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徹回到巡查廳。
在一路上,迎風奔馳,風吹過,心中的鬱悶也就消散了。
而且他還明白,自己走了之後,夜皇兄弟倆,必然會有一番長談。
與夜皇想的不同,方徹則是想得更長遠一些。
“九爺曾經說過,最壞的事情,往往也會蘊含着最好的機遇。所以夜皇和司空豆這件事,未必是壞事。”
“從任何一方面來說,都是夜皇出了個主意,結果事情辦砸了,將我方徹的臉都丟光了……這也算是事實。”
“但是與大局相比,我方徹的臉又算的了什麼?所以這件事,反而是一件大好事。”
方徹心中嘆口氣:“就是任春他們九個小傢伙,享受不到這個機緣了。有點小可惜。”
“我走之後,他們兄弟倆會長談,夜皇無論如何也會將這件事說透;這樣一來,因爲我今天的丟了臉,所以還會形成司空豆和夜皇對我的歉疚。”
“這份歉疚心理一旦出現,就是今天的事情最好的後果。”
“以後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容易很多,他們也會自發自動的幫忙,而且就算每次幫了忙心裡也永遠還是不好意思的……”
“若是今天真的順利拿到了,反而給了他們哥倆一種‘扯平了’的感覺。如此算來,還不如今天拿不到。所以從這方面來說,今天的丟臉,值。”
“我今天看似丟了一次臉,但從長遠來看,一個常駐東湖洲的第一神偷,一個主掌地下世界的夜皇卻都等於拉到了這邊的陣營,東湖洲有事,勢必不能袖手旁觀。如此一來,東湖洲以後基本可以說是高枕無憂了……乃是大好事。”
方徹想到這裡,頓時神清氣爽。
因爲這並不是自己的設計,而是屬於天上掉下來的福利。
“關係也不能太僵,等他們暗中幫忙做幾件事之後,我還要上門,將關係拉一拉的。若是始終裝做不知道,那就又是落了下乘。將主動權在幾次之後反而又交了回去……”
方徹心裡滿足的嘆口氣:“這人情世故……真的能看透之後,還是真的有用啊。”
回到巡查廳。
方徹立即召集開會。
“最近這幾天總部門口廣場殺了多少人了?”
“接近兩萬了。”
風向東拿出來準備好的調查資料:“一應死刑犯人,已經輪批處決了十二批;下午還有兩千人要處斬。其他的重刑犯,也在再次分批審理,從嚴從重,重新判罰。”
“其他剩下的死囚,也都在篩選出能否可用之人。最近東南總部在東湖洲的所有監獄,都忙得團團轉。”
方徹嘆口氣,道:“早就這麼做,不就完了麼?都是死刑犯,直接砍了,豈不少了很多麻煩?既然是死刑犯,還長年累月的關着幹什麼?浪費地方,浪費時間,浪費人力!”
衆人都是低頭。
心中各有心思。
你也知道那都是死刑犯,但是這些死刑犯身上還牽扯着什麼,還有多少事沒招供的,還有什麼資源,什麼線索是沒挖出來的……
這些不全部挖出來,豈能就這麼草率的一刀砍了?
那可都是資源,都是財富,也都是其他事情的支點。
再說了,全世界的監牢都是這麼做的,又豈止東南?
“將那幾頁有關春樓的口供拿出來。”
方徹吩咐道:“要開始行動了,先從春樓這邊下手。監獄那邊應該空出來不少房間了,哎,監獄的房間空着,我總感覺資源浪費,總要充滿纔好。”
八個人都是惡寒一下。
空出來的可都是死刑犯的監牢。
老大這是要大索東湖啊!
“平安路的春樓,與千祥路的春樓,基本是這兩個在收的多,其他還沒發現。這兩個都在南區二片。”
東湖洲太大,人員也太多。
所以除了分成東西南北中五個區之外,每一個區,都再次劃分了片。
片之下,再次劃分。層層管理。
每個區大概有十個片左右。一片少的有六七百萬,多的有上千萬人口。
人煙密集,幅員廣闊。
“這幾天裡已經查了,負責這兩座春樓的春樓片長姓馬,人稱馬一刀;乃是春樓在二片的片長,手下管理有六家春樓。”
“而接收幼童的工作,兩個春樓都是交給管事,平安路春樓的是侯管事;而千祥路春樓的是牛管事。一般都在夤夜進行。”
“這兩個管事,是和青龍幫的接洽的;至於其他的白蛇幫的,也有送到他們手裡的。白蛇幫等幫派覆滅,這兩個管事這幾天裡都是有些惴惴不安。”
“住的地方,行動路線,都摸清楚了吧?”
