法空看向元德和尚:“大師可看出其中的陷阱?”
元德和尚皺眉,沉吟道:“看起來並無陷阱,……是不是親自練一練才行?”
法空點點頭:“也不是不可。”
徐青蘿瞪大明眸。
她看看元德和尚又看看法空,認爲兩人是在開玩笑,這能隨隨便便練嗎?來歷不明的心法是極危險的,不能不防。
她對於一些人所謂的奇遇往往是嗤之以鼻,覺得賭性太重,誰知道那位傳下心法的到底是好人壞人,是不是打了埋伏。
對自己不瞭解的心法妄自修煉,那與找死沒什麼區別。
元德和尚肅然道:“那我便練練看吧,只是還有一些關竅不太明白,像這一句,奉心以道,萬念皆消,無我無物無天地,到底是什麼?”
法空道:“我意即天心,天心即我心,無分別心無相者心,渾然同俗。”
元德和尚道:“道,是何道?”
“天地之道,”法空道:“永恆之道。”
“何爲天地之道,永恆之道?”
“無常也,也是變也,此變不可言述。”法空搖頭:“無形無質,唯有心應。”
元德和尚皺眉沉思。
徐青蘿也皺眉苦思。
元德和尚隨後再問了幾處,法空說了自己的看法,元德和尚也說了他自己的,兩人互相討論,對其中的關竅越來越清晰。
徐青蘿在一旁聽得入神。
元德和尚並沒在意,覺得她是不可能聽得懂學得會的,只是湊個熱鬧,她年紀輕輕喜歡湊熱鬧也是難免的。
可徐青蘿最終忍不住插話,卻讓元德和尚驚歎不已,沒想到徐青蘿有如此深刻的武學見解,與她的年紀截然相反,淵博深厚。
不得不讚嘆名師出高徒,法空教導弟子的本事確實驚人,自己是遠遠不如,自己是絕對教不出這般天才弟子的。
法空看他的表情,笑道:“她是自己鑽研自己喜歡讀書,我卻沒有教得太多。”
徐青蘿四人一直切磋,也不僅僅是武鬥,還有文鬥,要把藏經閣的書讀完的,而不是純粹的練功,還要煉心。
煉心則需要讀足夠的書,看天地間各事各物,見識不同的人心與思想,總不能無中生有,自己只觀照自己是不成的。
沒有參照沒有對比,反而是看不清自己。
徐青蘿笑道:“沒有師父的指點,我也不知道讀什麼書呀。”
元德和尚感慨道:“大師你後繼有人,衣鉢無憂。”
法空笑看一眼徐青蘿。
徐青蘿無奈的道:“可惜我只是記名弟子,不能傳衣鉢呀。”
師父現在收的三個弟子都傳不了衣鉢,一個是師姐冷飛瓊,富貴中人,不可能進入空門的,而且也是女人,自己也一樣,師弟倒是男子,可也不是空門中人,註定一生要泡在紅塵俗世。
說來說去,師父收了三個弟子,竟然沒有繼承衣鉢的,想來也是奇妙。
元德和尚笑道:“大師不拘世俗,未必不能把衣鉢傳與你。”
徐青蘿看向法空。
法空搖頭。
徐青蘿無奈嘆氣。
元德和尚道:“大師的衣鉢會傳與誰?”
法空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我暫時還不需要傳衣鉢的。”
自己壽命悠長,甚至長生不死,所以不需要傳承衣鉢,如果真收了傳衣鉢的,結果自己一直不死,豈不是尷尬?
元德和尚點點頭。
法空大師能避凶趨吉,再加之修爲深厚,還練的是金剛寺的金剛不壞神功,是一種駐世法,恐怕要活很多年。
確實沒必要急着找衣鉢傳人。
三人又討論了一番,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其陷阱。
“大師,這心法裡確實藏着陷阱的。”法空道:“你練了之後,一年之後便走火入魔,比皇上更快。”
元德和尚皺眉:“可就是找不到。”
法空搖頭。
徐青蘿道:“師父,要不然我來練練看?”
法空哼一聲:“你就算了。”
“不過走火入魔嘛,有師父在,總能救我回來的。”徐青蘿道。
有法空在,她並不擔心走火入魔,更想知道這心法的陷阱所在,如此奇奧的心法,竟然還能瞞得過師父法眼。
法空與元德和尚一起討論心法之際,不時還觀瞧海天崖的進展,看他們如何決定換掉掌門的。
宋圓圓雖然冷靜從容,不急不躁,可還是沒辦法阻止太上長老們的發難,將趙千鈞的掌門之位廢掉,九大長老共同管理宗門。
在沒有選出下一任掌門的情形下,九大長老會一直共理天海劍派,凡事商量着來,共同做出決定,可謂是長老們最有權勢之時。
宋圓圓對於這個結果並沒生氣,仍舊保持着冷靜,回到趙千鈞的院子之後,也沒有多說。
趙千鈞正在屋內運功,聽到動靜便喚她過來。
宋圓圓面對趙千鈞的緊張忐忑,搖頭笑笑:“師兄,你現在不是掌門啦。”
趙千鈞的臉色頓時煞白。
宋圓圓道:“不過仍舊享受掌門的待遇,可以繼續住這邊。”
“他們……他們……”趙千鈞臉色又變得鐵青,咬牙切齒:“終究還是做出這一步,大逆不道!無法無天,他們怎麼敢!”
歷代以來,天海劍派這是第二次掌門被廢。
前面一次是因爲那掌門沉迷女色,與魔宗妖女糾纏在一起,導致天海劍派損失慘重,太上長老們憤而廢掉了他的掌門之位。
而如今,自己這個掌門並沒有什麼過失,竟然也被廢掉,當真是過份。
宋圓圓輕聲道:“師兄,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把傷養好恢復了修爲,甚至更進一步纔是正途。”
“他們怎麼說?”趙千鈞冷笑道:“爲何要廢了我的掌門之位?”
“縱容弟子妄爲,掌控宗門無力,浮躁飛揚,天海劍派行事越來越危險,”宋圓圓嘆道:“總之只要想廢師兄的掌門,藉口總能找出來的。”
她雖然覺得這些過失說得很準,趙千鈞確實不宜做天海劍派的掌門,可在趙千鈞跟前當然不會這麼說,免得火上澆油,決定順着他說,要平息他的憤怒,免得做出極端之事。
“可惡!”趙千鈞咬牙:“是要讓冷飛瓊回來嗎?”
“當然不會這麼急,”宋圓圓輕聲道:“要長老們共同管事,集衆人之智,暫時沒提冷飛瓊迴歸之事。”
“一幫老狐狸!”趙千鈞咬牙切齒。
如果直接說讓冷飛瓊歸位,他們的決定一定會遭受強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