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正兩眼睜到了最大。
突然哈哈大笑：“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方徹懵：“怎麼？”
“九哥來了指示，這件事，讓雁南解決。”
方徹一想，就頓時明白：“不錯不錯，哈哈哈……這真是……好主意！”
於是立即給印神宮發消息：“師父，最近有巨大危機。弟子身份，恐怕有暴露的危險。”
印神宮還在山洞裡躲着，一看到方徹的消息，差點嚇掉了魂兒。
我的寶貝可萬萬不能出事兒！
噗的一聲跳起來，手忙腳亂回覆：“不是好好的麼，怎麼有暴露的危險的？”
“師父，咱們一直以來，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點，那就是方徹的師父，這一點經不起查。”
印神宮迷惘：“這件事兒，不是過去了嗎？守護者翻來覆去查你，不就因爲這個嗎？？”
方徹扶額。
印神宮果然和自己犯了一樣的毛病。
思路走進了這個誤區。
“在守護者這邊過去了。”
方徹嘆口氣，只好解釋：“師父，原來咱們考慮的一直是在守護者這邊暴露的問題；如今，經過兩次問心路之後，我在守護者這邊暴露的問題，已經基本是不存在了。或者說，縱然還有，也已經不足爲慮。”
“但現在，我們擔心的是在我們自己教派暴露的問題。”
“原本方徹不起眼，自然是不用考慮別的，但是實際上……從上一次年輕一輩友誼戰開始，方徹這個名字，就開始進入了大多數人的視野之中。”
“而從方徹這個方向開始查，很容易就查出來師父是孫元這件事。”
“而養蠱成神計劃之後，很多世家爲了找夜魔報仇，殺了孫元師父；而那一次，據我所知，就最低兩個家族牽扯其中，具體有多少家族在盯着，還是未知數。若是那些家族知道了孫元還有個徒弟，在守護者這邊還發展很好……”
方徹說到這裡，感覺已經不用說下去，就直接停住了。
而那邊的印神宮，已經全身冰涼。
的確，一直擔心的是夜魔在守護者這邊暴露的問題，但從沒想過唯我正教這邊的暴露問題。其實是一樣的嚴重的。
印神宮急忙道：“但他們查，也只能查出來你是孫元的弟子這件事，而孫元的弟子，與夜魔沒有任何關係。起碼在這一點上，我敢保證是絕密的！”
“這一點我自然是相信師父的。但是人家查到了方徹的師父是孫元，就已經足夠了，可以施展無數的手段，陷害，嫁禍，舉報，暗殺……等所有的手段，都可以用。”
“人家的目標未必是毀掉夜魔，而是毀掉孫元的徒弟；消滅後患。若是一旦這樣開始……當對方毀滅掉方徹的時候，夜魔卻也歪打正着的，再也不復出現了……”
“還有就是雁北寒，封雲，封星，辰胤等人，他們的智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當方徹嶄露頭角的時候，這些人會不會查？”
“如果查了，他們會有什麼想法和延伸……這都是不確定的事情。這些，都是弟子身上存在的隱患。”
方徹道：“再說，方徹就是夜魔這件事，也未必便是絕密。白雲武院的內奸，是清清楚楚知道的，那個人，可靠嗎？”
印神宮心裡咯噔一聲。
方徹的擔心，大有道理。
不管是擔心各大世家可能的報復，還是擔心年輕一代領袖人物的調查，或者對白雲武院內奸的擔心，都是可以成立的！
印神宮和木林遠錢三江面面相覷，都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至極的驚駭。
在大家都認爲方徹的臥底已經完全成功的時候，竟然還存在這麼大的漏洞！
最最可怕的是，這麼大的漏洞，自己等人居然從來沒有發覺過！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怎麼會這樣？這麼大的漏洞如何能做到視而不見的？”
印神宮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兩眼發直。
木林遠嘆了口氣，道：“當初養蠱成神計劃之後，我們曾經精心的分析過方徹的身份問題。然後都確定了夜魔不會暴露。”
“但當時的方徹本尊身份沒有什麼名聲，也不會注意到，所以當時認爲根本不會有人這麼精準的去從方徹的身上去查孫元。而這個理由，在當時是絕對成立的。所以考慮過後，也就認爲安全了。”
“但是我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人是會變化的，方徹是會進步的，果然隨着他一步步越走越穩，位置越走越高，修爲越來越是出類拔萃，真正展現出天才之姿的時候，卻必然會進入所有人眼中成爲重點人物！”
