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
張小凡在聽到姜妍無意之間冒出來的那句話後，就一直處於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乍一看上去，似乎很正常，但實際上魂已經隨着“秦羽”兩個字飛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直到姜妍哄着姜立去南邊散散心，把他從木府拖了出來，張小凡才回過神來。
“不行，我一定要去凡界看看這個秦羽究竟是個什麼模樣，竟然敢拒絕我姐姐！”姜妍信誓旦旦地說道。
張小凡又一次被“秦羽”兩個字刺激的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你要去凡界？我跟你一起！”
話音未落，姜妍疑惑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張小凡又補了一句，“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姜妍撇撇嘴，“不過是去下界而已，有什麼危險的！再說了，還有銀花姥姥陪着我……”姜妍突然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似的，眼睛放光地繞着張小凡轉了一圈，食指晃動着指向張小凡，一臉不懷好意地說道，“哦——我知道了，乖寶寶小凡凡竟然也想溜到下界去玩！”然後不容張小凡分說，安慰般的拍了拍張小凡的肩，“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就跟着我好了！”
張小凡在此過程中一言未發，姜妍就把他的想要去凡界的動機、心理活動等等都補充完整了，所以說，姑娘你的腦補能力究竟是有多強大呢？
張小凡過姜妍這一關，過的容易。但輪到姜妍過銀花姥姥那一關，就難了。雖則銀花姥姥在北極飄雪城的地位並不算高，但姜妍是銀花姥姥看大的，所以她對姜妍來說自然是不一般的。
“哎呀，姥姥！”姜妍開始極盡她撒嬌的手段，“我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有去過凡界呢！”
“大部分在神界出生的人都沒有去過凡界！”銀花姥姥不爲所動地回道。
“可是，姐姐不就去了嗎？而且，她還在凡界呆了那麼久，不是也一點兒事兒都沒出嗎？”
“那是因爲有瀾大人在！”
“我不是也有您嘛！而且還有小凡凡哪，要不是這次他練功出了岔子，只怕都已經是中部天神了！”
這一點，張小凡其實是很心虛的。因爲他的靈魂境界遠還沒有達到下部天神的境界，要突破到中部天神……只怕難了……
銀花姥姥油鹽不進，“你知道神王和上部天神的差別有多大嗎？”
一句話堵得姜妍說不出話了，神王和上部天神的差別有多大，姜妍自然知道，但是她實在不認爲在下界會碰到什麼只有神王才能解決的困難。不過想歸想，姜妍卻沒法直接拿話反駁銀花姥姥，眼看姜妍的下凡計劃就要胎死腹中，張小凡也暗暗着急。就在此時，轉機出現了——姜瀾來了！
得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姜瀾笑着對姜妍說道：“你把立兒哄去南部，就是爲了下界去會一會小羽？”
姜妍忸怩了半天，也沒支吾出什麼來。調皮的小孩兒怕家長是通病，姜妍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大多時候她和姜瀾的關係還是挺好的。
姜瀾倒也沒有怎麼難爲姜妍，只是轉頭問張小凡，“小凡，你也想到下界逛逛？”
張小凡點了點頭，“是！”
“你們想下界也好，正好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小羽。小凡也在就更好了，他辦事我比較放心，至於妍兒嘛……”姜瀾笑睨了姜妍一眼，“只怕一到了凡界，就忘了自己是幹嘛來的了！”
姜妍嘟起了嘴巴，“叔，你說這話太過分了，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還有，秦羽那傢伙都拒絕姐姐了，你還對他那麼好乾什麼？竟然連姜瀾界都留給他了，那可是你手裡的第一珍寶！”
