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真感慨的搖頭。
如果不是有師兄在,預測了未來的種種,並且推演高手,知道底細,玉蝶宗絕對熬不過這一關。
領悟一個深刻教訓,宗門的存亡不能依靠外界,還是要自強不息, 玉蝶宗是最好的一例。
玉蝶宗弟子外嫁得極好,後臺這麼硬,這麼多,可最終決定玉蝶宗存亡的,還是玉蝶宗自己。
關鍵時刻是指望不上別人的。
如果沒有自己在,沒有師兄在, 玉蝶宗昨晚已經受了重創, 宗主被殺,外嫁弟子被殺,下一步可能就是玉蝶宗總壇被攻擊,擋不住九元聖教反撲。
法空與寧真真一起吃了午膳。
他不管在與寧真真說話時,還是在觀戰大妙蓮寺圍殺九元聖教高手時,都一直在運轉金剛不壞神功,精純罡氣,提升修爲。
現在他已經沒有瓶頸,只需要精純罡氣,這是水磨功夫,沒辦法通過時輪塔來取巧。
吃過午膳後,兩人懶洋洋的喝着水,一邊閒聊,說一些奇聞秩事,寧真真不時嬌笑。
法空也談笑風生。
兩人說話默契十足, 一個眼神一個話頭,對方便知道彼此要說什麼。
所以說起話來格外的融洽暢快。
法空忽然停住, 笑道:“師妹,你忙吧,我去一下永空寺。”
寧真真明眸露出好奇。
法空笑道:“元德和尚到了。”
“好, 師兄去吧,我也準備準備。”寧真真道。
永空寺外,元德和尚一襲明黃僧袍,靜靜站在大門口,神情沉肅。
法空的聲音傳來:“大師請進。”
元德和尚推門進了院內,轉過照壁,來到大雄寶殿前。
法空正捧着香拱手向大雄寶殿內的佛像行禮,然後將三支檀香插入香爐中,三縷香氣嫋嫋升空。
元德和尚來到法空身邊,朝大殿內的金身佛像合什一禮,然後說道:“大師,我準備要閉關一陣子。”
法空眉頭一挑。
元德和尚道:“我準備到懺心堂閉關一載,以懺悔罪孽。”
法空眉頭一挑:“大師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因爲殺了太多的人?”
“一百多人皆死於非命。”元德和尚緩緩道。
法空道:“這些人又不是大師所殺,更何況,他們手上沾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殺他們是替行天道,是有功於衆生, 是有德於天地。”
元德和尚嘆道:“雖不是我殺, 卻跟我殺的無異, 這些人雖罪孽深重, 可畢竟是活生生的性命。”
“有的性命不該出現在這世間,只把世間變成地獄。”法空淡淡道:“不殺他們,才應該懺悔!”
元德和尚沉默。
法空道:“大師該問問自己的心,覺得到底該不該殺他們。”
“他們是該殺,可是殺這麼多的人,貧僧實在是……”元德和尚搖頭道。
法空忽然笑了一下。
元德和尚皺眉看他。
法空笑道:“大師是有隱瞞沒說吧?”
元德和尚沉吟不語。
法空笑眯眯的道:“大師真正想懺悔的不是殺了太多人,是不是?”
元德和尚擡頭看向大雄寶殿內的佛像,合什一禮,沉默不語。
法空呵呵笑道:“大師是不是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並不瞭解自己。”
元德和尚雙掌合什,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低語,開始誦經。
法空笑呵呵的道:“大師其實不必如此的,縱使殺戮令你興奮,也並非壞事。”
元德和尚誦經聲戛然而止,睜開眼看向他。
法空笑道:“不過是身體的本能罷了,人的天性有兩種,一種是狼,一種是羊。”
元德和尚嘆息。
法空道:“看來大師你的本性是狼,所以見殺戮並不畏懼膽怯,反而興奮,覺得刺激。”
元德和尚宣一聲佛號。
法空道:“大師,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人有理性,而不是憑本能行事,狼性並不意味着狼行,佛法無邊,不正是修煉本性的嘛。”
元德和尚沉吟,雙眼漸漸明亮,嘴角掛上笑容,合什道:“多謝大師解惑。”
法空笑道:“大師佛法精深,其實也能悟透這道理,只是當局者迷,時機不到罷了,……別與自己的本性較勁,接納它,控制它,煉化它,便是修煉的契機,佛法精進的捷徑,煩惱即菩提也。”
“阿彌陀佛!”元德和尚再宣一聲佛號。
法空這番話讓他有醍醐灌頂之感,瞬間將所有的愧疚與煩惱一掃而空。
接納它,控制它,煉化它,便是登入彼岸的寶筏。
法空笑道:“還是要恭喜大師的,這一次大妙蓮寺的收穫巨大。”
元德和尚點點頭。
演武令是朝廷所出,其獎勵自然也是朝廷所發,任何宗門都可以領獎勵。
大妙蓮寺當然也包括其中。
這一次一口氣剿滅這麼多的九元聖教弟子,如果按照演武令的規則,收穫確實巨大。
朝廷的獎勵對任何一個宗門,包括大妙蓮寺都是巨大的誘惑,都是極難得的。
法空道:“所以說,大師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該出現在我跟前的。”
元德和尚失笑搖頭:“論好處,還是大師你所得更多。”
法空大師殺了九元老人,不知得到了多少好東西,問也是白問,法空大師絕不會說的,索性不問。
比起寺裡能從演武令裡得到的獎勵,恐怕更勝兩籌。
“一點點而已。”法空左手掐着小拇指尖笑道。
元德和尚呵呵笑兩聲,合什告辭,法空也沒挽留,送他到寺院門口。
——
一輪明月高懸。
皎皎如玉盤,散發着柔和的清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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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的住持院子裡,月華清輝卻被白晝般的燈籠光芒所驅散,無法靠近。
衆人圍在大的檀木圓桌前吃飯。
法空慢條斯理,優雅從容,其他人包括周陽都是一樣不緊不慢的吃飯。
楚靈仍舊混在其中,她貪戀着這邊的熱鬧,不肯回皇宮吃膳,冷冷清清殊無趣味。
法空道:“你該回去陪着皇后娘娘的。”
“母后不用我。”楚靈哼一聲。
法空眉頭一挑,看了看她。
楚靈哼道:“看什麼看,你難道不知道母后又有身孕啦?”
