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和發出一聲輕笑,不屑的看着胡厚明:“王爺想要幹什麼?”
胡厚明冷冷瞪着他。
鄭元和轉身回來,踏前幾步來到胡厚明近前,不屑的看着他:“王爺你想殺我?”
“殺你不得?”胡厚明咬着牙。
鄭元和仍舊一臉不屑:“爲何殺我?”
他隨即哈哈一笑,搖頭道:“是因爲我太過放肆呢?還是想殺人滅口?”
“因爲你該死!”胡厚明冷冷道。
“嘿!”鄭元和再次上前,逼到胡厚明跟前,然後腳步不停,一直往前。
胡厚明皺眉側身避開。
鄭元和徑直來到了紫檀軒案後面的太師椅前,轉身慢慢坐下來,然後把腿翹成二郎腿,雙手抱在胸前,斜睨着他。
胡厚明臉色一下陰沉得欲滴水。
鄭元和向來放肆,仗着武功高修爲強而放肆,可萬萬沒想到竟然敢如此放肆。
竟然敢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自己當初因爲他修爲強,所以一直縱容他的放肆與無禮,一方面是用得着他,另一方面也能展示自己的寬廣胸襟。
可沒想到,鄭元和不但不感激,反而得寸進尺,登鼻子上臉,越來越放肆。
現在竟然敢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簡直就是視自己如無物,主僕位置一下顛倒過來,自己堂堂的皇子好像成了人下之人!
天生貴胄的驕傲讓他勃然大怒,無法接受鄭元和如此,殺意沸騰而化爲森然目光,雙眼已經充滿了血絲。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瞪着鄭元和:“滾開!”
鄭元和笑了,得意之中夾雜着不屑:“王爺真以爲王府的高手能奈何得了我?”
胡厚明咬着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慢慢說道:“你這是找死!”
鄭元和坐在太師椅中哈哈大笑起來。
他放下腿,鬆開雙手,撐着紫檀軒案,腦袋往前探,靠近胡厚明:“王爺要殺我?嗯——?!”
兩人臉龐靠近,只有一尺遠,觸手可及。
胡厚明盯着他靠近的臉龐,冷冷道:“是死是活,就看你的了!”
“我如果不識趣,王爺就要殺我?”鄭元和忽然吐一口氣到他臉上,輕佻而不屑。
這便如吐一口唾沫無異。
胡厚明臉色更加陰沉,雙眼寒光迸射。
他死死忍住嘔吐之意,憤怒與殺意在胸口翻涌,隨時要跟胃裡的東西一起噴薄而出。
他有潔癖,鄭元和氣息在他感覺中便如惡臭大便一般,醺得他頭暈眼花,胃裡翻涌。
但這個時候絕不能嘔吐,絕不能示弱,骨子裡驕傲讓他絕不能退縮。
他死死瞪着鄭元和,緩緩道:“你這是找死!”
“哈哈……”鄭元和再次大笑:“王爺,你這是篤定要殺人滅口啦,不過可惜,你即使殺了我,他也一樣會知道的。”
胡厚明冷冷瞪着他。
鄭元和笑道:“如果我被殺,那麼會有人送信給他,說我是受王爺你指使對付他的。”
胡厚明只覺自己心裡的火再也壓不住了,宛如火山噴發,不可遏止。
這個鄭元和太混蛋!
鄭元和笑道:“與其如此,王爺還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徹底滅掉他!……更何況,我是直接過來的,他說不定已經看到了。”
胡厚明深吸一口氣,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
他心裡越沸騰,頭腦越發冷靜,這是在沙場上練就的本事。
鄭元和似笑非笑打量着他的臉色變化,心下佩服。
眼前這個倫王爺確實不是草包,是一個厲害人物,怪不得能有如今的地位。
這份定力與靜氣就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需要天賦與後天的磨礪。
胡厚明平靜說道:“老鄭,你這是非要拉我進水裡?”
“王爺,”鄭元和收斂了不屑與狂傲,倚回太師椅的椅背,搖頭道:“我們只有這一條路,與其坐立不安的防備着他暗算,不如主動出擊,他絕不像外表展現出來的那麼寬容,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會放過老鄭你。”胡厚明淡淡道。
鄭元和笑道:“到了現在,王爺還想着置身事外?王爺就別天真啦!”
胡厚明道:“我並不是置身事外,原本便在身外,並沒有出手吧?”
“呵呵……”鄭元和笑了,搖頭道:“說王爺天真,王爺還不服氣,難道他會相信王爺你沒出手?我是王爺的人,我出手,而且屢次來王府,王爺沒出手?他會相信嗎?”
胡厚明淡淡道:“我相信他會相信。”
“王爺你一直戴着渾天石,我也戴着渾天石,他是看不清的。”鄭元和笑道:“不能明察秋毫,只會將王爺考慮進去而報復。”
“老鄭,你走吧。”胡厚明溫聲說道:“我確實幫不了你,你修爲高深且不是他的對手,我王府的高手更不成了。”
“論武功,王府的高手確實指望不上。”鄭元和點點頭:“但是王爺有寶物,可以借我一用!”
