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元門的大陣,算不得多強。
在全面展開的情況下,可以抵擋築基真修兩三次攻擊。
就效果而言,甚至還不如當初苗文給羅塵的那套小五行陣。
若是換做一般築基真修,或許得花費一點手腳。
但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王淵近距離攻擊,氣血勁力凝聚到了極點。
一掌!
僅僅只是一掌!
“轟!!!”
爆鳴聲,響徹方圓十里之地。
在無數散修注目下,靈光四射,元合山上,大片大片地基炸開。
若是閔龍雨在此,只會不屑一句:“勾連地脈也太淺了!”
陣破!
山中,有數位煉氣後期修士口噴鮮血,當場暴斃。
傳功長老睚眥欲裂,飛上天來。
“煉氣期大圓滿?”
王淵眉頭一皺,隨手打出一道勁力。
那人祭出防禦法器。
詭異的一幕再次出現了。
血色芒星繞過了他身體,從後方突然返回,洞穿了他眉心。
看着老者死不瞑目墜落大地,王淵微微頷首,“果然,明勁的運用還可以更加靈活多變,血神劫指第一式總算有了個雛形。”
若有所得之後。
王淵高舉右手,隨後狠狠往下一揮。
“殺!”
一聲令下,來自丹藥二堂的高手,以及五十個外門修士,盡數殺入元合山內。
在這批人手中,以那些才加入羅天會沒多久的外門修士最爲活躍,最爲積極!
王淵看着這一幕,沒有再動手的打算。
早上出發之前,羅塵特意叮囑過他們幾個。
同境界對戰,可肆無忌憚。
但若以大欺小,就要控制好分寸。
不可多造殺戮。
不然,仙城執法隊可不會坐視不管。
這是條潛規則,但卻衆所周知。
不然築基真修動起手來,天瀾仙城哪怕有數十萬煉氣期散修,都不夠殺的。
若王淵他們,殺戮低階修士過多,很容易被打上魔修的標記。
玉鼎域很早就有禁令,是特意針對魔修的。
如果真出現那種大肆殺戮之輩,各大宗門共伐之!
羅塵可不想蒸蒸日上的羅天會,被打上個魔道勢力的標記。
王淵按捺住心中衝動,於天空上坐鎮大局。
他的注意力,除了俯瞰整體戰局外,也留了幾分注意力在曲靈均、馬守璞、封霞等人身上。
或許是門主已死,或許是大陣被破,更有援手申公義逃跑在前。
丹元門的門人弟子,已經心知肚明。
大勢已去!
再加上天空上,一位築基真修虎視眈眈。
他們幾乎沒有抵抗多久,便開始四散逃竄。
羅天會的修士,有試圖追殺的。
但在各自小隊領頭人的呵斥下,追出元合山範圍後,就不再多管。
當務之急,還是把這一門的財富給收集起來。
在無盡哀嚎中,殺戮與火光毫不停歇。
經此一戰,丹元門在天瀾仙城便算徹底除名了。
逃走的那些,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無法再對羅天會造成什麼威脅。
而在另一邊。
以司馬賢爲首的戰堂修士,已經風馳電掣一般朝着目標地趕去。
天鷹峰!
玉真觀!
這兩處地方,就沒有丹元門那麼好的人脈了。
他們消息得到的晚,人脈也淺,請不來什麼築基真修助陣。
隨着邢宗翰露面,強行破開天鷹峰大陣後。
一場殺戮,便浩浩蕩蕩的展開。
和王淵不同,鷹家與邢宗翰有滅族大仇!
是以,邢宗翰在擊殺鷹家家主之後,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拖着重傷之軀,靈識遍佈四面八方,只要遇到煉氣九層的,他都痛下辣手。
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幾無一合之敵。
看着這一幕,司馬賢心神俱顫。
築基真修,恐怖如斯!
但想着羅塵出發前的吩咐,仍舊保持着冷靜。
“來人,跟我殺上峰頂,把那七座鷹巢給奪下來!”