方徹問道。
“摸清楚了。”
“武力修爲呢?”
“馬一刀修爲大概是王級。那兩個管事,只是普通的武道宗師,而且品階不高,二三品的樣子。”
“裡面人沒驚動吧?”
“沒有。”
“馬一刀今晚在哪?” “按照他每兩天巡查一個春樓的習慣,馬一刀今晚應該在千祥路春樓。”
方徹道:“風向東,你今晚和莫敢雲,雨中歌,井雙高一組;去平安路春樓抓人。”
“雪萬仞今晚跟着我這組。”
“都休息休息,今晚逛窯子!”
這句話讓正在旁聽會議的內勤夜夢狠狠地翻起來白眼。
俏麗的眼眸中,射出兩道寒光。
嬰兒肥的臉上,霜寒密佈。
兄弟們噤若寒蟬,紛紛低頭。
方徹面不改色的淡淡道:“去春樓,只是爲了執行任務,並不涉及其他,所以,所有人都老實點,尤其是東雲玉,你可別故態復萌。若是你真的去幹了逛窯子的事兒,別怪我們不理你,我們可不是那種人!”
東雲玉陡然間瞪大了眼睛:“我……我啥時候有什麼……故態了?”
所有兄弟埋着頭,肩膀都在抖。
方徹沒理東雲玉的辯解,淡淡道:“今晚亥時初,開始行動。”
“你們抓了人之後,立即帶來千祥路春樓!”
“是!”
……
接下來半下午時間,方徹都在看着九小在學習。
九個小傢伙一邊扎着馬步,汗流浹背的在背書。
先是用兩顆低階培元丹,做了一鍋粥,每一個喝了一碗。
然後就開始了。
方徹揹着手,轉來轉去。手中拿着一根細細的柳枝兒鞭子,還帶着嫩綠的柳葉。
有堅持不住的就是一鞭子。
“堅持不住的可以退出哦。”
方徹和顏悅色循循善誘:“退出也無所謂,我給你找個地方讀書識字,然後長大了,還能當個賬房先生,一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也挺好的哦。”
“兩條腿都抖成這樣了,退出也不丟人,習武太累了,還要不斷捱打。”
“還不如輕鬆些。”
“你們起步太遲,小時候也沒有經歷任何的培養,所以現在身體內充滿了各種雜質;如果說,我和伱們秋哥哥等人,吃一分的苦,就能前進一步的話,換做你們,恐怕要吃十分的苦,還未必能走出這一步。”
方徹看着九個小傢伙汗流浹背的咬牙堅持,一邊踱步一邊緩緩說話。
“所以你們如果是走武道,未來的路會很苦,很苦,比現在,還要苦的多!對你們的要求,也會比別人嚴格得多!”
“就算是這麼吃苦,也說不定辛辛苦苦修煉幾十年,遇到個高手一刀就被秒了。”
“所以放棄也沒什麼丟人。”
方徹眼中精光閃爍,看着天邊,緩緩踱步,淡淡的說着。
但是小傢伙們雖然一個個都是搖搖晃晃,堅持不住了,但還是咬着牙死死地堅持着。
他們從小就被欺負,對於武力的渴望,幾乎達到了魂牽夢縈,只要能有武力,他們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
更何況只是吃點苦頭?
對於他們來說,現在練功雖然苦,但是遠遠比不上曾經吃過的苦。
連曾經的捱餓都比不上!
任春他們雖然小,卻很清楚的知道,這就是自己這一輩子改變自己命運的唯一機會!
所以他們一個個都是死死的抓住。
早在幾天前,開始練功之前,任春恐怕妹妹任冬吃不得這種苦,早就打下了預防針。
“你要是吃不了練功的苦,我們以後都不理你!一輩子不準再叫我哥!”
“以後你被壞人欺負,我們連看都不看你!”
把小丫頭嚇得抖抖索索的,唯恐自己真的吃不了苦,但是開始練功之後,連小丫頭都是:“哦,原來只是累而已……”
直接就放了心了。
連小丫頭都有這種反應,就別說別人了。
所以半下午訓練下來,方徹很是滿意。
小傢伙們流的汗,已經是正常的汗水了。而不是如之前那般,有些發黑,發黃,那種身體遭受污染虐待之後積累的毒素和雜質。
換句話說,他們從現在開始,纔開始恢復了正常普通孩子的水準!
爲了這一天,方徹已經付出了足足二十四顆低階培元丹。
以及每一頓精挑細選專門挑選的適合他們體質並且可以改善體質的食材。
到了宣佈結束休息的那一刻,九個小傢伙無一例外的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小臉兒煞白。
小小的身子底下,汗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溼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