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律小臂饒滿繃帶,背對着屋裡不停爭搶的倆人,淡淡說道:“趁綠浮還沒有發現,遊從致你們帶走吧。”
獨孤鏡和星夜爭搶的手忽然一鬆,心頭微微濾過一絲擔憂,之前歐陽律揹着妹妹,假扮黑衣人指引他遊從致所在,爲此自殘手臂受傷。現在又瞞着她釋放人質,依照妹妹的性格,那慘烈的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可回頭再看看已經年邁的遊從致,而且是自己心上人的爹爹,他心一橫,看着歐陽律離開的背影,帶着對他的歉疚,捏着遊從致的手,堅定說道:“伯父,我護送你回雲殿。”
“此事就不勞獨孤公子費心了,霸子殿下旨意,我必須護送遊從致安全抵達雲殿。”一旁的星夜也緊緊抓住遊從致的另一隻手,不肯讓步。
“你……你是榆木腦袋嘛。”獨孤鏡胸腔一股氣惱,自己護送遊從致,乃是爲了在未來岳父面前表現自己,他星夜就不一樣了,他只是依照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少聽一次指令,難道能少塊肉不成。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如此爭搶保護,遊從致受寵若驚,心裡暗暗開心,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皆是因爲女兒,不管以後女兒選擇誰作爲終生的依靠,他都可以安心了。
看獨孤鏡冥頑不靈,非要和自己爭搶,星夜打開隔層空間,雖然只流出一小部分真氣,便足以將遊從致整個人高高托起,未等獨孤鏡反應過來,已經衝出房間,飛上雲霄。
這也難怪,身爲最高靈眸——橙眸的武者,這些對他來說,已易如反掌,可憐的獨孤鏡焦急的從馬圈裡挑了匹快馬,飛馳而上,他可不願意錯過這討好未來老丈人的好機會。
花馨閣後院,燭光在清風的吹拂下忽閃忽閃,用微弱的光力照耀着屋裡全心修煉的遊明朵。
一點點汗珠從遊明朵額頭緩緩滲出,她集中所有精力,打開隔層空間,體內所有的真氣隨心而走,與已開通的經脈一起,匯聚成團,抵達隔層空間深處。
一股股暖流從心脈出發,越過全身動脈,向隔層空間深處抵達而去,遊明朵用盡全力,全神貫注凝聚心力,可越是讓自己集中精力,彷彿越困難,不知爲何,腦中忽然閃過花麒麟的臉頰,她緊閉的雙眼猛地一睜,所有的真氣如橡皮筋一般,瞬間彈回隔層空間,心底深處被巨大的真氣衝擊,猛地生疼。
修武訓練,最重要的是集中精神,否則心脈受損,前功盡棄,遊明朵暗暗警告自己,想着爹爹和意兒,他們等着自己去搭救和照顧,她的心再一次平復下來,忍着從心底清幽漂浮的痛楚,重新打開隔層空間,調動體內真氣。
一滴滴汗珠滑過側臉,低落在肩頭,衝擊隔層空間的力度需求之大,遊明朵使出全力,始終無法衝破,她用盡全力,臉上滿是執拗和堅持,脖頸的晶錘閃爍出晶瑩的光芒,一點點的疼痛如皮膚撕裂般從心底深
處散發而來。
衝擊的力量彷彿已經匯聚盡頭,很快便要衝關而出,可此時的痛楚卻忽然生長在放大鏡下,從撕裂變成絞痛,遊明朵嘴脣緊咬,加深意念,生怕自己前功盡棄。
一條條淡淡的綠花色的光芒從雙臂微微透出,如同龜裂一般,漸漸的變成了一條條錯綜複雜的龜紋,光滑白皙的手臂也緩緩裂開,變成淺淺的綠花色。
一陣鑽心的痛楚從臂膀傳遞而來,脖頸的晶錘越來越亮,不停地閃爍,“轟。”一個微小的聲音從體內傳來,那一瞬間,身體猛地一輕。一股強大的氣流從身體底端奔涌而來,如湍急的洪水,向隔層空間奔涌而去。
“啊。”實在忍受不住身體四面八方的衝擊,遊明朵一聲大喝,一股暖流順着隔層空間汩汩而下,流入隔層空間,強烈的綠光從她的眼眸中噴射而出,疼痛感忽然消失,只有臂膀微微細痛。
未來得及擦乾汗水,遊明朵定睛一看,只見自己的臂膀之處,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絲絲淡淡的紋路,泛着綠花色的光芒,細小而又微妙,在燭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彷彿活物。
“這是什麼?怎麼如此奇怪。”遊明朵喃喃自語,她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現象。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升級到綠眸滿級,可隔層空間的真氣卻遠遠大於正常綠眸滿級的武士,甚至連她自己都無法估計自己“氣池”的容量,像是一個活水泉,有細微的河水不知從何處,緩緩的向她泉眼之間補充。
