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十年
洞府內。
張耀將《太乙明光真錄》翻個底朝天之後，仍舊沒有察覺到什麼隱藏的秘密。
“或許是我的思路錯了……”
他沉吟片刻，漸漸將注意力轉移到萬禾道人的來歷上。
按照李長林的交代，當初那對妖修夫婦和萬禾道人，都是同一個妖修組織‘光明會’的成員。
那當初的胡家妖修老頭，會不會也是光明會的成員？這《太乙明光真錄》和配套的靈器，就是他們的標誌之一？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光明會的勢力就極其驚人了。”
“從當初那些胡家妖修的表現來看，或許連棠山老祖麾下的勢力，都只是光明會的一份子……”
張耀思索半響後，暗自搖頭，將此事暫且壓下。
他手中只有一些模棱兩可的線索，沒有更直觀的情報，繼續追查比較困難。
而且目前來看，光明會的主要活動範圍應該並不在大黎境內，和他又沒多大關係，他也不準備再深究。
“當務之急，還是得繼續推動血脈試驗，儘快湊齊六方真血。”
張耀一念至此，便將玉簡收起，起身前去靜室中。
數日後。
張耀結束了一天修行，正在進行血脈試驗的時候，忽的察覺到了洞府外的陣法被觸動。
“嗯？”
他神念探出，聽到了一道熟悉聲音：
“會主，是我。”
“老彭啊，稍等。”
張耀迴應了一句，當即停下了試驗，匆匆來到洞府門口。
彭躍先和張耀相互見禮，來到前廳分了賓主落座，這才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會主，最近可出了一件大事！”
“哦？”
張耀聞言，神色微動，詢問道：
“什麼事？你仔細說說。”
彭躍先定了定神，才下意識的壓低聲音道：
“北方鴻洲天陰山，兩日前疑似爆發了金丹大戰！”
“什麼？！”
張耀大吃一驚，心中頓時掀起驚濤。
“天陰山？那不就是天都密藏的所在地？”
“能爆發金丹大戰，那一定是天都密藏的消息泄露了……莫非平都餘孽中出了背叛者？”
張耀的心中念頭急速閃爍，第一個想法就是東閣派或者西閣派中出現了叛徒。
畢竟天都密藏的存在本身就十分隱秘，而其中可能藏着五行散人遺物的消息，更是唯有兩派的築基修士知曉。
也唯有五行散人的遺物，纔有可能導致金丹老祖之間火拼一場。
“嗯……”
張耀沉吟了一下，才謹慎的問道：
“那更具體的消息呢？是哪兩位金丹老祖爆發了衝突，或者不止兩位？”
“他們是爲何而鬥法，最終又是誰勝誰負？”
彭躍先當即攤了攤手，開口道：
“會主，你也太高看我了。”
“北方鴻洲距離方洲可遠着呢，我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就不錯了，更具體的情報是兩眼一抹黑。”
說着，他補充了一句：
“不過根據傳言，天陰山深處方圓上百里，都被打成了一片白地，山脈都幾乎被夷平了。”
“連帶引發的地震波及了大半個鴻洲疆域，那震天轟鳴據說隔着上千裡，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可以肯定，至少有兩位金丹老祖動手了，而且大戰至少持續了半個時辰……”
張耀聽到此處，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都秘藏的突然暴露，還引發了金丹老祖動手，着實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不過五行散人的遺物，雖然對他的修行可能有一定幫助，但其實他並未視爲勢在必得之物，能得到固然好，得不到也無妨。
他曾經是準備將這個消息當成籌碼，後來又想等陣法之道步入三階之後，再去探一探天都密藏，如今看來卻是失去了這個機會。
“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張耀的心境保持着泰然，隨口道：