“這是會長指名所要之物!”
隨着他一聲令下,一支由戰堂煉氣八層修士組成的隊伍,跟在他身後,朝着天鷹峰瘋狂前進。
……
耿家!
距離丹霞峰極近,幾乎只有幾十裡地。
以修士的速度,說一句盞茶功夫便到,毫不爲過。
他們的家族構建,和當初符家很像。
乃是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塢堡,聚堡而居。
在塢堡外圍,多以凡人爲主。
內部則全都是修士。
越往裡,修士境界越高,身份地位自然也越高。
一道人影,自大道上,徒步而來。
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一雙眼睛四處眺望,好似在觀察什麼。
途經曬沙場的時候,有身強體健的耿家凡人警惕的問道:“什麼人?東張西望的,幹什麼?”
閔龍雨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是一路前行。
見他只是徒步而行,不像那些修仙者飛行,耿家凡人當他也是凡俗之輩,上前試圖阻擋。
然而還沒靠近,就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們推開。
“是修仙者!”
“前輩饒命。”
“小人有眼無珠……”
身後的話,閔龍雨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腳步來到了距離塢堡千米外。
有巡邏的低階耿家煉氣期修士上前盤問。
迎接他們的,是一縷縷從閔龍雨身上發出的詭異靈氣。
靈氣所過之處,這些煉氣期修士盡皆倒地不醒。
當閔龍雨抵達塢堡大門前百米之時,城樓上,已經陸陸續續出現煉氣後期之輩。
其中,不乏衣着華貴,一看就是耿家高層。
對方看着閔龍雨,臉色難看得很。
沒有什麼廢話,一座大陣就此展開。
望着那座散發黃濛濛靈光的大陣,閔龍雨笑了。
“果然,山川地脈無所改,大陣走向亦沒變。”
“你們用的竟然還是百年前我閔家佈置的那套陣法啊!”
自言自語之際,他身形緩緩飄飛半空。
在耿家數百修士注目下,他往四面八方丟出一杆杆小旗。
“他在幹什麼?”
“不知道,莫名其妙的。”
“無妨,我耿家大陣可不是什麼便宜貨,乃是貨真價實的二階防禦陣法!哪怕築基中期修士來此,也可抵擋三日!”
“我已聯絡一位與我耿家有舊的築基前輩,最遲明天,就會趕來幫忙。”
“撐過這兩日……”
就在耿家修士議論紛紛之時。
忽然有人發現,守衛耿家塢堡的大陣,發生了變化。
那濛濛的靈光,正在由黃轉白!
“這是怎麼回事?”
“報告長老,我們控制不了陣法了。”
“不對,我們沒有激發大陣的攻擊中樞啊!”
“是他,他在搶奪大陣主導權!”
在一片驚慌中,終於有人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只可惜。
一切都已經晚了。
天空上,閔龍雨以靈識爲引,以靈力爲力量源泉,三十六杆陣旗反制耿家大陣,最後手按上了他最初那個常用的老舊羅盤。
看着腳下那座巨大的塢堡,閔龍雨輕輕喝了一聲。
“逆!”
僅僅只是一個剎那,保護耿家的大陣,就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先前已經由黃轉白的大陣,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原本晴朗的天空,好似烏雲壓頂一般。
塢堡內,有不少耿家修士意識到不妥,手持強大法器,直衝天空。
閔龍雨嘴角泛起冷笑,屈指一彈。
下一刻!
大陣上,一杆猙獰土黃長槍浮現而出。
嗖!
僅僅只是一個閃爍,衝在最前頭的那耿家煉氣期修士就被貫穿身體。
強大的衝擊力,憑藉慣性,將其砸入城內。
撞破一間房屋後,死死的插在了地面上。
這恐怖的一幕,讓正在衝擊大陣的耿家修士都下意識停了下來。
“小心!”
尖銳的嘶吼響起。
當他們回過神來時,赫然發現,天空上浮現出了一支支長槍。
每一支,皆如之前那般猙獰恐怖。
所有人,亡魂大冒,瘋狂逃竄起來。
然而煉氣期修士的飛行速度,能有多快?
