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爲師時間不多了。”
多麼熟悉的話,樓宇卻覺得今生都不願再次聽到,曾經,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將無上丹決盡數傳給了樓宇,使得他幾乎一瞬間便成爲了一個煉丹宗師。
但是就在樓宇嬉笑着跟老者開玩笑的時候,卻發現那名威名震天名貫古今的老者,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百餘年的時光,樓宇已經將那名老者當做最親近的人了,然而,也是這句話,成了生死丹聖與樓宇相聚的結點,從此天人兩隔,縱然樓宇煉丹之術貫徹天地,依舊抵不住時間的消磨,眼見着生死丹聖帶自己面前歸於沉寂。
如今,擎天再次說出了這句話,樓宇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用力的捏在了手裡,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幾乎讓他窒息。
“不要!不要!師傅!你不要這麼說,小宇一個人會害怕,不要丟下小宇一個人!”
樓宇此刻彷彿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一般,癱軟在地上,生生的呼喚只爲了將那道如師如父的身影留下片刻。
樓宇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沒有擎天,他的人生會是怎麼樣的,或許此刻,他不會被人認爲是一代天驕,或許此刻,他還獨自一人躲藏在那黑暗的倉房之中,獨自舔抵着傷口,或許此刻,他已經堅持不住,猶如一個懦夫一般的自盡在了母親的墳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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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在他的身邊,即便最近這段時間中,他已經很少去求助於這個師傅,但是如今真的即將要失去,樓宇才發現擎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或許已經超越了那隻見過一道虛影的樓判天,有擎天在樓宇便覺得很安心,縱然前路千難萬險,樓宇依舊敢以一力破之。
站在一旁的楊晨雖然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但是樓宇此刻那份悲傷足以感天動地,他又怎麼會感受不到?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樓宇,第一次見面時,樓宇笑容親和,即便猜出自己的目的,即便那時的他根本不可能與自己相抗衡,但是自己在他的眼中依舊看不出半點的畏懼,彷彿一切在他的世界之中都是風輕雲淡的。
第二次見面時,他於四方城之中會戰古戰場中四方英傑,縱然被逼入死境,依舊無畏無懼,敢於天地爭鋒!
隨後,進入了無盡死地之中,面對一代鬼王,連楊晨這樣的大族傳人心中都不住的打鼓,但是依舊是眼前這個少年,橫刀直上,任你萬古巨兇,依舊敢當面呵斥。
就是這樣的一名少年,此刻卻猶如一個孩童一般,蜷縮着身子,眼淚打溼了衣襟,雙目之中透出這的只有迷茫跟無盡的惶恐。
他真的是樓宇嗎?
此刻的樓宇,在沒有了往日的氣勢,只是在一個人喃喃自語道:“師傅,不要走,不要丟下小宇一個人,小宇會害怕。”
“癡兒。”擎天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卻透出這濃濃的疲憊,似乎一瞬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樓宇卻彷彿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一般!
裝若瘋癲般大喊道:“師傅!你沒事了!”
“癡兒,世人誰會不死?縱然是一代神皇,也難逃那生死的輪迴,你又何須爲爲師擔心呢?況且爲師此次只是陷入沉寂之中,並非歸於虛無,爲師希望,當爲師再次醒來時,你以震懾天地。”
“不會的!我不會讓師傅沉寂的!我不會讓師傅離開我的!”樓宇早已不再是原本那個什麼都不懂得少年,他清楚擎天此刻的狀態,爲了擊殺鬼王,擎天耗盡了他積攢下來的靈魂力量,就算不至於消散於時間,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樓宇瘋了似得抓住自己的頭髮,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猛然間,他雙目赤紅的擡起了頭,道:“補天丹!對!補天丹!可將一切傷害補全,對靈魂最爲有用,藥材!藥材!應該有的!一定有的!”
樓宇瘋了般的翻着空間戒指,幾乎是在一瞬間拿出了數百種稀世草藥,跟一口青灰色的藥鼎,藥鼎上蒼龍仙禽猶如活物一般遊動,一眼便能夠看的出絕對是不是凡品。
“小宇,沒用的,不要去嘗試了,還有,爲師感覺的到,這片大陸有大凶險,莫要繼續探下去了,爲師去了....”
擎天的聲音緩緩歸於沉寂,樓宇懷中的古玉似乎閃去了一道光華,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這是樓宇在古戰場之中第一次看到熟悉的雨水,似乎連老天都在感慨一代神皇的沉寂。
樓宇的雙手明顯的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又動了起來,雙手略微有些顫抖,卻堅定的甩出了一股混沌之火,朦朦朧朧似乎是無始無終的一般,嘴裡還在喃喃道:“快點!快點!師傅!你再堅持一下!等着小宇!!”
“爲什麼會這麼慢!爲什麼養爐都要這麼久!”樓宇瘋了似得嘶吼着,青絲竟然迎着雨水飄蕩而起!兩行血淚子樓宇眼角滑落,悽美的紅瞬間被雨水沖刷,漫花了他俊秀的臉!
“呲!”
樓宇以手爲刀,瞬間斬開了自己的皮膚,猩紅的鮮血噴灑而出,澆灑在那朦朦朧朧的混沌之火上,頓時火苗竄了起來,青灰色的藥鼎瞬間瀰漫上了一層詭異的符文,猩紅的紋路似乎要將人的心神吸引其中。
“以血凝丹!樓宇!你瘋了!這回要了你的命的!”楊晨認出了樓宇施展的秘法,想要上前阻止住他。
“給我滾開!”樓宇瞬間掙脫了楊晨的雙手,青絲甩動一串串水花蕩起!
“轟隆隆!”
烏雲滾滾聚來,天劫已成,這是天地生成的丹姐,只有在逆天丹藥出世的時候纔會出現,而樓宇這個煉丹之人,也就是應劫之人。
滾滾天火自樓宇內心涌出,似乎是想要將他焚燬於世間。
剛烈的天火焚燒着樓宇,將他的皮膚瞬間烤的焦黑,皮膚開始一塊塊的裂開,琵琶之聲不絕於耳,樓宇的骨在這天火之中都被烤的裂了開來。
但是樓宇彷彿無知無覺一般,眼睛緊盯着眼前的丹鼎。
轟!
一道天雷落下,披在樓宇的天靈上,一瞬間即便是元秘訣所聚的百會穴都有些黯然。
“噗!”
樓宇一口鮮血噴在了丹鼎之上,藥鼎大開,九色的光暈飄蕩於世間,沁人的丹香向世人昭示着寶丹的出世。
樓宇雙手捧着丹藥。
“嘭”的一聲跪倒在地,嘴角上還殘存着未乾的血跡,雙目無神,喃喃道:“師傅,你快醒過來啊,服了補天丹就沒事了,你爲什麼不等小宇呢?師傅,你迴應小宇一下啊,不要丟下小宇一個人啊,師傅,你快醒過來啊!”
即便樓宇撕心裂肺的喊着,但是依舊不迴應,天道無情終究有人會離去,擎天!那個如師如父的神皇,沉寂在了古玉之中,或許,永遠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