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虎
小虎仔對現場氣氛好像有些驚恐。它輕柔地從方牧肩上跳下地，一溜煙跑到虎王面前。擡頭看了看虎王，卻馬上鑽到虎王的雙腿之間，用小爪抓摟虎王粗壯的前肢。馬上又跑到虎王面前，低低叫喚了幾聲，像極了小孩在父親面前撒嬌。
出人意料的，虎王的目光柔和起來。它低下頭，用舌頭輕舔了一下虎仔的臉，隨之現場的殺機頓去。虎王母虎都望向方牧。
一般的獸類被稱爲野獸。只有當它們經過數十上百年之後，體內有了魂晶，並且魂晶能轉化成戰魂之力，便是戰獸了。眼下這羣大虎，都是戰獸。而且品階不低。那虎王更是令即便星羅境顛峰強者都噩夢的存在。
只是方牧並不知道這些。當下他緊張地站起，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他發現自己的身上，已被冷汗溼透。
小虎仔卻又屁顛屁顛跑到，在他腳上輕咬扯動了一下。方牧居然有種懂了的感覺，脫口道：“小虎，你是叫我走嗎？”
虎王在旁邊低低咆哮了一聲，像是替小虎對他的回答。
於是方牧戰戰兢兢就要背起那個女人。小虎仔卻又跑過來，在他腳上又咬扯了一下。方牧一驚，他突然想到，小虎貌似不是讓自己離開，而是跟它去什麼地方。或者是去虎窩……方牧自己都詫異自己的想法。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卻還是問：“小虎，我走的方向不對？”
小虎跑到虎王那裡，看着方牧。只見虎王向右低吼了一聲，十幾只大虎乖得如家貓般，快速分站兩排，出現一條路來。
看起來，這些戰獸十分聰敏。說不定已經開了靈智。
方牧猜測，那條路是爲他準備的。但他猶豫了一下，向靠在樹幹邊而未醒的女人望去。他尚未做出什麼反應，唰唰唰，已有數只大虎環在那女人四周，看樣子居然是在保護那女人了。
虎羣友好而善意，一定是把方牧看成小虎的救命恩人了。而且知恩圖報，也許要給與方牧什麼回報。
接下來，越來越多的大虎從四面匯聚而來，很快，兩列長長的大虎隊形夾成一條蜿蜒長路。虎王在前，方牧在後。母虎和小虎跟隨，向前方走去。
宛若隆重的儀式，方牧這個沒有一點戰魂力的少年，被這些戰力恐怖的戰獸在這一刻所尊重。
森林中的樹木太過高大茂盛，光線並不明亮。加之已是黃昏，林中是越發昏暗。也不知走了多久，方牧豁然開朗。眼前樹木稀少，而且，十里之內無比安靜。
月亮靜懸蒼穹，銀輝冰冷籠罩大地。方牧在月光下看到三裡之外，有一座寸草不生的岩石山峰。嶙峋模樣像極了沉睡中的遠古猛獸。
方牧剛想深吸口氣，平復下悸動的心緒。他卻聽到虛空之中劍聲龍吟迴響，隨之一股浩蕩威能碾壓四方。方牧瞬間臉色蒼白，威能之中那伴隨的極度寒意冷透了方牧整個身體。
威能碾壓，就是能量波動的肆意殺伐。力量之巨大，幾近星羅境高手的千倍萬倍。區區方牧如何能承受？他驚叫聲中，身體有如一片落葉，被蕩飛二十幾丈。人尚未跌地，已在空中連噴了幾口老血。四圍樹木如歷颶風，不少古木被轟然摧折。
只是，當方牧血灑虛空之際，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本來看似只有風勁的虛空，因爲方牧噴出的血，突然顯化了一片血色符文。 符文閃爍着神秘博大的氣息，其中隱隱有萬年金戈鐵馬的鏗鏘沉澱，以及綿綿無絕的柔情之緒。兩者矛盾地存在，卻又密不可分。
那些大虎畏懼地匍匐在地，雖然沒有被席捲到半空，卻也因爲威能的碾壓，讓它們在地面後滑了十幾丈，虎爪把地面刨起一道又一道的凹痕。
轟！血色符文忽然爆裂，成爲大片奪目的白芒，而後消失。同一時間，在虛空中充斥肆虐的威能潮水般退去。
月色下，有比月光更光亮的波動在向岩石山峰收攏。
吼吼！立時羣虎嗥叫成一片。並且向方牧圍攏。
方牧委實傷得不輕。委頓在地，全身無一處不痛。
羣虎望向方牧的眼神此時恭敬而溫順。它們見方牧吃力的站了起來，竟默默地與開始一樣，列成兩隊，在方牧面前，形成了一條供他前行的路。
只是方牧剛走了兩步，一個趔蹶又摔倒去在地，直接昏了過去。
方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足足昏睡了一個晚上。讓他不可置信的是：昨晚所受的傷不知什麼原因，竟是完全好了。
方牧醒來的響動讓那些伏在地面的虎羣站了起來。在一個晚上的時間裡，它們沒有挪動位置，全在原地守候着方牧。真的令他有些感動。
白天能見度很好，方牧看到了虎列隊形一路延伸，竟是衝着岩石山峰而去。
昨晚那恐怖的威能沒再出現。但無疑方牧的好奇心被勾動起來。雖然岩石山峰是未知領域，並且一定充滿兇險，方牧卻決定去那裡看個究竟。
