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塵一舉滅殺三大築基後。
沁花江兩岸,四面青山之中,無數圍觀修士,鴉雀無聲。
唯有李家族地這一邊,在短暫靜謐後,傳來轟然叫好聲。
“羅前輩威武!”
“羅前輩好厲害,同階無敵啊!”
“殺三大築基,連法器都不用,這是何等風采!”
“我們會長是最厲害的。”
最後那一句,分明就是袁東昇的高呼。
羅塵輕笑一聲,操控着荊棘骨刺花的藤蔓,將他的戰利品一一搜剿過來。
一把極品飛劍,一雙極品法器拳套,一張使用了一半的符寶,還有一個儲物袋。
除此之外,就沒其他了。
胡昌怒和胡昌樂兩人的儲物袋,毀在了烈陽術的爆發之下。
諸如法衣,防禦法器之類的玩意兒,在那種攻擊下往往也是最先損壞的。
要不怎麼帶防禦屬性的寶物,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呢。
看着這些戰利品,羅塵連打開儲物袋的興趣都欠奉。
三個窮鬼罷了!
他目光望向沁花江下游。
不一會兒,一道幽光就頂着漫天烈日飛了回來。
看着李金煌,羅塵眉頭一皺。
“你的屍體呢?”
李金煌坦然一笑,“殺丹元子,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也對。
好歹是一位活生生的築基中期強者!
“給,這是你這次出手的報酬。”
在羅塵驚訝中,一個泛着丹藥香氣的儲物袋飛到了他面前,與之相伴的還有一柄寶劍。
“可是你之前給的已經夠多了。”
“丹元子也是一位造詣不俗的二階煉丹師,他的儲物袋肯定對你有幫助。”
李金煌笑着說道,隨後看向遠處爲他歡呼雀躍的李家子弟。
“何況,能夠保下李家,給你再多的報酬,都是不爲過的。”
“這柄螭龍劍,待映璋築基之後,你給他吧!如果他失敗了……你自用之!”
嗤嗤嗤……
說話間,有青煙徐徐升騰。
在烈日下,李金煌的幽魂軀體,正在不斷消融,就像積雪融化一樣。
他是築基神魂不假。
但在沒有轉修鬼道功法之前,誕生的神魂也不過低階陰魂鬼卒層次罷了。
何況!
還使用了《截生指》這門三階秘術。
此刻狀態,正在不斷下滑,根本無法抵抗修仙界的天道偉力。
羅塵將儲物袋收入懷中,看着一臉坦然的李金煌。
“還有什麼遺言嗎?”
“唉……”
長嘆一聲,李金煌搖了搖頭。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
他視線遊離,着落在那青山荒野中,此刻他的靈覺在魂飛魄散之前已經來到頂峰。
在他注視下,一道道強大的神魂,好似漆黑夜中的星辰一般刺眼。
他頭也不回的說道:“羅道友,後面的事情,還要麻煩你了。”
看着幽魂不斷融化,羅塵張了張嘴。
最後只是道了一句。
“道友,一路順風!”
李金煌沒有回頭,只是揮了揮手。
青煙嫋嫋,幽魂歸於青冥。
黃泉路上,也不知能不能走得安穩。
羅塵深吸一口氣,目光循着李金煌生前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道身影,似乎生怕被別人搶先一樣,迫不及待的朝着這邊飛了過來。
“李兄!”
“唉……怎麼走得這麼着急,老友都沒來得及爲你送行。”
來者足踏白雲,鬚髮皆白,一看年紀就頗大。
他站在白雲上,捶胸頓足,神情哀婉。
然而,羅塵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感受着這冷漠的視線,老者訕訕一笑,收起了之前那副悲痛的神色。
“是羅小弟吧!”
“老夫韋陀,來自須塵山,你說巧不巧,和你名字一樣,也帶了個塵字,可見我們很有緣啊!”
“而且,我和李兄也是多年好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你可稱爲一聲韋兄。”
韋兄?
我還韋哥呢!
羅塵皮笑肉不笑,“不知韋道友,現在有何指教?”
韋陀連忙擺手,“指教談不上。”
他指了指下方翹首以待的李家族人。
“李兄走得……壯烈!”
“但他留下這一大家子嗷嗷待哺,我確實過意不去。”
“送行晚了一步,善後總該略盡一份心力。”
韋陀笑眯眯的看向羅塵,“羅小弟你還要經營羅天會,怕是分不出什麼心思照顧李家。老夫築基中期,頗有實力,不如讓我來照顧吧!”
“呵呵,韋道友多慮了。”羅塵冷笑一聲,“我羅天會家大業大,分潤一兩個築基真修,還是可以坐鎮此地的。”
韋陀的笑容,漸漸陰冷了下來。
“你不會以爲,殺了幾個不成氣候的小傢伙,就當天瀾無人了吧?”
“天瀾有沒有能人我不知道,但自今日之後,天瀾就沒有須塵山韋陀之名了。”
羅塵雙手緩緩上揚。
韋陀眉頭一皺,“敬酒不吃,吃罰酒,區區築基初期,也敢如此大言不慚!”
