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差,能夠得到這一顆奇蓮,足夠了。
至於說修煉了玉蟾吞月訣,然後發現坤山聖教弟子,從而扳回魔宗六道的劣勢,他還是樂觀其成的。
魔宗六道是整個大雪山與三大宗的對手,而坤山聖教卻想方設法的殺自己。
孰急孰緩,他還是分得清。
他打開黃澄澄的小瓶,將那顆蓮子倒出來,細細打量。
狀如桂圓,墨綠近乎黑色,隱約有勃勃生機。
他想了想,慢慢悠悠的溜達出了金剛寺別院。
沿着朱雀大道往西走,然後往南一拐,穿過一條大道進入玄武大道。
沿玄武大道往西走,進入一條花鳥蟲魚市場。
花鳥蟲魚市場遠比法空想象的更熱鬧,他看看花,看看鳥,還有貓狗之類。
直接來到了一個賣蓮花之處,細細詢問了一番種蓮花的訣竅,還有買一些肥料,及一個大缸。
陶製的大缸,半高人,兩人合抱粗,他沒用賣家送,自己一個人提着往外走。
來到拐角處,直接收入了時輪塔。
他返回自己的小院,將陶缸放到角落裡,讓徐青蘿他們弄滿水,將裡面放上泥土,然後將蓮种放入其中。
給缸上加持了回春咒,令其生機滔滔不絕,最大限度的生長,加快進度。
隨後,他又一閃,將陶缸再次挪入時輪塔裡,直接燃燒了一年的時間。
在這一年時間裡,他練功之餘,一直觀察這蓮籽,看着它慢慢長大,最終形成蓮蓬,結出蓮花,然後一顆種子變成了十幾顆,露出了笑容。
只是可惜,他並沒有蓮花長生訣,蓮籽有了,要找機會得到這蓮花長生訣。
他將所有蓮籽都摘下來,只在缸裡留一顆,然後陶缸再次被挪出來,放到原本位置。
再次出來,外面的時間停止流逝,他卻已經過了一年,如果不是過目不忘,恐怕會有恍如隔世之感。
這種時間流逝的交錯感,讓容易影響人的心境,對世間便少了一分親近與重視,多了幾分疏離。
出現在外面的時候,徐青蘿他們正趴陶缸前,看着缸裡的泥土與蓮籽,一臉好奇。
陶缸已經在他們跟前換了東西,已經不是原本那顆蓮籽,他們毫無所覺。
人影一閃,林飛揚出現在法空跟前,一臉無奈神色。
法空道:“不順利?”
“沒找着那傢伙。”林飛揚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找了一圈沒找着。”
“潛龍衛呢?”
“嘿。”林飛揚搖頭笑道:“他們也是一樣,沒找到。”
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們把大嚴寺封了,想弄到那傢伙的隨身之物,以便於追蹤,嘿!”
他笑了。
徐青蘿道:“林叔,要追哪一個呀?”
林飛揚看向法空。
法空點頭。
林飛揚便道:“那個弄傷幾位王妃的傢伙,結果住持給王妃們治好嘍,那傢伙是大嚴寺的一個和尚。”
“果然是有人下毒手呀。”徐青蘿輕輕點頭:“他難道已經逃脫,追不到了?”
“追不到。”林飛揚笑道:“潛龍衛把大嚴寺封了之後,找他的隨身之物,結果呢,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弄走了,一點兒不留,潛龍衛白忙活一場,還是追不上他!”
“夠嚴密的呀。”徐青蘿笑道:“那他應該是早有準備,所以能及時收拾乾淨。”
“對,這和尚早就做出逃亡準備了。”林飛揚道:“所以逃之夭夭,這一次,潛龍衛夠丟臉的,這和尚只是一個宗師而已,我看他們個個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那他們肯定要遷怒於大嚴寺了吧?”徐青蘿道。
林飛揚搖頭:“這潛龍衛行事還是挺講究的,沒遷怒他們,只封了大嚴寺,不準任何大嚴寺弟子出寺,倒是沒嚴刑拷打。”
法空頷首:“畢竟都是大宗師,還是要講究一點兒體面的,不過這次的事確實是……”
歸根到底是辦事不利。
所以大宗師也不是萬能的,即使武功強絕,可辦事能力就未必了。
那兩個大宗師當初第一次進大嚴寺,就該直接捉住淨凡,捉不住淨凡,也應該直接收了淨凡的東西以做追蹤之用。
可他們竟就這麼回去,耽擱了最重要的時機,給了淨凡收拾殘局的機會,從容而逃。
他們是大宗師,利用天機搜魂儀捕捉到氣機,這確實是一絕,是能力。
可後面行事就一塌糊塗了。
此事要引以爲戒。
林飛揚一臉鄙視神色,隨即又不好意思:“也別怨潛龍衛們追不到他,這和尚確實滑溜,追不到。”
法空點點頭:“追不到便算了。”
追不到,淨凡則是安全的。
他雙眼微眯,忽然變得深邃,看到了淨凡所在,卻是神京城內。
淨凡戴上一頂學士帽,身穿寶藍長衫,腰佩長劍,手拿摺扇,徐徐而行。