正吃飯的衆人戛然而止,擡頭看向她。
楚靈道:“這消息一直封鎖着沒傳出來,你們可別外傳出去!”
“皇后娘娘多大啦?”林飛揚問道。
楚靈白他一眼。
這當然是不能說的。
林飛揚笑呵呵的道:“四十多歲了吧?還能生娃娃?不愧是皇后娘娘!”
楚靈看向法空。
法空繼續吃飯,目不斜視。
林飛揚心直口快:“殿下你一直在看住持,難道是住持所致?”
“砰!”林飛揚身子微震。
卻是朱霓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朱霓面不改色,好像什麼也沒做。
林飛揚忙道:“我的意思是說,難道是皇后娘娘喝神水喝的?返老還童啦?”
楚靈哼道:“可不就是唄!”
周雨笑道:“如果這消息傳出去,恐怕神水的價格會更驚人吶。”
徐青蘿嫣然笑道:“這是喜事呀,楚姐姐你竟然不高興?有弟弟或者妹妹玩啦。”
楚靈白她一眼道:“你覺得自己的弟弟妹妹好玩?”
徐青蘿搖頭:“很討厭。”
楚靈哼一聲。
徐青蘿看向法空:“師父……”
法空一言不發的吃着飯。
徐青蘿道:“師父,是因爲神水嗎?”
“可能吧。”法空不置可否。
徐青蘿道:“這消息要傳出去,神京的達官貴人們都要發瘋了。”
哪一個達官貴人不想子孫滿堂?
可偏偏越是金貴,往往越人丁單薄,這樣的人家在神京多的是,一旦知道神水能助益生子,他們豈不更瘋狂?
現在只是貴夫人們美容養顏,已然是緊張之極,爲了買神水每天都是擠破頭。
一旦知道神水涉及到生子,那每天的爭搶將更加激烈,說不定要見血。
楚靈道:“所以母后一直壓着消息。”
“皇上知道嗎?”徐青蘿好奇的問。
“你說呢?”楚靈哼道。
徐青蘿嘻嘻笑道:“如果連皇上都瞞着,那纔有趣呢。”
“伱淨能胡想。”楚靈道:“父皇也知道啦,現在天天往母后那邊跑呢,我纔不去討嫌。”
父皇知道了母后有孕後,兩人便重新回到了蜜裡調油的狀態,好像冷飛瓊不存在了一般。
徐青蘿道:“那冷貴妃那邊呢?”
“還沒消息。”楚靈搖頭,又看向法空。
法空道:“冷飛瓊那邊短時間內不會有消息。”
“那父皇一定很失望。”楚靈道。
法空笑了笑。
楚靈道:“不過真是因爲神水的緣故?還是佛咒?”
“兩者都有。”法空道:“用佛咒,喝神水,都會讓她恢復年輕狀態。”
“師父,是皇子還是公主?”
“皇子。”
“那沒意思。”徐青蘿搖頭:“如果是個公主就好玩啦,我們帶着一塊玩。”
楚靈點點頭。
她也正有這個打算。
周陽道:“皇子爲何就不能玩啦?”
“像你這樣的,有趣嗎?”徐青蘿嘻嘻笑道。
周陽很不服氣。
法空道:“李少主那邊如何了?”
徐青蘿露出無奈神色。
周雨道:“李少主胸有成竹,恐怕早有應對之法,我們不必擔心的。”
“師父你一定知道。”徐青蘿哼道。
法空道:“你們可以親自見識一下她的手段,看看何爲行事的真正手段。”
徐青蘿半信半疑:“師父你真不知?”
法空搖頭。
徐青蘿蹙眉沉思,搖搖頭。
他們幾個商量了數次,都沒能想出現在李鶯如何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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