他探手一招,一根九環錫杖落於手中。
羅塵瞥了一眼那九環錫杖,法寶?
他卻無動於衷!
雙手上揚到半空,隨後猛然下壓!
狂暴的靈力波動,沒有絲毫掩飾,轟然傾瀉而出!
在這一刻,韋陀面色變了。
“不對,你是築基中期!”
在他感知中,羅塵雙手下壓的剎那,隱藏的靈力波動,豁然從築基三層瘋狂暴漲到了築基四層!
不僅如此。
其靈力澎湃無比,好似汪洋大海一樣。
甚至不像築基四層,而是築基六層一般。
好恐怖的靈力波動!
恐怖,不止來源於對方顯露的境界。
韋陀靈魂深處,不斷傳來危險的訊號。
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就連試探性攻擊都沒有發出,毫不猶豫轉身就逃。
然而,已經晚了!
一股如山重的壓力,轟然砸下。
磅礴的靈壓,將其鎮壓。
一座虛幻的山峰自韋陀頭頂若隱若現。
“啊!!!”
怒吼自他口中爆發而出,渾身靈力洶涌傾斜,九環錫杖往上一砸。
那座虛幻山峰,竟然被他頂得顫抖起來。
鎮壓之力略鬆。
他下意識就想逃出這片範圍。
然而腳步才邁開數步,沁花江中怒浪翻騰,大片大片的巨浪把他拍得倒退而回。
鎮壓,遲緩。
兩大力量施加,他竟寸步難行。
韋陀心中惶恐,一座金鐘懸浮到了頭頂。
他轉過身,“羅道友,我不染指李家便是,何苦趕盡殺絕!”
羅塵只是冷冷看着他,不發一言。
他兩隻手不知何時已經合攏到了一起。
一切前置法術,都已經準備就緒。
哪裡是說停就停的!
而且,不行雷霆一擊,又哪裡能震懾四方!
一切,自韋陀出來試圖撿漏的時候,都已經註定了。
他羅塵要殺雞儆猴!
胡家三兄弟不是雞,這須塵山韋陀纔是那隻雞!
“山崩!”
真言吐出。
在韋陀驚恐擡頭間,頭頂虛幻大山陡然崩碎。
好似火山爆發一樣!
在那虛幻大山崩碎剎那,一股灼熱沸騰的能量,傾瀉而出。
那是水與火的力量,在不斷蓄積碰撞的過程中,最後融合而出的毀滅性能量!
在這股毀滅性能量下,天地間似乎一切都沒了意義。
韋陀幾欲瘋狂。
九環錫杖爆發璀璨光芒,朝着那毀滅性的能量光流轟去。
法寶之威,無比恐怖。
然而區區築基,又能催動幾成法寶之力?
而羅塵施展的《山崩》,卻是貨真價實的二階頂級攻擊法術。
以他火球術大圓滿、土嶽術大圓滿、波濤術大圓滿,爲前置條件。
三術融合爲一!
此刻的山崩,已經超越古往今來所有施展此術的修士。
因爲不會有人,會把三個低階法術,都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最多也就大成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羅塵施展的山崩之恐怖,殺傷力已經超過了他境界的限制。
築基中期?
哪怕是築基後期的大修士,也無法正面接下這一擊。
一件無法完美催動的法寶,也敢阻擋?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罷了!
在羅塵注視下,韋陀不顧一切的催動九環錫杖,然而依舊無法阻擋那山崩之力。
砰!
恐怖撞擊之下,九環錫杖脫離了韋陀的靈識控制,直接迸射了出去。
他面目驚恐,撐開金鐘,試圖阻擋滾滾而來的赤紅能量光流。
然而,只是徒勞。
轟……
能量光流沖刷一切,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韋陀在那沖刷之下,轉瞬煙消雲滅。
滅殺他之後,這道洪流並未停下,直接砸入了沁花江中。
轟!!!
又是巨響爆發。
足有萬丈之寬的沁花江面上,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洞窟。
洞窟巨大,直徑數百丈,深亦有百丈。
其內空洞一片,唯有無窮無盡的高溫蒸汽。
兩岸青山處,無數散修看着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眼眸之中,全是驚駭。
心神激盪下,恐懼無邊蔓延。
哪怕是築基真修,也駭然無比。
他們平常對戰,都是飛劍之類的法器,你來我往,講究一個威力凝聚,節約靈力。
殺傷性往往都是成點,最多也就幾丈,幾十丈而已。
哪裡見過羅塵這樣,輕則催動巨浪,重則拔山斷嶽的。
現在,更恐怖了。
直接搞了個數百丈的超大型範圍攻擊出來。
就連浩瀚的沁花江,都被轟出了一個巨洞出來,連地底河牀也顯露無疑。
在這等超大範圍攻擊下,誰來得及逃跑?
何況,他們也隱隱感受到了那股鎮壓遲滯的力量。
幾乎是同一時間,附近的築基真修,不管是初期的還是中期的,腦海中都出現了一個念頭。
“此子,不可與之爲敵!”