道路崎嶇，不過倒也平坦。前走數十步，是一道山崖拐角。方牧走到那裡，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拐角的另一邊，是個狹長的平谷。只見谷中血流成河，殘碎的屍體放眼皆是，有人屍，也有虎屍。昨天方牧所聽到的打鬥聲應該是這裡了。
狹谷是去岩石山峰的必經之路。顯然那些人本想去岩石山峰，但被虎羣截殺。
那麼，那些人去岩石山峰幹什麼？虎羣爲何要殺他們？
方牧沒有戰魂力，由於看過許多雜七雜八的書籍，當下心念電轉，他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岩石山峰有令人垂涎的什麼寶物，那些死士就是爲此而來。虎羣則是寶物的守護者。
如果這個可能成立，眼下虎羣在把方牧引向岩石山峰，這又作何解釋？而且，這個地方已被人發現，只怕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來。方牧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往前走。
岩石山峰看起來在三裡之外，卻因爲不是直線到達，需要上坡下坡。如此這般，方牧花了小半天時間，終於到了岩石山峰腳下。仰頭看去，整個山體被一種神秘的氣息環衛。如雲絮似白霧，在寸草不生的山體上流動。
虎王在等着方牧，見方牧到了，它便攀着陡峭的山壁往上爬去。方牧則是乎和虎王達成了某種默契，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山壁陡峭，還好始終都有落腳點。也不知攀爬了多高，方牧的眼前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虎王敏捷地竄進了洞口，方牧也沒多想，跟在後面就進了洞。
在方牧進入洞中的瞬間，他感覺自己穿過了什麼。他的四周泛起水波般的漣漪，對他卻沒有造成傷害。他自然不會知道，他剛剛穿過的結界，若非他的特別，換作光明境的強者都休想進入。 戰魂力的自身修煉，分爲月輪境、星落境、光明境。一旦鼎立光明境，足以目空四海，傲視天地。這岩石山峰結界的強大，如果方牧有所瞭解，必定淡定不了。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好事，難道不是嗎？
洞內足有七十米的長度，只能供一人通過。七十米之後，還不見洞內地形的變化，方牧卻已經感到強烈的寒意撲面襲來。他忍不住機靈靈打了個寒戰。但方牧沒有退卻。 環境對虎王好似並無影響，它繼續往洞的內部前行。方牧咬牙堅持，緊緊尾隨虎王。
再行三丈，洞內豁然開闊。而且亮如白晝。
在接近千米的空間裡，居然是無數橫臥的巨大森然白骨。想必這些白骨的主人，生前無一不是毀天滅地的絕世猛獸。它們應該是老死此地，每具白骨上的魂晶都完好無損，閃爍着噬魂奪魄的光輝。
而那股霸道寒意，正是源於這裡。同時，昨晚出現的神秘威能，在肉眼不可查中掙扎咆哮，怎耐萬馬奔騰之勢，被禁錮彈丸。即便如此，方牧還是不能承受洶涌浩蕩的勁力與寒冷。進入洞中不久，撲通一聲，他跌在了八米開外。
洞內勝過寒風肆虐的深冬，方牧一跌，半邊身體都麻木了。不同的魂晶壓迫力加註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呼吸感到困難。如果長此下去，方牧必會窒息而亡。
虎王想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它突然虎吼，但見它嘴裡閃出一道金色光芒，布成巨大的光柱，將它和方牧籠罩其中。
光柱形成溫暖的小世界，方牧只覺力壓和寒意盡去。也因此他有機會仔細打量洞中情形。
魂晶顏色形狀各異，卻無不流光溢彩，表現非凡。方牧對戰魂力修煉領域如同白紙，可對眼下這些獸骨，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
虎王帶着方牧，最終在一具骨架旁停下，它回頭看着方牧。
這具骨架有十幾丈之長，它有寬大的頜骨與嚼齒，以及鋒利如刃的四爪。就算只是一具骨架，還依然彰顯出曾經的凌壓四方的威勢。在骨架空空腹腔部位，是一顆泛着溟濛白質之氣的魂晶，形同鵝卵。
叫人費解的是，骨架整個都被冰層包裹，有如一層毛玻璃，地面百丈之內結起三寸厚的冰凌。
方牧意識到了虎王目光中的含義，遲疑了一下，苦笑着問：你的意思是要我吞下這枚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