姜瀾嘆了口氣，“姜瀾界在我手裡根本沒什麼太大的用處，至於小羽，以後你就明白了！”說完，也沒給姜妍在這個話題上再做糾纏的機會，轉頭向銀花姥姥說道：“銀花，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我下界一趟並沒有發現什麼危險，想來只要不過分張揚，應當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另外，我有兩樣東西要給妍兒！”
姜瀾拿出了兩樣東西，姜妍的眼睛瞬間放起了光，顯然對這兩件東西覬覦已久。張小凡不知道的是這兩樣東西皆是神器法寶，一件名爲轉空，一件名爲幻影天羅。兩件皆不是攻擊性的法寶，但如果運用得當，不僅能起到絕佳的防禦作用，也能輔助攻擊，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姜妍樂顛顛地接過了兩樣法寶，毫不吝嗇地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叔，我真是愛死你了！”
姜瀾笑着搖了搖頭，對這個侄女他一向是無可奈何的。如果說姜瀾對姜立的好，除了移情作用，更多的是愛憐和保護。那麼對這個一直以來都是小孩兒心性的侄女，姜瀾則更多的是寵溺。雖則看上去姜瀾對姜立更親近些，但是他對姜妍的寵愛卻絲毫不遜於姜立。
有了姜瀾做後盾，姜妍的下界計劃就順利多了，甚至都沒有到北極聖皇那兒去報備一聲，直接通由姜瀾開闢的通道通到了凡界。
既然是姜瀾開闢的通道，自然是精密無比的把通道的終點安置在了潛龍大陸上。甫一從通道里出來，張小凡就感覺到了久違的輕鬆。不，或者說，比當初更加的輕鬆。申屠凡的修爲要高於張小凡，而潛龍大陸的空間束縛似乎也要低於張小凡原本的世界。
姜妍並沒有如姜瀾想的那般立馬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相反，她非常積極的打探着關於秦羽的消息。甚至於爲了提高效率，姜妍主動提出要分頭行事。這樣一來，反倒合了張小凡的心意，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銀花姥姥自然是要跟着姜妍的，而張小凡則單獨行事了。姜妍一離開，張小凡就開始暗暗回想當初秦羽告訴過他的事情。他記得秦羽曾說過他是楚王朝鎮東王世子，鎮東王，聽起來似乎地位很高，想來也很容易就能打探出來吧……
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看到那所謂的鎮東王府。他有些失望了，果然還是他妄想了嗎……正在張小凡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卻有幾句話飄到了張小凡耳力極佳的耳朵裡，“話說如今天下三分，數我們秦王朝最爲興盛，而我們秦王朝當年之所以能取楚王朝而代之……”
秦王朝？是了，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出現朝代更迭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秦……難道是秦大哥他們一家？一念及此，張小凡不禁對那說書人要說的故事起了興趣。他見距和姜妍約定的時間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便駐足聽了一下。那說書人說的故事卻是秦家最傳奇的人物“秦羽”在烏江之上大戰項央的故事。“月圓之夜，烏江之上，流星破空，圓月高懸”聽到這句話後，張小凡幾乎瞬間就確認了故事中的秦羽就是他所認識的秦羽，更何況故事裡的秦羽身旁還有一隻標誌性的黑鷹，想來那就是秦羽曾經提過的，他的兄弟——小黑！
驚喜到來的是如此的突兀，儘管早有猜測，但等到真的確認的時候，張小凡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本來明明已經做好了永不相見的準備，可現在幸福竟然如此接近。饒是他經歷瞭如此多的大風大浪，此刻還是難免有些激動。
激動歸激動，張小凡還是沒忘了到約定的酒樓去跟姜妍會合。還沒等張小凡坐定，姜妍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向他彙報她的成果了，“小凡凡，我跟你說那個秦羽似乎在凡界幹了很多轟動的大事誒！不過，我仔細想了想那些所謂的大事，也就是凡人才會放在心上，對我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嘛！呃……”看到張小凡不贊同的眼神，姜妍頓了頓，道，“好啦好啦，我承認他身爲一個凡人能做到這一步還是不錯的！不過，真是太浪費感情了，他竟然已經飛昇成仙了！說實話，我是沒覺得他修煉有多快啦，但是這兒的人一個個的都崇拜他崇拜的要死……”
