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成長
鳳儀十六年九月。
女帝御駕南巡。
時任禁衛軍指揮使的蕭洪武，親自率領禁軍扈從，東西兩路軍鎮，也各自派出了三萬大軍，一路浩浩蕩蕩開赴南方，天下矚目。
錦皇子代理監國，宰相司徒元輔助，城衛軍暫代部分宮廷禁衛之職責。
年輕的錦皇子，初擔國之重任，難免還有些不適，但他很是勤勉，認真謙遜，懂得聽從忠良之臣的建議，虛懷若谷，一時間也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認可和支持。
總的來說，他這個監國做得還算稱職合格。
楚國軍政國事，都還一如往常，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國運穩固，蘇塵也便放心了許多。
繼續過上了自己的逍遙日子。
每天曬曬太陽，逗逗鳥，熬練法力，再煉煉丹藥，晚上入夢修行，鍛鍊神念，日子過得充實而愜意。
待到秋收之後，蘇塵將院子後面的一塊葵花田清理了出來。
打算將這裡改造一下，弄成一塊藥圃。
當年從金鼎空間中，他收刮到了不少藥材和一些靈藥種子，如今藥材都用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種子。
這幾年蘇塵都在學習如何改造田地土壤的方法，雖然不可能真正弄得出富含靈氣的靈田，但經過反覆實驗，也有了一些收穫。
正好可以試試用來種植藥材，說不定會有成效。
當然，他也僅僅只是試着玩玩。
因爲就算是種植成功了，這些藥材成熟，也起碼要個幾十上百年之後才用得上。
只當是種點花草，陶冶情操了，沒指望能有什麼大用。
當然，在悠閒的同時，蘇塵也沒有忘記關注南方的情況。
女帝南巡的隊伍中，也有他安插的眼線，每天都會有專門的信鴿，將最新的情報送回來。
和他預料的一樣，南寧王不是傻子，並沒有想過要對女帝不利，南巡的過程，甚至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不管女帝提出什麼，南寧王都是一口答應，欣然允諾，一副君臣和睦之態。
天下人對此都是鬆了一口氣。
轉眼間。
時間來到了鳳儀十七年初。
就在女帝南巡接近尾聲，即將準備啓程返回帝都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事情。
留在帝都爲質的南寧王世子，忽然遇刺，當夜便傷重不治，撒手人寰了。
此事一出，朝野震動！
所有人都知道，南寧王膝下四子，最爲疼愛的便是這個世子，當初皇帝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這才強烈要求將世子留在帝都爲質。
從結果來看，似乎也很有效果。
因爲顧慮世子安危，這幾年南寧王都很老實。
可誰也沒有想到，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南寧王世子忽然於此身亡。
一旦得知兒子死亡的消息，南寧王激憤之下，很可能做出不理智的行爲。
要知道，皇帝現在可還在南方境內。
“這是有人不想看到陛下回宮啊！”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喧囂直上。
其中最多的一種聲音，是說錦皇子坐上了那個位置後，就不想下來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暗中殺死南寧王質子，以此激怒南方。
如果發生兵變，皇帝死在南方，他便可順理成章直接登基，同時還能以此爲藉口，召集天下兵馬，討伐南方。
畢竟，他的父親明皇，當初可以說是被長公主逼死的。
“的確。從既得利益這個方面來說，殿下是首當其衝。”
院子裡，蘇塵擺弄着手裡的棋子，含笑說道。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如今擔任監國重任的錦皇子殿下。
因爲南寧王世子遇刺的事情，他已經頭疼了好幾天，雖然已經儘量封鎖了消息，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估計用不了多久，消息就要傳到南方了。
他至今也沒有想出什麼太好的補救之法，甚至連行刺的兇手也沒有頭緒，更是聽到那些外面的風言風語，一個頭兩個大，這才忙裡偷閒，來到葵苑，想要跟蘇塵下下棋，也算透透氣。
結果沒想到，蘇塵在得知情況後，也這麼說。
錦皇子忍不住有些委屈：“連蘇公公你都這麼說，無怪乎外面流言四起了……”
說話間，手裡的棋子也落得沒有章法，轉眼間就被蘇塵吃了一大片。
顯然是心亂了。
蘇塵擡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這孩子雖然聰慧，可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沉不住氣，也是正常。
不過他既然能在這個時候，回到葵苑，應該也是實在想不出辦法了，這才下意識地想要向自己求助。
這是錦皇子多年養成的習慣。
以前不管是讀書還是其他什麼，只要遇到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就會來找蘇塵，往往都能得到解答。
這也讓他在無形中養成了對蘇塵的依賴。
哪怕在旁人眼裡，蘇塵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太監，可在錦皇子心裡，他卻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能人，世間彷彿沒有蘇公公辦不到的事情。