在閔龍雨大手一揮之下,那些長槍盡皆索命而去。
嗖!嗖!嗖!
這一刻,耿家塢堡上空,槍如雨下。
哀嚎聲,怒罵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閔龍雨恍若未聞,獨自一人,操控着逆反大陣,不斷收割耿家修士的生命。
百年之前。
他還尚未出生。
有關丹霞閔家被強敵圍攻一年,最後兵糧寸斷,被生生耗死的歷史,多是長輩灌輸。
然而當他在丹霞峰上,重啓閔家大陣後,才赫然發現,或許歷史並不是閔家倖存者說的那般簡單。
以閔家陣道之優秀,既然能支撐一年,沒道理撐不過第二年。
只要等到與他閔家關係不錯的金丹大宗重新執掌天瀾仙城,困境便不攻自破。
讓大陣被破的原因,主要還在耿烈、耿書珍所去的那個狹窄山谷。
是他們裡應外合,引來了強敵不說,還破了陣基。
若這只是猜測。
那閔龍雨迴歸天瀾後,閔家凡人盡數消失,幕後黑手隱隱指向耿家,就可以喻示一些東西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猜測。
但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
這些都只是輔因,真正爲耿家招來滅頂之災的,還是他們得罪了羅天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吵醒了羅天會這頭猛獸,爾等還想偏安一隅,簡直是癡心妄想!”
冷笑一聲,閔龍雨掐訣的動作越發頻繁。
在土槍之後,地面上無數磚石被吸上天空,凝聚爲一塊塊懸浮的巨大石頭。
那些躲在角落的人,看着他屹立天空的身影,靈魂都顫抖起來。
魔鬼,他是魔鬼……
轟!轟!轟!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塢堡內,已經變得安靜一片。
“閔長老?”
“閔長老!”
閔龍雨自恍惚中,猛然醒來。
在他身後,是慕容青漣的驚懼目光,“這該如何是好?”
他猛的搖了搖頭,看着滿目瘡痍的閔家塢堡,臉色有些難看。
多年苦修,四處流竄。
讓他心中一直積蓄着一股壓抑之情。
如今築基,初逢大戰,卻是一時間殺得興起,不能自已。
不知不覺間,就滅了一族。
“抱歉,我好像做得有些過火了。”
慕容青漣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怎麼看,都覺得勉強。
一位強大陣法師,造成的危害,實在有點恐怖了。
哪怕築基真修足夠強,但要屠戮耿家,也不會這般輕鬆。
至少!
總能逃出去一些人。
閔龍雨嘆了口氣,“你們去搜集資源吧,大陣的殺傷性是針對修士的,應該還留下很多東西。”
“那你呢?”
“我?”閔龍雨打起精神,有些忐忑的說道:“我回去跟會長請罪吧!”
出發前,羅塵可是說了別造太多殺孽的。
他一時興起,就將耿家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了。
除了……那些凡人。
閔龍雨看了一眼朝着四面八方逃跑的耿家凡人,有些意興闌珊了。
待他離去後。
慕容青漣趕緊帶人,在那片廢墟中,收集各自資源。
如閔龍雨所說,他的陣法多以土槍、落石爲主。
耿家的資源保存得還算完整。
儲物袋、法器、囤積的靈米、大片大片的礦材,在寶庫裡面,甚至儲備的靈石都有十幾萬。
看來這些年,耿家沒了閔家這座頭頂大山外,發展得相當好啊!
慕容青漣看着裝進箱子裡的一大堆靈石,搖了搖頭。
“丹霞峰、碧幽谷這些年幾乎是給耿家白白使用,能掙下這些家產,也是理所應當。”
“還是太少了。”
“更多的,應該在耿烈和耿書珍這兩位築基真修儲物袋中。”
在她嘀咕間,有下屬走了過來,悄悄說了件事。
“還有幸存修士?”