胡厚明皺眉:“什麼寶物?”
“呵呵……”鄭元和笑起來:“王爺知道的,何必非要我說呢。”
“說來聽聽。”
“那柄劍。”鄭元和道:“王爺一直珍藏的那把劍。”
“不可能!”胡厚明斷然拒絕。
“王爺,”鄭元和笑道:“那柄劍留在王爺你手上,不過是賞玩的古董,委實讓它蒙塵,借給你,卻可以仗此劍斬妖僧,可謂是皆大歡喜!”
胡厚明皺眉道:“有這把劍,你便能斬得了他?”
“可以。”鄭元和傲然一笑:“他不過是仗着神通罷了,如果比試武功,他根本不值一提!”
胡厚明搖頭:“他的修爲也很厲害。”
“在其他人眼裡算是厲害的,可在我眼裡,嘿!”鄭元和傲然道:“只要破了他神通,殺他易如反掌!”
胡厚明臉色沉肅。
“王爺?”
“……”
“王爺!”鄭元和露出不耐煩神色:“這有何可猶豫的?殺他還是被他所殺,只能選一條路,事到如今還想着與他媾和?不可能的!”
“唉——!”胡厚明嘆一口氣,搖頭道:“這一步很難。”
“終究還是要動手的!”鄭元和殷切的盯着他。
胡厚明負手踱步。
鄭元和盯着他,隨着他走來走去。
十多圈之後,胡厚明來到太師椅前,擺擺手。
鄭元和搖頭失笑,起身離開了太師椅,把位子讓還給了胡厚明。
胡厚明坐到太師椅中,神情越發平靜,慢慢點頭:“罷了,只能這樣了!”
鄭元和頓時笑容滿面,大喜道:“王爺英明!”
“我借劍便英明,不借劍便是天真,是蠢貨。”胡厚明搖頭:“老鄭,你太放肆了。”
“是是,我太放肆啦,也就王爺你寬宏大量,胸襟如海,才能容得下我這個刺頭。”鄭元和嘿嘿笑道。
胡厚明指了指他,無奈的搖搖頭。
鄭元和笑道:“王爺,說實話,也就王爺你,換成其他人,真要有那麼多的臭規矩與上下尊卑,老鄭我絕不伺候,愛誰伺候誰伺候,我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唉——!”胡厚明搖頭:“老鄭你就是一柄劍,兩道刃,既能傷別人,也能傷自己。”
“嘿嘿,也就王爺你能驅使得了我這柄雙刃劍。”鄭元和嘿嘿笑道。
兩人談笑風生,先前的一幕好像沒發生過,當真是翻臉如翻書。
法空坐在藏經閣內,目光悠悠穿過書架與牆壁,穿過千山萬水,穿過上萬裡,落到鄭元和與胡厚明身上,看着他們化掉了一場激烈的衝突。
他放下一本古籍,起身負手來到了藏經閣外,站到了外面的蓮花池上。
靈空寺是仿照金剛寺外院的結構而建造,在金剛寺外院的結構基礎上更加的完善與精緻,務求一看到這裡,便覺得金剛寺外院的簡陋。
法空負手踱步,臉上露出笑容。
“隨我來吧。”胡厚明沉聲道:“去取劍。”
“嘿,好得很。”鄭元和搓搓手,興奮難抑:“王爺這柄劍可是上古神器,能得到此劍者,必是氣運所鍾。”
胡厚明淡淡一笑。
鄭元和道:“不瞞王爺你說,當初答應供王爺你驅遣,其實大半的原因便是在這柄劍上。”
胡厚明看一眼他。
鄭元和笑道:“有此劍在手,便是未來天下之主,再加上王爺你胸襟如海,可謂是明主,我怎能拒絕?”
胡厚明笑笑,起身往外走去,推門出了書房,出了院子走了幾道月亮門,來到了另一座院子。
這座院子有護衛三層,明哨暗哨,共有四位大宗師在暗處守衛。
進了院子之後,推門進了正屋,卻是一幅江山萬里圖掛在北牆,地圖旁邊掛了一柄古色古香的長劍。
劍鞘墨綠中隱隱有金色,瀰漫着歲月的滄桑感,劍穗金色,在隱隱閃動金光。
劍身寬闊,是尋常青鋒劍的兩倍寬,長度相同,看起來氣勢不凡。
胡厚明來到江山萬里圖下,掃一眼江山萬里圖,目光慢慢挪到長劍上。
他目光閃動,臉色平靜,探手將長劍摘下來,轉身看向鄭元和。
鄭元和的目光已經被長劍牢牢吸引,直勾勾的,無暇顧及胡厚明。
兩人只距離一步遠,鄭元和迫不及待的想要探手奪過來這柄劍,卻強抑着。
胡厚明微微一笑,按上劍柄,慢慢拔出劍來。
“嗡……”一聲龍吟宛如從天邊傳來,聲音雖不哄亮卻清晰的穿透門簾,傳進屋裡。
鄭元和聞之頓時一恍惚,隨即眼前一亮,然後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陷入永恆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