“那就動用會中的渠道，繼續設法探聽一些消息吧，不過不必強求，順勢而爲即可。”
“畢竟金丹老祖之間的大戰，和我們的關係不大。”
“我明白。”
彭躍先點點頭，開口道：
“那會主，我就先告退了。”
…………
數日之間：
天陰山之戰便傳遍了整個大黎修仙界，在二十四洲之內引發了巨大的轟動。
諸多猜測、議論甚囂塵上，各種亂七八糟的坊間傳言、陰謀故事四處流傳，卻始終沒有靠譜的內幕傳出。
更有甚者，還壯着膽子跑去天陰山深處，觀看金丹鬥法遺留下來的戰場，紛紛驚歎金丹境修士的神通廣大。
不過詭異的是：
凌陽宗、覆海宗、獨孤家、山河派這四大金丹勢力，對此事是諱莫如深，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就像是此事未曾發生過一樣。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一直到半年過去後，此事終究漸漸的淡出了衆人的視線，談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一晃十年過去。
當初的天陰山之戰，早就淪爲了傳言事蹟，只有少數修士閒談交流時偶爾提及。
而十年一度的天寶樓大拍賣會，又到了即將召開的時間，來自天南海北的數萬修士們，正在向着幹州蜂擁而去。
滄江水府中：
“嘰嘰……”
一隻魚頭腫大、眼珠暴突的妖魚，發出怪及的吼叫聲，劇烈的掙扎着。
還沒掙扎多久，它的眼珠便突然爆裂開來，整個身子抽搐了之下，直接化爲一灘膿水、死的乾乾淨淨。
“……”
張耀面色陰沉，緩緩收回法力，心情極其糟糕。
整整十年的實驗，他不知禍害了多少滄江水脈中的妖族，卻始終沒能成功。
成千上萬次的嘗試，等着他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直至今日，催升妖族血脈的過程仍舊卡在最後一步上——
無論元氣相融的有多麼順利，一旦開始對血脈進行催化，就一定會產生畸變。
“哎……”
張耀深深的嘆息一聲，神色中透出一絲疲憊。
“時日至今，我都沒有找到逆轉血肉畸變的辦法。”
“想不到啊，最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耗費了十幾年的時間……”
十幾年的實驗，他已經將能想到的各種辦法都嘗試了一遍，奈何都失敗了。
最終他只能無奈承認：
就憑他目前階段的眼界、見識和手段，想要強行催生血脈等級是不可能的。
這意味着血脈試驗只能暫時中止，日後等他修爲更高、實力更強，積累更足的時候，或許可以嘗試再重啓實驗。
“不過好在不算一無所獲。”
張耀勉強的安慰自己一句：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吧。”
血脈試驗失敗，意味着他想要自己製造築基妖血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不過持續了十幾年的實驗過程，倒是有了一個意外之喜：
在進行實驗的過程中，他對元氣、精氣的存在性質、運轉原理，以及血脈傳承的奧秘有了深入的瞭解和掌握，順帶開發出了一道全新的道法——敗血術。
敗血術簡而言之，就是利用元氣過渡和融合，主動引發血肉畸變的道法。
這門道法和‘同心同命咒’一樣，幾乎是不可防禦的，二者相互配合的話還有奇效、足以瞞天過海。
“會主！”
洞府門外，傳來一道帶着恭敬的聲音：
“時間差不多了，我來提醒您一聲，該出發去幹州了。”
“好。”
張耀應了一聲，神念道：
“你讓老彭他們稍等片刻，我馬上就過去。”
十年過去後，海合會也多出了兩位新的築基成員。
一位是外在招攬的散修築基，爲人也算勤勉；一位是自家培養的骨幹，內部競爭中得到了吞服築基丹的機會，成功晉升爲築基修士。
“呼！”
張耀深吸一口氣，緩緩調息法力氣機後，才轉身走向洞府門口。
十年的苦修不輟，讓他的法力修爲也大有精進，如今距離築基中期已經不遠，最多再有三年即可突破。