慕容青漣猶豫了一瞬,隨後臉色變得狠辣起來。
“處理掉,一個不留!”
她已經想明白了。
耿家這片靈地,距離丹霞峰實在太近了。
這種心懷不軌的鄰居,還是斬草除根來得好一點。
閔龍雨做得絕沒有錯!
會長啊,他還是太仁慈了。
……
丹霞峰上。
羅塵把玩着手上幾個儲物袋,有胡昌喜的,有丹元子的,還有閔龍雨之前交上來的耿家兄妹的。
耿書珍的儲物袋沒有毀在那突然爆發的地火之下,着實有些僥倖了。
但可惜,這兩個可不能都歸閔龍雨私人所有。
閔龍雨操控大陣固然有功,但啓動大陣所需要的龐大靈石,以及抽取丹霞峰靈脈之力的消耗,可都是羅天會來承擔。
自然,戰利品也要上交。
後面會有論功行賞,但現目前還是統一收集起來比較好。
除了這點收穫外,勳堂和金堂的修士,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外面運輸各種資源回來。
那些參與圍攻羅天會的築基真修,可不是什麼孤家寡人。
背後都有經營了數十年,上百年的勢力。
經營這麼久,自然會有一份殷實家產。
“報!”
“丹元門已破!”
“天鷹峰已破!”
“玉真觀已破!”
“耿家,也破了。”
一個個好消息傳來。
當閔龍雨回來時,耿家被破的消息,也傳入羅塵耳中。
面對這些好消息,羅塵始終表現得很平靜。
羣龍無首的情況下,他派出一個個築基真修,自然所向披靡。
“天鷹峰那邊有點慘烈,邢宗翰殺戮過甚,不僅把鷹家煉氣九層修士殺光,還在一直追殺鷹家的低階修士。”
周元禮面色凝重,擔憂道:“會長,這樣會不會惹麻煩啊?”
羅塵臉色平靜,“無妨,他不是我羅天會的人,之後撇清關係就行。”
周元禮恍然大悟。
對方既然敢那麼做,心裡自然要有承擔後果的準備。
羅天會已經幫他報了仇,撇清關係也算不上背棄盟友。
邢宗翰也應該心中有數。
待周元禮離開後,閔龍雨上前請罪。
對於他屠戮耿家的行爲,羅塵只是嘆了口氣。
“做了就做了吧!”
閔龍雨後知後覺,有點擔心。
倒不是怕他被打上魔修標記,而是擔心爲羅天會惹來大麻煩。
面對他的擔憂,羅塵搖頭。
“問題不大,別往心裡去。不過接下來這段時間,沒我命令,你儘量不要單獨行動。”
雖不知羅塵底氣何來。
但看他願意爲自己頂住壓力,閔龍雨心中還是頗爲感動的。
感動之餘,他好奇道:“會長,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羅塵反問。
閔龍雨撓了撓頭,“胡家那邊有李家收尾,丹元門、天鷹峰、玉真觀以及耿家,我們都算解決了,可還有一人。”
他頓了頓,神色鄭重道:“魯熔是神工門的長老,他死了,可是個麻煩事。”
豈料,羅塵聽完後,只是淡淡一笑。
“可不只是魯熔一人,還有須塵山的韋陀,也冒犯了我。”
“在我這兒,可沒有人死債消的說法。”
閔龍雨吃驚的張了張嘴。
會長難道接下來,還要有大動作嗎?
羅塵從那一堆儲物袋裡面,抓起耿書珍的,遞到他面前。
“這個算你私人戰利品。”
“這不好吧!”閔龍雨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只是借了羅天會的力。”
“沒什麼好不好的,他們都有一份,其餘的纔算充公。”
羅塵把儲物袋丟到他懷裡。
隨後,雙手揹負在後,踱着步伐,走到大殿外。
目光眺望着山外,神色深沉。
接下來,已經不適合大動作了。
之前鬧得已經夠大,但因爲澹臺濜的出現,他知道一切都還在對方容忍範圍內。
現在,唯一要做的。
就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