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閣。
夜色朦朧,月明星稀。
雪亮銀華灑遍大地,萬物都披上一層光明。
姜昊孤身一人,漫步在小院之中,回憶着與青陽月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姜昊略顯落寞,但是,卻並不痛苦。因爲,他非常的清楚,自家的未來,是必須用自己的雙手打出來的。
打的出來,沒什麼好痛苦的;而打不出來,痛苦也沒用。
山精不愧是盤老親手收集的好寶貝,幾天下來,姜昊輕輕鬆鬆的,便再度達到了自身的極限。而這時,山精尚還剩下大半塊。
這期間,姜昊也沒有忽視對精神意志的錘鍊,一次又一次,進入幻境輪迴,增強自己的神魂之力。這短短的幾天裡,姜昊的精神意志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可以說,這種提高,比其肉身修爲的提高,還要強大。
明日,便是他與凌寒的比武之期了。
姜昊並沒有繼續的苦煉,而是選擇了放鬆。一則,有張有弛,方纔是修行之正理;二則,也是將自己現在的各種力量,重新的梳理一遍,以便於更好的發揮。
姜昊此時,完全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腳下隨意的走着。突然間,姜昊一個激靈,因爲,他發現,自己身前丈許之地,多出了一道身影。
月華垂注,宛如神聖!
“觀瀾祖師,你回來了?”
那身影,姜昊實在是太熟悉了,話語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對於觀瀾真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姜昊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爲,這是金丹真人應該有的實力。
“這麼晚了,你還在院子裡閒逛,是在爲明天的比武發愁嗎?”觀瀾真人面上淡淡一笑,道。
“的確是爲了比武之事,不過,倒不是發愁。”姜昊心情平復,即時間回道,“這種事兒,也不是愁就有用的。我只是在對自己進行總結,爭取明日比武之時發揮出最大的潛力來!”
“這倒是一個好習慣!”觀瀾真人聞言點了點頭,笑道,“很多人,明明擁有十分的力量,可臨到用時,卻只能夠展現出八分,甚至七分,就是這點兒做的不好!”
“祖師謬讚了,我不過是自己在瞎琢磨罷了!”姜昊聞此,趕忙間道。
“琢磨的好!不枉我一番辛苦奔波!”
聽得這話,姜昊當時一楞,但緊接着,他便明白了過來。因爲,觀瀾真人掏出了一枚玉簡,朝着他扔了過來。
“這是我找到的,關於凌寒的一些資料。你可以看看,希望對你明日之戰,有一些幫助!”
“祖師如此厚愛,晚輩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了!”
姜昊很清楚,古劍宗與青雲山之間的距離。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跑上一個來回,就算是金丹真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觀瀾真人嚴格說起來,與姜昊並沒有什麼關係,非要論的話,也是有恩,在這種情況下,能夠如此幫他,饒是他的性格,也禁不住深受感動。
“你要報答,也很簡單,那就戰勝凌寒,讓我知道,我幫助的,不是一個跳樑小醜,而是天才,一個能夠爲我古劍宗壯大增添力量的天才!”觀瀾真人面上的笑容一收,鄭重無比的道。
“祖師放心,明日之戰,不勝即死!”姜昊見得如此,當是時,面容也變得凝肅無比,鄭重的道。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大展神威了!”觀瀾真人說着,身形一晃,便即消失不見。
插天峰,演武場。
一衆內門弟子,小聲的吵嚷着,面色都甚是惱怒。如果,不是宗主、長老盡在的話,只怕,早就是喧譁一片了。
爲首的觀瀾真人、通雨真人、明玄真人、夜幽真人四位,面上也都籠了一層寒霜。不是他們涵養不夠,而是,是在受不了那個氣。因爲,直到現在,凌家一行人仍舊沒有出現。
約定的比鬥時辰,是正午時分。但是,但凡有點兒禮貌之人,也會提前一段時間趕到。觀瀾真人等人,都是一大早就過來,準備迎接的。可是,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他們心中其實都清楚,凌家肯定是不會誤了比斗的時辰的,畢竟,這是他們提出來的比鬥。他們如此,很顯然,就是根本不將青雲宗放在眼裡。同時,也在變相的對絕劍峰、古劍宗,表達自己的態度。
知道歸知道,心裡的氣兒,卻不是那麼容易平撫的。
烈陽高照,日近中天。
一艘鉅艦突兀自南方天空出現,撕裂雲霧,不急不緩的駛來。
那鉅艦,龐大無比,足有千丈長短,其色幽黑,出現的那一剎那,天空都爲之一暗。彷彿,太陽的光輝,都被其遮蔽了一部分,霸道無比,讓人望而生畏!