若有事不決，問蘇公公，準沒錯。
“成大事者，需要臨危不亂，世間之事，往往並不是絕路，但若你的心亂了，就看不到生機。”
蘇塵暫緩了落子的動作，開口道：“我是看着殿下你長大的，自然知道伱的秉性，這些年陛下待你如親子，你自然不會生出歹心來。”
“還是蘇公公懂我。”
“但我懂你沒用，難擋天下悠悠之口，殿下現在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的，與其如此，不如少說多做。”
“可我現在又還能做什麼？”
“南方之事，咱們鞭長莫及，的確也做不了什麼。但以我的觀察，南寧王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世子遇刺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有人從中挑唆，他不會蠢得上當。所以，殿下現在應該做的，是儘快找出行刺之人以及幕後元兇，只要給南寧王一個交代，他會懂得審時度勢的。”
蘇塵分析道。
聽他這麼一說，錦皇子頭腦倒是清醒了一些。
的確。
皇帝人在南巡，如果真是這個時候殺了南寧王世子，完全等於是自殺，南寧王就算再蠢，也不會輕易上當的。
當然。
事情既然出了，那肯定得有一個交代。
如果不能儘快找出刺客和背後元兇，南寧王面子上也過不去，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可能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蘇公公說得是，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從這方面入手。可是城衛軍和禁衛軍，連同東廠和大理寺，嚴查了數日，也沒有任何的頭緒，那刺客彷彿憑空消失了似的，更別說他背後的人……”
錦皇子說着，忽然看到蘇塵將一個紙條遞了過來。
他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一個地址，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蘇公公，這是……”
“殿下要找的刺客，就在這裡。”
蘇塵回答道。
事實上，在南寧王世子遇刺後的第一時間，他就得到了消息。
如今皇城內外，到處都遍佈着他的耳目。
因此，要找到那個刺客的行蹤，並不難。
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也是想考驗一下錦皇子的處斷能力，就目前看來，總體而言還是合格。
只是在這些細節方面，做得還不夠。
如今錦皇子都求上門來了，他也不打算過多遮掩。
畢竟女帝已經時日無多，錦皇子就是未來的楚國君主，適當顯露一點手段，有益無害。
“蘇公公久居葵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居然消息這麼靈通？”
錦皇子十分驚訝。
雖然早知道蘇塵本事很大，可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厲害，整個帝都那麼多人，找了數日都毫無頭緒的刺客，他就這麼輕易地掌握了行蹤？
“咱家雖然是在宮裡，不過這些年也認識了不少朋友，都有些奇巧手段，這次也算是機緣巧合，正好碰上了，能幫得到殿下就好。”
“你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
錦皇子站起身來，激動地道，“事不宜遲，我先派人去緝捕刺客，如果消息屬實，改日再來感謝公公。”
說完，便起身出門，上了馬車。
珠簾放下，錦皇子臉上的激動之色，便逐漸褪去，轉而面色微微凝重了起來。
隨侍在旁的江燕，看他神色有異，不禁開口問道：“殿下神色凝重，莫非還是沒有找到解決之法？”
“那倒不是。”
錦皇子聞言，搖了搖頭。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作爲貼身護衛的江燕，已經成爲了他的心腹，所以很多話，他都沒有避諱。
“只是有些感慨，本宮跟這位蘇公公，朝夕相處了十年，他雖地位低微，但對我而言，卻是如師如父般的存在。但即便到了今日，本宮也還是看不透他。你說說看，咱們皇城大內這麼多人，追查了數日都找不到的刺客，他輕易而舉就找到了，這本領也太大了……”
聽到這話，江燕神色如常，因爲她並不知道葵苑裡的那個太監，就是自己的主人。
於是開口道：“那要不要奴婢暗中調查一下？”
錦皇子聞言，沉吟了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道：“算了，他今日既然坦誠相告，那便不是有心隱瞞，刺客之事，應該與他無關。再說，他這也是在幫我，本宮相信，蘇公公不會害我。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刺客，以及他背後的人……”
說話間，馬車已是漸行漸遠了。
蘇塵站在院子裡，遠遠地看着馬車離去，殊不知，車上兩人的對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最終，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淡淡一笑。
昔日的那個小鬼，長大了，終於有了那麼一點帝王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