“而我們卻還先入爲主的認爲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也就忽略了這個問題。”
“但從沒想到過，只是方徹本尊身份，就已經值得任何人下手去調查了！他的身份，他的經歷，他的師父，他的同學，他的教習，他的一切社會關係！”
木林遠苦笑道：“這個跟頭栽的……真是不瞑目！”
“方徹的身份，是可以與夜魔割裂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最大的問題就在於，當方徹本身也成爲對方滅殺目標的時候，一切割裂也就沒有了意義。”
“因爲殺死了方徹，也就殺死了夜魔！哪怕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殺死了夜魔，但事實情況卻是……夜魔已經隨着方徹的死，一起死了。”
錢三江嘆口氣：“而且這件事，必然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時候，那些參與密謀殺害孫元的家族，卻不會閒着！”
“哪怕他們想不到這一方面，雁北寒，封雲，辰胤，封星等這些公子們，在經歷了上一次的青年一代友誼戰與方徹進入陰陽界之後，也一定會調查的！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目前資料他們一定已經全部掌握，唯一不知道的，可能只剩下方徹就是夜魔這最後一層窗戶紙了。”
“但他們會不會做出這個延伸猜測……就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
“我們將這個問題忽略了……想不到最後還是方徹自己醒悟了這個問題。”
木林遠和錢三江長長嘆息。
忍不住升起一種‘我是不是老了’這樣的感慨。
這麼明顯的漏洞，居然先入爲主的自己先蓋上了！
印神宮真正的有些六神無主了。
他從未如此惶恐過。
皺眉道：“那現在怎麼辦？”
兩人相對苦笑：“真是沒什麼辦法……”
印神宮皺眉，開始催動五靈蠱：“夜魔，你是如何想到這一面的？”
“這一次東南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師父您一個暴露，整個東南鎮守者都集中在了這裡，在搜尋未果之後，趙山河總長官乾脆帶着整個東南的長官們，都到碧波城喝喜酒來了……”
一看這句話，印神宮一下子就明白了。
聲勢太大了。
方家婚禮，與方徹這個名字一下子上升到了風口浪尖。
成爲了幾乎整個大陸的焦點。
而這種衆矢之的的位置，讓方徹產生了危機感，然後不斷地自省，發現了這個致命破綻！
“你有什麼想法？”印神宮心神大亂，開始向徒弟虛心求教。
他現在感覺自己腦子亂哄哄的，如同不斷有驚雷閃電在腦海中爆裂炸響，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弟子認爲，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們可以控制的範圍，也已經超出了我們可以處理消弭的範圍，必須要馬上稟報副總教主。雖然事情不大，但是除了副總教主可以處理之外，其他人都不能！”
方徹立即提出來建議。
印神宮那邊目光一亮：“不錯！”
於是立即拿起來通訊玉，聯繫雁南。
“雁副總教主在上，屬下印神宮請罪。”
“屬下擅自行動，罪在不赦。”
“只是現在，有緊急大事向副總教主彙報；夜魔的身份，恐怕有暴露的危機，而且……可能已經暴露單方面身份。”
“事情是這樣子。”
印神宮將所有的事情，盡數的講述了一遍，加上自己的理解，原原本本彙報了一遍。
然後將自己與夜魔的對話附在後面。
發了過去。
雁南正在總部還在閉關中，因爲他始終沒有發現自己忽略的那個點是什麼，所以他一直在找！
便在這個時候，印神宮的消息發過來。
雁南不耐煩的抓起來一看。
突然間雙目一凝，心頭恍然大悟！
頓時知道了自己忽略的事情是什麼！
就是這個！
夜魔的方徹這個身份的問題！
正如印神宮這次情報彙報所說，夜魔在守護者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現在的所有後患危險，就是方徹本身的身份，在唯我正教這邊的問題。
雁南看完後，也是忍不住的嘆口氣。
當初讓夜魔去天下第一王，固然是爲了在守護者這邊更好的臥底。
但是現在……
聲名鵲起之後，居然連自己都忘記了方徹本身樹大招風的問題。
至於雁北寒等青年一代會不會查方徹的問題……
