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劉長青大口喘着粗氣,從牀上猛然坐起,滿臉的驚魂未定的樣子,汗水順着臉頰流淌下來,夢裡又出現那個場景:在一簇山藤之下,一個嬰兒被一對夫婦抱起,婦人心疼的看着嬰兒,扭頭對丈夫說道:“老爺,你看多可愛的孩子,誰這麼忍心就拋棄了?也是老天有眼,讓咱們碰到了,可以繼承劉家的香火了。老爺,是不是給他取一個名字?”
老爺捋了捋頜下長髯,對於男孩還是比較滿意,看了看四周,山藤茂盛,風景優美,便道:“孩子是在這長青藤下發現的,就取名長青吧。”
“長青?這個名字好!”
“哈哈哈,好!劉家有後了!”
夫婦二人抱着嬰兒走了,但嬰兒卻變成小老頭模樣,皮膚褶皺,雙眼無光,臉上呈現的不少紅潤,而是灰白之色,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從相貌上卻看出正是自己的樣子......每到這個時候,劉長青都會醒來,驚恐不已!
劉長青之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自從抓住第一個盜匪開始,他就感到非常疲憊,睡着的時候就開始做同一個夢!
劉長青,外號“劉老蔫”,是大楚國牧洲州府東寧縣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候補捕快,在東寧縣算是最底層的人物了,平時都是被喝來喝去的幹一些最累最髒的活,有什麼好事其他正式捕快上前,倒黴的事卻由他們這些候補捕快出頭。
“老蔫,去把馬餵了!”
“老蔫,幹什麼呢?快把我的靴子擦乾淨!”
“老蔫,去打一桶水,哥幾個渴了!”
“老蔫......”
這些都是劉長青需要做的事情,做的是最底層的最苦最累的活,在所有捕快中,劉長青是最沒有地位的一個。劉長青就像一頭驢一樣,被指使着幹這做那,一天下來累的就像死狗一樣!
可突然有一天,事情發生了轉變......
事情還得從十幾天前說起。
那一天,趙捕頭組織全縣的捕快到松石山去抓捕一個盜匪。按照往常,他們這些捕快、捕頭就是做做樣子,上山轉一圈就會回來,可這一次三家員外一同出銀五百兩,要這個盜匪的腦袋!因爲這盜賊他光顧了三個員外老爺的家,不僅盜走了財物,還侮辱了一名員外的小妾!
這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除去孝敬縣尊大人的二百兩外,每個捕快還還能撈到六七兩,趕上三、四個月俸祿了,況且親手抓到或者手刃盜匪之人還額外獎賞五十兩,所以趙捕頭等人全都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滿山像尋寶一樣尋找那名盜匪。
劉長青當然也不例外的想要得到那一筆獎賞,可惜當天他吃壞了肚子,衝到一半就憋不住了,尋了一處僻靜之地,痛痛快快的出了恭,剛提上褲子,腳下石頭就鬆了,人從高處掉了下去。
雖說這松石山叫山,可並不高,只有二十多丈高,只不過石頭非常多,有大有小,大的如同房屋,小的如同雞蛋。劉長青跌落的地方正是一個六七丈高的小懸崖,雖然六七丈不高,可劉長青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就嘭的一聲落到地面上,摔得七暈八素,鼻青臉腫,半天才爬起來,連一隻鞋子都摔的不知哪裡去了。
劉長青罵罵咧咧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找來一根木棍,拄着想要找條出路爬上去,自己已經受傷了,賞金是別指望了,可總得親臨抓捕現場,混個參與獎,沒有六七兩,二三兩也算不錯了,不然自己這一趟可就虧大發了。
劉長青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幾裡,就聽到野獸的怒吼和撕咬聲音,其中還夾雜着人的喝罵聲,嚇得他感覺躲在一塊大石後面,不敢露頭,過了半響聽到打鬥聲漸漸小了,這才慢慢向前移去。
是不是同僚遇到野獸了?劉長青摸了摸腰刀,如果是,自己用不用上前幫忙?懷着七上八下的心情,劉長青慢慢向前靠攏,把腦袋從石頭後伸出,向前張望。在他前方十幾丈的地方,有一漢子正在和一頭吊睛猛虎搏鬥,身上傷痕累累,猛虎也是鮮血淋淋,二者似乎鬥了很久了,都有些氣喘吁吁。
吼!
猛虎後退幾步,大叫一聲,縱身向那人撲去。那漢子右手持刀,左手在空中虛畫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印向猛虎,猛虎身體一僵,直直的從空中墜落,漢子右手鋼刀豎起,猛虎好像是自己撞到刀尖上,噗嗤一身刺入咽喉,一股鮮血就噴涌出來,正好噴了漢子一頭一臉,模樣甚是猙獰、恐怖!猛虎嗚咽一聲就此死去!
