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路秦軍逼近大營,趙括只得率領大軍退去,此舉不過是一探秦軍虛實,對於韓王山後方陣營最是放心不過,留守趙軍雖非精銳,除去構建工事與後勤補給能夠參戰人數不下二十五萬,若是秦軍攻至必然死戰,形勢不同往往可以表現出驚人戰力,加上三方陣營可快速相互增援,秦軍若是想要強行攻下沒有二十萬以上兵力必然無法做到,趙括率軍圍困光狼城吸引秦軍主力,王齕無論如何都無法抽調出二十萬精銳,當然一切只是猜測,或許根本不會打後方陣營主意。
泫水水勢變得湍急,大軍順水而上尋找合適方位渡河,趙括順水看去,不時有秦軍屍體衝下,必然是有人強行打開上方堤防,所有的可能只有一個,秦軍發動襲擊最終不敵退走,雷猛等人按照事先約定打開堤防希望以突然升高的泫水將秦軍徹底攔住,從染紅的河水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上將軍,河水爲何突然變得如此湍急!”
“必然是雷猛等人放水。”
“那是何用?”
“若是利用得當,身邊的任何事物都可以成爲戰無不勝的利器。”
沐塵聽罷撓了一下腦袋,未免太過深奧,不過既然是公子說的必然不會有假,趙括查看一番,水勢湍急難以過河,“大軍沿岸駐紮,等水勢下降之後再行渡河。”
一處山坡之上一道身影快速消失,腳下不停,視野放去,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坐滿秦軍,有的光着腳,有的頭髮散亂,有的乾脆將身上盔甲卸下丟在一旁,正是從泫水之戰失利的左右漳城秦軍陣營,一戰損失大半兵力,對着泫水罵了一陣自知無趣,擔心趙軍追擊只得退走,繞過一道山谷停下歇息,不敢大意派出探子四處打探消息。
“將軍,泫水對岸來了大隊人馬!”
“莫非是光狼城發來援兵?”
那人搖頭,“從旗幟上看應該是趙軍。”
“趙…趙軍。”兩人直接從地上跳起,眼中盡是慌亂,“有多少人?”
“足有十萬餘人。”
“這麼多!”
連忙跟着兵士來到高處向下看去,只見趙軍位於泫水對岸擺開陣勢,分成八個陣營將中軍圍在當中,每個陣營人數不下一萬,粗略估算這股趙軍不下十萬之衆。
“從哪冒出來這麼多趙軍。”
另外一人長出一口氣,“還好剛纔走的及時,若是再和這股趙軍遭遇,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說的極是,弄不好全軍覆沒。”
另外一人眉頭一皺,“看看對方中軍大陣。”
另外一人順着手指方向看去,不同等級中軍配置完全不同,普通的將領攜帶的只是親兵,用來保證自身安危,只有達到一定等級才能擁有自己的中軍,只見趙軍陣營將中軍大營圍在中間,中軍陣營裡裡外外足足八層。
兩人目光相對,“趙括!”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這樣的陣勢似乎只有一軍主帥才能擁有。
“探子來報,趙括大軍尚在光狼城下與將軍對峙,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莫非是吃了敗仗不成。”
另外一人搖頭,“應該不會,趙軍陣型完整,絲毫沒有任何慌亂之處,怎麼看都不像是吃了敗仗的樣子。”
“也是在理,只是單憑十萬大軍如何能夠與將軍對峙,如此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算了,這次能夠僥倖活着回來已經是萬幸,還是好好想想退路,這次慘敗弄不好可是要吃苦頭。”
“我們已經盡力,若是怪罪下來主帥同樣受責,這種事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泫水慢慢退去,泫水對岸一隊人馬快速接近,振臂高呼,“上將軍,上將軍!”正是守衛大軍,發現趙軍蹤跡快速奔到近前。
戰鼓擂動衆人齊聲吶喊聲勢驚人,王齕率領大軍身後追來,遠遠聽見,派出一隊騎兵快速向前,有了前幾次教訓還是小心爲妙,趙括行軍完全不按套路,騎兵得令上前,不敢太過接近,遠遠看去,趙軍在前方擺開陣勢,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邊際,不敢停留調轉馬頭快速離開,生怕戰馬發出嘶鳴聲引起趙軍注意。
騎兵來到近前,“將軍,趙括大軍沿着泫水擺開陣勢,具體情形不知。”
“可有發現我軍蹤跡?”