想到這裡，立即發出消息。
“小寒，你在哪裡？”
“我在對寒劍山門施加壓力，已經到了第三步，這一步之後，應該有很多寒劍山門的人投到我們這一邊來，包括高層。只要他們真正過來了，那麼對寒劍山門的最終打擊就可以啓動計劃了。”
雁北寒的信息透露着一種運籌帷幄。
“你過來我這邊一下。”
雁南直接下令：“我有事情問你。”
“馬上。”
隨即雁南對另一個人也下了命令：“讓辰胤，封星，白帝，辰贇……來大殿見我。”
一刻鐘之後，雁北寒飛身而來，進入總部。
所過之處，所有遇到她的人都是紛紛尊敬打招呼。
雁北寒步履匆匆，但是每一個人都沒有忽視，都是紛紛打了招呼，而且對每一個人的姓名，都記得清清楚楚。
甚至對一些家裡孩子還小的，都說出來孩子的名字，高冷中帶着關切。
“李渡，我那天看到媳婦帶着小浩兒玩呢，小傢伙可真可愛，而且現在已經伐髓了，你可要好好教導。”
“沐辰，伱家那丫頭叫沐丹兒吧？小小年紀，真是漂亮，難爲你了沐辰，就你這樣子竟然生得出那麼漂亮的閨女，我看着好喜歡。”
“……”
匆匆一陣打招呼，雁北寒消失在大殿入口。
所有跟她打招呼的人都是愣了一下。
回過神來的時候，雁北寒已經不見蹤影。
忍不住一個個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雁北寒大人似乎是變了。”
“是的，變了很多。”
“她不僅記住了我們的名字，還記住了我們的家庭。”一人道：“不過是上位者的領導手段，雁北寒大人長大了，當然要在領導藝術上下功夫，這一點，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好幾個人冷笑：“你是願意在一個連你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上司手下做事，還是願意在雁北寒大人這種對你家都單獨瞭解，而且很關心的領導手下做事？”
衆人都是一陣默然。
是的，若是能有選擇，誰不想要在雁北寒這樣的領導手下做事？
她記得你的家庭，你的家人，你的孩子。她清楚你的家境，你的資源。
一句話說到家：哪怕有一天你戰死了，但是有這樣的領導在，你都不用擔心你的家庭和孩子。
因爲她會幫你照顧的很好。
或許不如你活着的時候，但是卻絕不至於受什麼委屈，遭受什麼不公平。
有這一點，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值得賣命嗎？
整個唯我正教，這樣的領導纔多少？
雁北寒進入了大殿。
“爺爺，我來了。”
雁南目光深沉，眉頭微蹙，道：“坐我對面。”
雁北寒頓時明白，這一場對話非常正式，尊敬躬身：“是，副總教主。”
端端正正坐在雁南對面。
一副下屬的樣子。
雁南心中滿意，臉上卻不動聲色，道：“我問你一件事。”
“您說。”
雁北寒道。
“守護者之中，現在在東南總部執掌生殺令的方徹，也就是和你一起進入陰陽界的那個人，你對這個人，瞭解多少？”
雁南沉沉問道。
咚！
雁北寒心中猛地一跳，差點慌亂了起來。
爺爺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她立即皺起眉頭，用女人的天賦本能反殺回去：“方徹？爺爺爲何突然問起這個人？”
雁南眉頭猛地皺起：“怎地又叫了爺爺？”
“有些意外，所以失言了。”
雁北寒心裡頓時放心，還是公務！於是對答如流，道：“方徹，年輕一輩友誼戰，獲封天下第一王，誠爲絕世天才。其人出身碧波城，母親方淺意，獨自撫養十九年；就在這兩日，其父東南赤焰城方氏家族三公子方曉醒來，找過去相認，並於昨日成親。”
“方徹曾經拜師孫元，乃是一心教供奉，而碧波城當初蘇家事件，也給方徹身上增加了不少可疑之處。事後，守護者曾經爲此懷疑方徹乃是我方內奸；曾經專門針對，步了兩次問心路……”
“嫌疑消除後，上任東南東湖洲，執掌生殺令……”
“從目前所作所爲看來，其人乃是我教弟子臥底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只是年幼時啓蒙的師父，其人嫉惡如仇，眼中不揉沙子，執掌生殺令，殺人不少，在東南一代威望甚高。”
“而且慈悲心腸，尤其是爲底層勞苦大衆謀福利甚多。”
“其人若是放任成長起來，未來恐怕是我唯我正教一大敵人！”
雁北寒如同背書一般，對於方徹的資料，信手拈來。
完完整整，非常詳細。
但隨着她越說，雁南臉上越黑。
太詳細了，太清晰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方徹的？”雁南黑着臉問道。