“啊!”
劉長青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叫起來,那漢子沒想到身邊還有人,一雙血紅的眼睛看過來,雙足發力,向劉長青這邊奔來。
不好!他要殺我!劉長青嚇得魂飛魄散,扔掉木棍,拼命向來路飛奔,忘記了腳下疼痛。
“天地囚籠,畫地爲牢,封!”漢子見劉長青逃跑迅速,連忙揮出剛纔的印記,誰知劉長青依然健步如飛。漢子一愣,剛纔連猛虎都定住了,此人怎麼會沒事?
“天地囚籠,畫地爲牢,封!”
依然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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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大怒:我就不信了,一直非常有用的仙術怎麼就不好使了,“天地囚籠,畫地爲牢,封!”“封!”“封!”
漢子一臉喊了十幾聲,渾然沒有發覺他的頭髮已經由黑色變成灰白,沒有了光澤。
“哎呦!”劉長青畢竟是從懸崖上摔下來受傷了,腿腳不是很利索,一個踉蹌,摔倒在亂石堆裡,漢子一個縱身,落在他的面前,獰笑着舉起手中的鋼刀,滿臉是血,彷彿是惡魔一般。
寒光一閃,瞬間就劈到劉長青的頭頂,他都感到鋼刀發出的寒冷之氣!
吾命休矣!劉長青嚇的魂飛魄散,渾身顫抖,連腰刀都忘記拔出迎敵。
誰知漢子身體一僵,目光呆滯無神,保持舉刀的姿勢呆立在現場,頭髮變的花白,隨風飄落,肌膚鬆弛下來,刀尖就距離劉長青的腦袋不足兩寸,然後像一截木樁一樣,向劉長青倒來。
劉長青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滾到一邊,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過了好半天,見漢子真的沒有了聲息,這才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向漢子看去,立即兩個眼睛瞪得溜圓。只見漢子胸口有一處虎爪的抓痕,露出了骨頭,最讓劉長青吃驚的是漢子渾身肌膚褶皺起來,好像七老八十一樣,兩眼凹陷,頭髮花白。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人是誰?從相貌上看不是本縣之人,莫非是外縣的?他爲什麼要殺自己?是因爲自己看見他殺死一頭老虎嗎?但這也不至於讓他殺人滅口啊!
劉長青忍着疼痛,蹲下身子在那漢子屍體懷裡摸了摸,結果讓他大失所望,那人懷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本書,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真倒黴,原來是個窮鬼!嚇得老子三魂七魄飛走了一魂一魄!”劉長青罵了一句,站起身,拿起書看了一眼。書是用一種不知名的材料裝訂成的,摸上去很厚重,封皮上寫着《地牢經》三個字。
地牢經?這是什麼書?經文劉長青可是知道,是縣城外十五里大雁寺裡的和尚每天都念的,什麼“阿彌陀佛”之類的,莫非這《地牢經》也是那樣的,每天像蒼蠅一樣,嗡嗡不停的唸的,想想都煩。劉長青翻開看了看,裡面卻是一張張圖畫一樣的東西,幾十張全都在畫一種奇怪的手勢,總共就有八個字“天地囚籠,畫地爲牢”!而這手勢和剛纔漢子揮出的幾乎是一樣的。
這是什麼玩意?劉長青一時間看不懂,就沒有扔,放進懷裡,等以後有時間仔細研究一番。
雖然漢子死了,但吊睛老虎還在,劉長青想了想,一瘸一拐的走到老虎屍體邊,卯足勁把二百斤的老虎扛在肩上,找出路去了。別看他功夫稀鬆,人又膽小,但力氣卻大的很。
等劉長青一瘸一拐扛着老虎爬到松石山上,衆捕快都已經收隊了,說是盜匪早已經連夜離開了,到臨縣還做了一起案子,衆人都白忙乎了一天。不過他們看到劉長青肩膀上的老虎後,先是吃了一驚,然後眉開眼笑,一頭老虎可是渾身是寶,自然上前搶奪而走,歡天喜地的下山去了,鬱悶之氣立即消散。因爲殺虎有功,而且還受傷了,劉長青被趙捕頭放了一天假,不用去點卯。
不過劉長青在家裡可是沒有閒着,拿出那一本《地牢經》翻看起來。他總覺得這書不簡單,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劉長青父母早亡,現年二十歲,雖然到了成家的年紀,可沒有人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家裡窮,一間草房還漏雨,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工作就是東寧縣一名候補捕快,每個月的俸祿只有不到二兩,還時不常接濟縣裡的孤兒,連自己都活的磕磕絆絆,還怎麼成家?誰都不願意自家閨女跟一個窮小子吃苦。
劉長青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他一大早簡單胡亂吃了點東西,就開始趴在桌子上研究起那本《地牢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