“血脈試驗失敗，滄江中的那些煉氣圓滿妖物，也始終沒有突破的跡象。”
張耀的心中，念頭不斷的盤算着：
“湊齊最後一種真血的希望，看來還得放在大拍賣會上……”
…………
數日後。
張耀帶領海合會的衆多築基修士，再度來到了天寶樓總部。
第三百二十五層：
張耀前去拜會海合真人之時，竟是發現他的氣息變得深不可測，微微吃了一驚過後，便是反應過來。
“恭喜真人，登臨築基圓滿。”
張耀誠心實意的恭賀道：
“如今真人距離金丹之境，也不過一步之遙了！”
海合真人笑了笑，擺擺手道：
“什麼一步之遙，還差得遠呢。”
“我纔剛剛登臨築基圓滿，想要衝擊金丹境，那至少還得打磨二三十年。”
他說着，頓了一下，纔開口道：
“其實我突破境界不久，本來應該在山門中繼續潛修、鞏固境界的。”
“這一次過來，主要是奉了師命，前來敦促宇文泰履行約定，親自爲我煉製‘乾元固形丹’。”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但仍舊能隱隱聽出抗拒之意。
“原來如此……”
張耀聞言，露出一絲瞭然之色，對海合真人的心情十分理解。
乾元固形丹是三階的靈丹，價值之大難以估量，整個大黎就只有宇文泰能煉製的出來，對成就金丹有莫大的幫助。
可偏偏宇文泰還是他的仇敵，平心而論，他還真不想要這枚靈丹，可惜他也沒得選擇。
他想要報仇，那就必須得成就金丹之境，這枚‘乾元固形丹’是不可或缺的至寶。
“清虛，剛好也伱在。”
海合真人看向他，露出一絲懇切之色：
“不如你就陪我一塊去見見宇文泰吧。”
“還望你見諒，我實在不想單獨和那宇文泰碰面……”
“這……”
張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道：
“那好吧，我就陪真人一塊去。”
他和宇文泰也算有點恩怨，不過並不算嚴重。
雙方還沒有撕破臉，他也不擔心宇文泰會突然失心瘋了，對他和海合真人出手。
“好，那多謝你了。”
海合真人聞言，頓時露出一絲感激之色。
兩人略微收拾了一下，便一塊起身離開房間，穿過廊道。
張耀和海合真人一邊走一邊閒聊，很快就聊到了十年前的天陰山之戰。
“……其實我多少知道一點內幕。”
海合真人說着，轉爲悄悄傳音道：
“當初在天陰山動手的，是我師尊萬川老祖和凌陽宗的‘真陽老祖’。”
“兩人是爲了爭奪一件寶物，纔在天陰山深處大打出手。”
張耀聞言，心中一動，同樣傳音迴應道：
“那最終誰贏了？”
海合真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得意之色：
“當然是我師尊贏了。”
“兩人大戰了半個時辰，最終真陽老祖不敵我師尊的神通，敗退而走。”
說着，他頓了一下，眼中露出一絲厭惡之色：
“其實這件事本身，還是一個曾經的平都餘孽惹出來的，他當了叛徒出賣了同門、以求榮華富貴。”
“這人也來了這一次的大拍賣會上，到時候碰見了，你別理會就行了，反正都是小人。”
張耀神色微動，點點頭道：
“我明白了。”
“不過那平都餘孽出賣同門，卻能惹來兩位金丹老祖大戰，莫非他一魚兩吃？”
海合真人冷哼一聲，神念傳音道：
“他一個區區的平都餘孽，真要敢這麼戲耍兩大金丹，那早就被挫骨揚灰了。”
“實際上，是他的對家中也有人動了和他一樣的心思，趁着大拍賣會開啓、衆多西南筑基涌入大黎境內的機會，穿過了邊境來了大黎。”
“不過兩人選擇不同，一個選擇了我覆海宗，一個選擇了凌陽宗。”
“原來是這樣……”
張耀聽到此處，心中才恍然大悟。
搞了半天，不是出了一個叛徒，而是東閣派、西閣派同時出了叛徒，才導致天陰山之戰爆發。
兩人趁着談話之際，很快就來到了樓層的另一處。
海合真人說明了原委之後，主責主管這一樓層的築基主事，立刻向上通稟，很快就有了答覆。
“海合真人、清虛真人。”
那位築基主事的臉上，多出了一絲恭謹：
“樓主已經知道你們的拜訪，正在頂樓等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