“上次青年一代友誼戰之後，我就讓人收集了他全部資料。因爲未來……恐怕真的有無數與他交手的機會，這樣的敵人，必須要提前瞭解。”
“在一起進入陰陽界，並且從陰陽界中出來之後，我就再次事無鉅細重新查了一遍。因爲方徹進入陰陽界，收穫甚至比封雲還多。”
“封雲都沒有填滿陰陽界的空間戒指，但是方徹填滿了。當初所有進入陰陽界的人，能填滿裡面的空間戒指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方徹！”
雁北寒心神放鬆之下，腦袋靈活，還順帶暗戳戳的踩了封雲一腳——封雲不如方徹，也不如我。
然後迅速略過道：“所以，這樣的敵人，無論如何重視，都不爲過。”
雁北寒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正因爲如此，雁南的臉才更黑了。
因爲他發現，自己犯了與印神宮一樣的毛病：先入爲主的認爲夜魔安全！
連雁北寒都從青年一代友誼戰開始調查方徹了。
自己居然到現在才意識到。
而且還是被提醒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雁南道：“暫時沒你的事了。你去旁邊大廳自己坐着去。”
口氣很是不爽。
“？？？”
雁北寒有些不解，急匆匆叫我過來，就爲了這？
但現在是副總教主在調查事情，不是爺爺問孫女話，雁北寒也只好乖乖的進入側廳等待。
雁南召見的其他年輕人也都來了，都在大殿外排隊等候。
第二個進來的，是辰贇。
“你對守護者的方徹怎麼看？”
“方徹？”
辰贇愣了一下，隱約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努力回憶：“青年一代友誼戰王級冠軍那個方徹？”
“不錯。你查過他麼？”
“……沒有具體查過。”
“那你查了什麼？”
“……我……”
“一邊大廳候着。”
辰贇一頭霧水的進入了側廳。
看到裡面居然已經有雁北寒在關禁閉似的在這裡坐着，不由心中一鬆：“小寒，你怎麼也進來了？”
雁北寒早已經聽見了外面的談話。
對這位辰家老大的忌憚之心，基本已經全部消除。
如此人物，不足爲慮！若是用點心思，說不定能將他那邊的勢力都收編過來。
於是溫和對待，談笑自如，很是融洽，甚至還隱約表示了結盟之意，暗示了未來辰贇若是與封雲打對臺戲，自己可以幫一把。
辰贇大喜，頓時熱情高漲，與雁北寒攀談起來。
辰贇離開後，雁南沉吟了一會兒。
辰贇並沒有調查方徹……是偶然嗎？
下一個，是白夜。
雁南一問之下，白夜居然也是對答如流。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的？”
“青年一代友誼戰之後……”
“是你自己要調查，還是別人提醒？”
“是我自己要調查。”
“去側廳！”
“是……”
白夜也調查了。
雁南臉色更黑。
然後再次叫下一個。
下一個封星。
沒有調查方徹。
但是再下一個辰胤，就更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條理分明。
雁南已經不想問了。
問了五個，三個已經調查了。
封雲現在在東南，回不來，但是用膝蓋想一想，封雲更加不會忽視東南這個守護者剛剛崛起的新貴！
這是板上釘釘的。
雁南揉揉自己的眉心，輕輕嘆息一聲。
看來方徹這個本尊身份的暴露，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不想再問下去，但是雁南現在反而有了這種心思：將這件事，當做提前篩選這些年輕一輩的試金石。
我倒要看看，你們年輕一代之中，有多少人曾經調查過。
於是接連不斷的問了下去。
一共五十多人，都問了一遍。
其中調查過的，而且調查的很清楚的，十三個人，其他都沒有問過。
這十三個人，連同在外的封雲，統一上了雁南的重點名單。
能清晰意識到未來的強敵是誰並且加以詳細調查的，這些人以後縱然沒有什麼大成就，但是也絕對不會太平庸。
至於那些根本沒上心的……
從此，就排出了雁南的重點培養名單了。
這麼一個對方的絕世天才，你們居然都沒調查？
腦子呢？
非要等着別人的刀砍到你脖子上，纔會認識到這人的可怕嘛？
問完了。
雁南直接就將這集中在側廳的小傢伙們全都轟了出去。
“都滾吧！”
雁副總教主現在心情很是不好。
雁北寒等人被趕了出去。
一個個一臉懵逼。
副總教主叫這麼多人來，就爲了問問方徹的情況？
這個方徹，已經重要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