或許和晶錘有關係,她自我安慰道,這樣的寶貝往往事半功倍,有助修爲。
清晨的暖陽微微露出笑臉,一縷縷強光從窗戶透過來,映射在遊明朵身上。
“師父應該被釋放了。”遊明朵很快想到,空帝肯定會信守承諾,釋放師父,雖然意兒頂替自己成了四王妃,可以她對顏龍的瞭解,他應該不會把自己夫人有假的消息傳播出來,而會極力隱瞞。
她很想現在就從這個屋子出去,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身爲名義上的四王妃,此時她明目張膽的出去,無疑會引起用心不軌之人的懷疑,而引起懷疑的後果,是根本無法想象的。
既然白天無法出去,遊明朵隱忍下來,休息一番,晚上再喬裝出去。
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和睏乏從身體深處席捲而來,看着牀頭斷裂的扶手,花麒麟的吻又一次在遊明朵腦中浮現,甜蜜而又舒服。
對他的離去,她是那麼的不捨和焦心,她曾那麼想念他,擔心他,她怎麼會捨得他離開。可她不能原諒的是,他居然會那樣斷定意兒的爲人,意兒是嫁給了顏龍不假,對一個丫鬟來說,成爲四王妃,確實是麻雀變成了鳳凰,可意兒做這一切,完全是爲了自己,如果沒有意兒,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來,自己也不清楚。
撫摸着牀尾斷裂的邊緣,遊明朵的頭深深的埋了下去,嗅着花麒麟留下的最後一點氣息,感受着彼此之間的美好。
她忽然想起,花麒麟在離開前,告訴她,花馨閣他已經買下來了,他何時買下花馨閣她尚且不知,而且花馨閣閣主百靈並非善類,能從她手裡買下花馨閣想必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忽然掉下來的花馨閣讓遊明朵心裡格外沉重,她沒想到,花馨閣竟然如此細心,爲她安排後路,讓她有所依靠,而自己卻因爲一個丫鬟,和他起了爭執,她在心裡一遍遍的罵着自己,自我安慰道,“等安排好意兒,見過師父,我就去雲殿找你,在爹爹的見證下,做你的霸子妃。”
伴着美好的願望,遊明朵沉沉的睡了過去,太陽東昇緩緩西落,天空的雲朵百無聊賴,調皮的翻動身子,做出各種各樣的姿勢,陪伴着漸漸西落的陽光。
天漸漸變得朦朧,黑色的夜幕緩緩收緊,蒙月彎彎,靜靜的掛在天邊,照耀着廣闊的大地。
此時的武師府,熱鬧異常,蕭條了半月的府邸,如同迎來節日一般,擠滿了前來慶賀的官員,大家三三兩兩,臉上掛滿笑容,圍在院子裡,不停的向站在最前端的人作揖慶賀。
“非常感謝各位同僚,謝謝大家前來關心我獨孤綻,只是我剛從牢獄釋放,並未給大家準備酒宴,而且今日天色已晚,來日,來日,我獨孤綻定當補上這頓酒,以感謝各位同僚歡慶之恩。”獨孤綻聲音沙啞,卻異常渾厚,下巴上的絡腮鬍已經垂落下來,顯得更加滄桑而老練。
聽到武師大人這麼一說,衆人當即表示理解,其實這些人無非是來奉承拍馬,雖然獨孤綻入獄是真,可是久經官場的他們,當然知道,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和相師齊名的武師大人,怎會輕易下臺,此次的牢獄之災只是小懲,或者說是故意給相師大人看的,他日獨孤綻必定會再次馳騁沙場,有所重用。
衆人剛回頭,準備告辭,一個人影從門口慢悠悠的走進來,帶着一絲傲慢和得意,享受着衆人的行禮,一邊走一邊緊緊的盯着人羣中滿臉鬍子的獨孤綻,徑直走了過去,在他面前停下腳步,“武師大人,別來無恙啊。”
獨孤綻擡起眼簾望了一眼面前的這個人,不屑的說道:“一切皆拜相師大人所賜,他日有機會,我必當如數奉還。”
張勁書仰頭哈哈一笑,眼神忽然變成了凌厲,口氣變得堅硬,咬牙一字一句道:“獨孤綻,你我同朝爲官,應當互相扶持,互相幫襯纔對,哪裡需要奉還,莫不是獨孤大人你,真如傳言所說,心胸狹窄,目無帝王,異常猖狂。”
“你……”獨孤綻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四王子殿下。”人羣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衆人如夢初醒,連忙行禮,就在大家剛站定,大王子顏虎大搖大擺的從門口走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