兵士搖頭,“只見趙軍。”
“再探!”
騎兵無奈只得再次向前,趙括來到泫水岸邊彎身下去,整個泫水透出一層淡淡的紅色,水面上不停飄下的屍體,不管是秦軍也好趙軍也罷,畢竟都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去,人說水火無情人有情,不想死在鐵蹄彎刀下的生命遠遠超過水火,身子站起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抱着救死扶傷之心毅然選擇投身被人詬病的醫者,不想一場無意中的穿越回到戰國成爲趙括,長平之戰爆發,雙方死傷不下二十萬人,小小的上黨土地盡數被血染透,趙括別無選作,若是放棄,自己身死是小,幾十萬趙國大軍必然慘死在秦軍手中,其中不乏跟隨多年好友,這條路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不僅僅是爲了自己。
幾道身影從後面探出,一隊兵士向前嚇得連忙退回,一人喜道:“剛纔那些人好像是咱們的人。”
“盡瞎說。”
“老子天生眼力過人,不信你再看看。”
從後面探出頭仔細看去,臉上露出喜色,“還真是咱們的人,快去稟報將軍。”
“真的看清楚了?”
“將軍,錯不了,如果錯了直接砍了小人腦袋。”
那人冷哼一聲,“關乎幾萬兄弟性命,你一個腦袋能頂多少。”
“不如我們過去看看,趙軍始終保持迎敵陣勢,其中必有蹊蹺,弄不好真的是將軍派來援軍。”
“好!”
兩人帶着數十親兵來到探子所說位置,探頭看去,卻見一隊秦兵向後退去,連忙跟在身後終於看清,大隊秦軍陣營臉上露出喜色,“快,把人馬集結起來,是將軍的援軍到了。”
左右漳城秦軍頓時來了精神,快速集結,擺開陣勢直奔秦軍大陣而去,王齕得到消息,泫水岸邊只有列陣以待的趙括大軍,心裡清楚,趙括有所準備,這樣衝過去絲毫討不到任何好處,趙軍背水一戰只有死戰一途。
剛要離開,只見西面涌出一隊兵馬,前方奔出兩匹快馬,飛奔而至,“是他們!”從身後兵士狼狽情形完全可以猜到。
“將軍!末將督戰不利導致大敗,請將軍責罰。”
兩人飛身下馬跪在王齕面前,“起來吧,不怪你們,是本帥指揮不當之過,兵士損傷如何?”
兩人愣了一下,低聲道:“死傷過半。”
“先行帶兵回去,補給陣營很快調發,左右漳城若再失決不輕饒。”
“將軍放心,城在人在。”
兩人率領殘部離開,“將軍,要不要直接衝過去。”
王齕搖頭,“趙軍有所準備,背後便是泫水不利大軍衝殺,先行退後等待時機。”
光狼城下一片焦黑,一人焦急等待,眼見大軍接近連忙上前,越過前軍直奔中軍大營而去,“將軍。”
“什麼事?”
“大王指令到達,請將軍立刻入城。”
王齕不敢耽擱,連番失利心裡清楚,即便大王能夠寬恕,那些世族必然彈劾,進入光狼城腳步不免沉重,早有信使等候,眼見主帥邁步進入上前施禮,王齕雙手接過不由得神情一變,只見上寫:“寡人親至。”
“大王要來!”王齕看罷整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