“哼——,凌家還真是沒落了,一場小兒輩的比鬥,居然需要動用鎮家之寶四絕神舟來撐場面!”
觀瀾真人看到這個場面,當是時,口中低聲的道。
“就是,這明顯就是露怯,生怕我們瞧不起嘛!”
“落魄世家的作態,我們應該理解!”
通雨真人方平等人,也不客氣,即時間,也各自出言譏諷。
他們的聲音,並不怎麼大,甚至可以說,還有些小,但是,滿場之中,卻都聽的清清楚楚。不僅如此,便是距離尚遠的凌家衆人,也都聽的一清二楚。
當是時,便有幾位凌家長老面色大怒,就欲就此衝出四絕神舟,卻是被船頭處,一位迎風而立的五旬老者給擺手制止住。
“些許犬吠,哪裡用得着計較?沒得辱沒了我們凌家的身份!”
“是!”
衆人齊聲應下。
四絕神舟一路行來,暢通無阻,直達插天峰。
半空之中,尚未落下,船頭的那位老者便行朗聲開口道,“青雲宗的諸位道友,在下凌霄,有禮了。現在,約鬥時間已至,我看,那些客套話、場面話就不要多說了,直接開始吧,免得耽擱了時辰!”
那老者,面上倒是露着笑容,但是,那作態,那神情,那語氣,卻是將天仙世家的倨傲,盡顯無疑。
那一副架勢,完全就是在命令,沒有一分一毫要商量的意思。就好像,這裡不是青雲宗的地盤兒,反倒是凌家一樣。
此言一出,觀瀾真人、通雨真人等人自然心中的怒氣更盛,一個個,連表面的涵養功夫兒都撐不下去,很是難看。
可是,儘管如此,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好反駁。因爲,凌家失的是禮,而不是理,他們卡在時間點上到來,這就沒有錯。
當然,即便如此,凌霄如果只是一位金丹真人的話,觀瀾真人等四大真人,任誰都不會就此罷休,鐵定要好生的理論,甚至是較量一番,分一個高下。但是,現在卻是不行。因爲,凌霄不是金丹真人,而是一位法相真君。
修行之道,一重境界便是一重天地,而越到後來,差距便越大。前面,後天戰先天,先天戰築基的,不能說非常多,但是,也絕不罕見。而築基戰金丹,就少之又少了,至於金丹戰法相,放眼整個世界,百年也未必能夠出一個。
觀瀾真人作爲絕劍峰的天縱之才,對自己的實力也是頗爲自負的,但是,卻也沒有分毫挑戰法相真君的念頭。因爲,那不是勇氣,而是找死。
當然,當前的情況,他即便是譏諷幾句,也不至於會死,但是,凌霄要是以此爲理由,教訓他一番,便是絕劍峰,也是不好說什麼的。
畢竟,修士最重上、下之別。
好漢不吃眼前虧!今番約戰,關鍵在於姜昊與凌寒之間的戰鬥。所以,觀瀾真人等人,都行忍了下來。
“就依真君之言!姜昊,上場吧!”
姜昊聽得這話,也禁不住心中一震。
法相真君乃是這個世界上最高一層的戰力,今日凌霄的出現,已經證明了凌家對這一戰,到底有多麼的看重。同時,也代表着無上的自信,志在必得。
因爲,但凡有一絲的失敗可能,凌家也不會讓一位法相真君出面的。那樣的話,凌家的高調,就成爲全天下的笑柄了。
這一剎那,姜昊心中的壓力,也不自覺的大了許多。
“看來,觀瀾祖師給的資料,不能太過於依賴了,這凌寒,肯定還有着什麼殺手鐗。這一場戰鬥,我必須慎之又慎!”
姜昊心中轉動着心思,表面之上,卻是紋絲不露,一聲應和,走了出來。
這一剎那,凌霄的目光瞬間投注了過來,漠然、冷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色彩在其中,就好像一名審判者,高高在上,用純粹的理性在審視着他的一切。
這種理性,讓人心悸,讓人從心底裡,忍不住恐懼。
姜昊經歷了無數次的輪迴,心志之堅定,遠超同齡之人,但是,這一刻,也仍舊難耐恐懼。因爲,在那一眼之下,他彷彿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包括盤老,都被發現一樣,光溜溜的,在沒有分毫的隱私。
就在這時,姜昊腦海之中,殘破的六道輪迴盤一震,一道清流滿溢,瞬間,將姜昊的心境撫平。
趕忙間,姜昊避開了凌霄的目光,繼續的朝着中央的擂臺走去。其腳下,依舊不急不緩,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