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太過真實,又或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還能耍心機玩手段,他不免得意,起身覆過來,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啞聲調笑道:“小沒良心的,這是折磨你嗎?你去問一問,我這樣伺候過誰?”
何妍心中暗鬆一口氣,面上卻是不敢有絲毫鬆懈,眼波流轉着,媚得似能淌出水來,不懷好意地問他:“去問誰?問什麼?問傅先生口活怎麼樣?”
她這小模樣,這滿口的伶牙俐齒,真是叫他又愛又恨。傅慎行愣了愣,張口就往她脣上咬了過去。何妍忙別頭,眉宇間一時沒能藏住那一絲嫌惡,不小心被他瞧了個正着。他卻誤解了,手掌扶住了她的面龐,低笑道:“嫌棄什麼?嘗一嘗,很甜。”
說着,也不顧她的抗拒,低頭深吻下去。
窗外暮色四合,屋內,良宵纔不過剛剛開始。你來,或者我往,前進,或者後退……其實,情也好,欲也罷,不過是男和女的另一場爭鬥。她心知,他肚明,卻依舊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
何妍體力不支,早早地昏睡過去,傅慎行卻是依舊清醒,獨坐在牀頭,默默把玩着手裡的那支香菸。良久之後,他轉過頭去,手指插進她濃厚的發間,輕輕的纏繞,慢慢的撫弄,藉着昏暗的燈光去看她的臉龐。
她睡得很熟,絲毫不受他的侵擾,潔白細膩的面龐上,紅脣微微張開着,溼潤,鮮嫩,又帶着一絲絲紅腫。那是他的傑作。他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輕輕地啄她的脣瓣。她這才迷迷糊糊地伸手來推他,口中含混不清地說道:“別鬧,睡覺。”
他笑笑,終於放過了她,卻沒躺下去睡覺,反而穿上睡袍起身出去。樓下,阿江正坐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東西,瞧他下樓,忙就站起身來,叫道:“傅先生。”
傅慎行示意他坐下繼續吃飯,只道:“吃完飯到我書房裡來。”
他有一間單獨的書房,不是起居室裡那塊讀書區域,而是一間嚴密的,甚至裝了防竊聽設備的書
房。不過,他極少進去,裡面留有太多之前那位“傅慎行”的喜好和痕跡,高大的書架上盡是外文原版書籍,他只看一眼密密排列着的書脊都要覺得眼暈。
他不喜歡這裡,或者說,是他靈魂裡抹不去的那個沈知節不喜歡。
幾分鐘之後,阿江便就跟過來了,閉合了房門,垂手立到書桌前,恭敬地叫他:“傅先生。”
傅慎行略略點頭,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都處理好了,不只跟過來的那份檔案,把早年的一些記錄也盡數抹去了。”阿江應道,把前去北陵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下,又道:“只是,暫時還沒能查到是誰在幫陳家做事,能接觸到檔案的人不少,一一排查起來有些困難。我已調查過陳家祖孫二人的通話記錄,也沒有什麼線索。”
阿江停了一停,小心地看一眼傅慎行,才繼續說下去,“甚至,連何小姐和陳家是怎麼聯繫的,都找不到痕跡。”
傅慎行默得片刻,卻是不覺失笑,自言自語道:“倒是想不到,她竟能在我眼皮底下做出這許多事來,是我輕視她了。”
阿江深知男女這種關係至親至疏,也不敢去接傅慎行這話,瞧着他沒有別的指示,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傅先生,家裡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前日醉今朝那事,還把我叫回去問了問。”
傅慎行聞言,擡眼看他,過得一會兒才譏誚一笑,道:“老爺子倒是好精神,這點子小事也要操心管一管。既這麼不放心,他老人家何不親自出山來,非要把我這個假貨豎這裡,是打算立成牌坊嗎?”
阿江瞧出他已動怒,嚇得屏氣凝神,片刻之後,纔敢壯起膽子爲自己辯解道:“傅先生,阿江是傅氏家奴,家主有令,不敢不從。”
傅慎行冷笑道:“你是家奴,嚴助那裡也算一個,你們兩個一文一武,老爺子倒是會挑人,給我選得好一雙左膀右臂。”
阿江不敢說話,只垂首肅立。
傅慎行笑笑,毫不講究地將腿
架到了書桌之上,又道:“說說,老爺子還有什麼吩咐?”
阿江干乾地吞嚥了一口吐沫,小心答道:“老爺子請您不要動陳家人,她們與何小姐不一樣,而且有醉今朝之事在前,再動陳氏祖孫,怕是要激怒警方的。傅氏雖不怕麻煩,但也不能去給自己惹麻煩。”
傅慎行微笑着,略略點頭,又問:“還說什麼?”
傅老爺子自然還說了別的話的,可那話阿江卻不敢轉述。他跟在這個傅慎行身邊已三年有餘,甚至比傅老爺子還要了解他幾分,這人城府許沒有之前那位傅先生深沉,可手段卻更爲毒辣,而且,他無所畏懼。
傅慎行似是瞧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道:“不說也沒關係,想來也不是什麼好話。阿江,我只問你一事,老爺子百歲之後,誰會爲傅氏家主?”
阿江答道:“您。”
傅慎行輕輕揚眉,“你確定?”
阿江不敢答話,沉默着,額頭卻已有冷汗緩緩流下。
傅慎行瞧了不覺輕笑,不輕不重地說道:“能忠心的人,且不論是對誰忠,終究是好的。阿江,我不爲難你,以前的事也不想再追究,我只告訴你一件事,既做我的手臂,那就必須要聽我的話,否則,我寧可自斷手臂,也不要這些不聽使喚的東西。”
阿江心驚膽戰,低聲應道:“是。”
傅慎行又笑笑,道:“我做事既沒瞞着你,也就不怕老爺子知道。不過,你記住,日後老爺子再找你問什麼話,去之前你若沒告訴我,之後,也就不用再和我說了。”他揮了揮手,示意阿江離開,待阿江快要出門之時,卻又淡淡吩咐道:“去查一下陳禾果,既然老的狡猾,那我們就從小的身上查起。”
阿江不覺愣了一下,還不等發問,就見傅慎行輕輕地扯了下脣角,有些渾不吝地說道:“阿江,老爺子說得沒錯,我就是心胸狹窄,睚眥必報。這毛病早就養下了,不好改,我也不打算改。既然敢來得罪我,總要爲此付出點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