念頭過後,更是思緒起伏,如浪如潮。
“到底誰他媽說的,羅天會會長性情寬厚,與人爲善?”
“殺胡家三兄弟還好說,但殺這韋陀,他好像前後加起來才說了三句話吧!”
“這他孃的,一言不合直接殺人,對方求饒都不聽的。”
“罷了罷了,這李家的東西是與我無緣了。”
“我是築基五層,不知與他相較有幾分勝算?他還能施展那一招嗎?”
“此人實力深不可測,他連法器都沒使用。不!作爲一方之主,肯定是有法寶的,我還是不去招惹爲好。”
“溜了,溜了!”
兩岸青山處。
鴉雀無聲過後,便是喧譁震天。
隨着羅塵冷冽目光掃過,那些喧譁聲又再度變得寂靜。
煉氣期的散修,倉皇逃遁,再無了渾水摸魚的小心思。
築基期的修士,大多數直接離去。
少數,則是與羅塵點頭示意,混了個臉熟,然後離開。
羅塵屹立天際,俯瞰四方。
煌煌威勢,無可阻擋!
……
一分鐘之前。
一座無名荒山上。
一膚色蠟黃的中年道人,踏步欲出。
然而邁出的腳步,瞬間又收了回來。
一道持棍人影,從天邊白雲上落了下來。
中年道人看着對方,瞳孔一縮。
“天魁子!”
楚魁拎着長棍,無奈道:
“黃沙道人,李金煌活着的時候你都沒動心,他死了你何必再去?這不是污了你的名聲嗎?”
黃沙道人沉聲道:“你我心知肚明,他活着的時候和青丹谷既有香火情,又有利益往來,哪個築基後期敢下手。”
楚魁撇撇嘴,卻也點了點頭。
修仙界就是這樣。
你活着的時候,因爲利益,因爲情分,我會照看你一二。
但你死了,情分就沒了。
至於利益?
換做別人,依舊可以合作!
所以,人走茶涼就是這麼個道理。
黃沙道人見狀,語氣舒緩道:“是李金煌花錢請的你?他馬上就要死了,你也算出了手,後面就沒必要攔着我了。”
“可惜,不是!”
楚魁聳了聳肩。
黃沙道人眉頭一皺,目光落到了遙遠的大江之上。
正看見韋陀朝着那築基後輩走去。
也好,讓這蠢貨先出手奪下,他後面再做一次黃雀,順理成章奪下李家基業。
不過,目光落到那築基後輩身上。
“羅塵請的你?”
“恭喜你,答對了。”楚魁把棍子插在地上,“他沒死,所以我這活兒還得幹。”
說到這兒,他眉毛抖了抖。
“其實我很建議你出手的,這樣我就可以活動活動筋骨。不然,到時候我能拿的靈石,怕是要大打折扣。”
“我跟你說,羅塵那小子可是摳門得很,一點都沒有外界傳得那麼大方。”
黃沙道人的臉,陰沉了下來。
本來膚色就不好,這一陰沉就更加難看了。
楚魁那天魁子的道號,可不是人送的,而是他一場一場戰鬥打出來的。
在天瀾仙城這一畝三分地,號稱散修魁首!
宗門築基不出的情況下,誰拿他都沒辦法。
甚至有傳言,他輸給宗門築基真傳那幾次,都是故意放了水的。
以他黃沙道人的實力,和楚魁相爭,勝負最多也就四六開。
他四,楚魁六。
之所以這麼高,還是因爲他境界比楚魁高一層。
“要我說,你一把年紀了,築基九層境界,不好好想着衝擊金丹期,還把精力,浪費在這些蠅頭小利上?”
“得不償失啊!”
黃沙道人按捺住心中怒氣,目光望着遠方,嘴裡淡淡道:
“我不像你孤家寡人,我有家族有子嗣。”
“原來那片靈地,已經無法滿足家族需求,自然要往外開拓一二。”
楚魁撇嘴,嘀咕道:“那也不能搶別人經營好了的啊!跟土匪強盜一樣,有損我輩威名。”
假裝聽不見他那譏諷之意。
黃沙道人冷聲道: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護不住,不如讓出來。”
楚魁來了興趣。
“那你覺得羅塵護得住李家嗎?”
“哼,那韋陀可不是易於之輩……”
後面的話,黃沙道人沒有說下去了。
因爲,他感受到了那恐怖的靈力波動。
相隔那麼遠,他依舊觸體生寒!
楚魁心中也顫了一下,但嘴上卻依舊堅硬。
“瞧瞧,你現在還覺得他守得住嗎?”
黃沙道人深吸一口氣,“我若出手……”
聽見這話,楚魁眼睛亮了。
他連忙抽出棍子。
“來來來!”
“哼!”
黃沙道人拂袖而去。
對這李家資源,他再沒了想法。
羅塵能請動楚魁一次,就能請動第二次。
真招惹了對方,以楚魁收錢辦事的性格,指不定能打上他們家族去。
而且,那羅塵……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楚魁嘆息連連。
少賺了幾十萬啊!
他拎起棍子,往沁花江畔飛去。
路過一座青山的時候,眼角忽然一凝。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