姜妍還在不停地說着，張小凡卻沒有再聽了。飛昇成仙了……竟然又錯過了嗎，不過，以秦大哥的天賦飛昇成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少年，其實就算現在告訴你，你的秦大哥已經成爲神王了，你也會覺得理所當然吧……盲目崇拜是要不得的！
“好了，既然來都來到了，那我不去好好逛一圈，實在太對不起我自己了！”姜妍在嘮叨完所謂的正事兒之後，立馬原形畢露了。
銀花姥姥馬上對此表示了不贊同，“妍兒，這次我們下界是受了瀾大人之託，既然那個秦羽不在此處，我們應當速速離去纔是！”
“姥姥——”姜妍楚楚可憐的看向銀花姥姥，“我們好不容易纔下界一次……就一天，我保證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就去仙魔妖界，好不好？姥姥，好不好嘛！就一天——”
銀花姥姥是看着姜妍長大的，對姜妍是好的不得了，此時見姜妍這般撒嬌，雖說明知是手段，但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姜妍見銀花姥姥已經有些動搖了，連忙趁熱打鐵，一個勁兒地衝張小凡的眼神，“再說了，小凡凡也想逛逛凡界，是不是啊——”
姜妍遞過來的眼神裡雖然略帶威脅，但張小凡也的的確確想要再留在凡界一會兒，也就贊同道：“是啊，姥姥，我也想在凡界轉一下。”
其實銀花姥姥也老早就想答應了，眼見着張小凡遞過來了個臺階，怎麼會不順着臺階往下呢，“好吧，明天這個時候，我們一定就要離開了！”
姜妍頓時笑逐顏開，“好！那姥姥我先抓緊時間去玩兒了！”說完，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銀花姥姥還想着叮囑幾句，卻不知道向誰說了，“罷了，申屠公子也請自便吧，老身也去轉悠轉悠！”
張小凡點點頭，“姥姥，請！”他目送着銀花姥姥離開，慢悠悠地飲盡手中的一杯酒，心裡卻想到了要去的地方——東嵐山、雲霧山莊！
東嵐山是個有名氣的地方，雲霧山莊更是被秦王朝的人給好好的保護起來了。原因無他，只爲那裡是秦王朝的太上三長老秦羽從小長大的地方。在秦羽和張小凡形影不離的幾年裡，這裡是最經常被秦羽提起的地方之一。於是，張小凡知道了，這兒是秦羽自六歲起生活的地方，也是秦羽自八歲起刻苦修煉的地方。於是，張小凡知道了，雲霧山莊的溫泉用來解乏再好不過，東嵐山頂的星星最是閃爍……
起先，這些都只是虛幻的東西，張小凡只作是聽了個遙遠的故事。而如今，一切都近在眼前，觸手可及。東嵐山雲霧山莊雖然戒備森嚴，甚至有元嬰期的高手護衛，可是對張小凡來說，元嬰期算什麼呢？他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地就近到了雲霧山莊內，用了一天的時間走遍了雲霧山莊所有的地方。每經過一個地方，張小凡都會下意識地將之與秦羽所說的做比較。就這樣，一點一滴，張小凡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秦羽成長的經歷，不由心下有些竊喜，這樣她沒有錯過秦羽的童年，秦羽也未曾錯過他的童年，他們兩個總是相依相伴的。
雲霧山莊的溫泉確實舒服，雖然修爲到了張小凡這個地步，精神身體都不用溫泉來滋潤，但是這樣溫暖的水浸泡着肌膚的感覺確實讓人有種想從心底裡呻|吟出來的欲|望。
洗過溫泉，張小凡決定去東嵐山頂坐坐，看看漫天繁星。秦羽似乎真的很喜歡星星，不僅把那神奇的東西取名做流星淚，而且自己的別名也取做流星。在張小凡的記憶裡，秦羽最喜歡做的便是擡起頭仰望這漫天的繁星。張小凡想着當年小小的秦羽就是坐在他坐的位置，身旁只有一隻小小的黑鷹陪着，眺望着遠處來東嵐山的路，真的有種入骨的寂寞，恍若當年失去雙親的自己。只可惜，當年他的身邊沒有自己。
張小凡伸出手，星星彷彿就在他的手邊、指間璀璨。
很快，很快他們就能重逢，很快他就能觸碰到他，秦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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