即使是深秋時節,他還是搖動着摺扇,一派風雅之氣質。
卻是扮成了一個書生,正在神京城裡閒逛,看起來與周圍渾然一體,便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神京學子。
法空點點頭。
這淨凡倒也不是志大才疏之輩,顯然早有準備,這個身份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而且提前演練過了很多次。
所以才能如此熟稔而沒有破綻。
如果不是氣息鎖定,自己也看不破他的打扮,這打扮確實是精雕細琢,禁得起審視。
不過,他膽子也忒大了。
要知道潛龍衛還有天機搜魂儀,即使沒辦法確定他的方位,可一旦靠近,還是能感應到。
他在神京城內亂逛,萬一碰上潛龍衛呢?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也因時而異,並不是所有時候都適合。
他留在神京的風險是極高的。
“可找到他啦?”林飛揚問。
法空點頭。
“我過去吧。”林飛揚道。
法空搖頭:“暫時先不用了。”
林飛揚露出失望神色:“我閒着無事,跟着他也挺好的。”
“吃過晚飯吧,今晚我們去望江樓慶賀法寧師弟踏入一品。”
“一品?”林飛揚驚奇的看一眼塔園方向:“這法寧還挺厲害的。”
“吃過晚飯,你再跟着淨凡不遲。”
“好。”林飛揚答應。
——
華燈初上
望江樓內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小二忙得飛起,有的引賓客入座,有的點菜傳菜,有的端菜上菜。
他們嘴巴利落,動作也利落,法空一行人所過之處,人們紛紛合什行禮,喚“法空大師”。
法空合什還禮,微笑頷首。
林飛揚已經提前過來訂了位子,便在一個鄰窗的位子,處於偏僻的角落裡,很不惹人注意。
法空背靠人們而坐,法寧與林飛揚坐在他對面,徐青蘿三人坐在他身邊。
飯菜上來之後,法空端起酒杯,笑道:“慶賀我們又多了兩個一品高手。”
他看向林飛揚,笑着搖搖頭。
林飛揚笑道:“住持你覺得我踏不了一品,是不是?”
“沒想到這麼快。”法空笑道。
他確實沒想到林飛揚竟然在臨過來吃飯之前,忽然踏入了一品之境。
踏入一品確實是有不可預測性,有人是在去茅廁時,忽然頓悟踏入一品。
林飛揚也差不多。
他是在給法空端茶之際,忽然踏入一品。
林飛揚志得意滿,覺得這一輩子沒什麼再大的追求了,已經踏入一品。
武功一途不用再追求,也不用再練功。
練功確實太痛苦。
還是研究廚藝更舒服。
法寧道:“師兄,一品之上還有嗎?”
“在我們金剛寺,那便是修煉金剛不壞神功之始,可以重新築基,然後開始修煉金剛不壞神功。”
當初以爲,練了金剛八絕,再練金剛不壞神功是不行的,可現在看,練了金剛八絕,只要能練到一品,是可以練金剛不壞神功的。
不過根基這一點確實是對的。
或者像自己當初那樣,用多種秘術打下堅實的根基,然後開始練金剛不壞神功。
或者把金剛八絕練到一品,再用一品的罡氣築基,開始練金剛不壞神功。
沒到一品,練金剛八絕的同時練金剛不壞神功,那便是誤入歧途,徒勞無功。
法寧緩緩點頭。
法空又看向林飛揚。
林飛揚忙擺手:“我就算了,練到一品還有什麼可練的?慢慢來便是。”
法空道:“你的御影真經也是極神妙之法,不能因爲一品而駐足不前,還是要繼續往上練的。”
“行行,我慢慢練。”林飛揚忙點頭。
法空看他如此,也不再勉強。
到了一品,確實不必再勉強了,再加上他的獨特身法,確實不虞有性命之憂了。
幾人正在說話之際,法空忽然眉頭一挑,竟然看到了淨凡和尚。
他正扮成一個書生,搖着摺扇,與兩個青年書生一起踏入瞭望江樓。
法空因爲是背對着樓梯口而坐,所以淨凡和尚掃一眼,看到林飛揚與法寧之後,神色微凜。
他不認得林飛揚,林飛揚竟然也沒能認出他來,只掃一眼便不感興趣,繼續說話。
林飛揚與法寧的大宗師氣勢已然被淨凡感應到,便與兩個青年書生坐到了遠處的一張桌邊。
法空他們坐在東南角落,淨凡他們則坐到了西北角落,處於最遠的距離。
淨凡豪氣的點菜,一口氣點了八道菜兩道湯一罈酒,然後開始與兩個青年書生談詩論道,口若懸河。
法空眉頭微挑。
兩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談笑着上了望江樓,然後坐到不遠處桌邊,與法空僅隔了兩張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