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內,黃筷如老僧入定般盤腿而坐,時間悄然流逝着,在他身上,綻放着耀眼的血色光芒,周身凝結出了一層血繭。
這一狀態,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隨着“咔嚓”一聲,血繭之上裂開了一條縫隙,隨後如蜘蛛網一般迅速蔓延,血繭脫落,露出了裡面如嬰兒白皙的肌膚。
同時,黃筷的身體突然一顫,周身血繭盡數脫落,而他緊閉數個時辰的雙眸驟然睜開,一道雷霆光束,自他眼中爆射而出,但立馬就憑空消散而去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絲毫的察覺,然而這一切,卻被章天涯盡數看在了眼裡,不由欣慰的點了點頭。
看着自身如嬰兒白皙的肌膚,黃筷笑得都合不攏嘴了,激動道:“沒想到這麼快就突破淬體五重境了,要是以前,就算再苦練一個月,恐怕也達不到現在這一步,照這樣下去,我一定能參加半年後的地方行省初次考覈的。”
想到這裡,黃筷心臟跳動的速率都變快了許多。
“咳……”章天涯突然乾咳一聲,語氣怪異道:“你現在可以穿上衣服了。。”
“嗯?”黃筷先是驚咦了一聲,但立馬就反應了過來,低頭看着自己赤條條的模樣,不由老臉一紅,連忙拿出衣服穿上,如此他纔看向了章天涯,卻發現他的身影虛幻了很多,整個就如一縷青煙般,似是隨時都要被吹散而去。
“前輩,你……”黃筷驚詫道。
“沒事,這只是我留在這裡的一縷神魂罷了,不能存在世間太久的。”章天涯擺擺手,繼續道:“你依靠雷源丹的力量,雖然成功踏入了淬體五重境,但之前剛突破不久,根基不夠牢固,這之後的一月內,你就不要再去想着突破了,儘量把心思放到修煉‘九陽決’或者武技上去,那秘術對你的幫助會非常大的。”
黃筷當即拱手,道:“多謝前輩指教。”
“你也不要太過拘束,能走到這裡,你也能算我半個徒弟了,將來我們或許還有機會再見面的。”章天涯看着黃筷,臉上帶着笑容道。
“見,見面。”黃筷一驚,詫異道:“前輩,你,你沒死啊!”
“誰說我死了?”章天涯白了黃筷一眼,道:“你以爲留下傳承的都是那些死得能化成灰的人不成?”
黃筷汗顏,現在他纔想起來章天涯不過是一百年前的英雄人物,對於武者而言,一百年的壽命不過是彈指間罷了,越是強大的武者,那壽命就越是悠長,尤其是那種超越生死至強者,幾乎到了不死不滅的境界,恐怖之極。
“那前輩現在身在何處呢?”黃筷好奇道。
章天涯搖頭道:“知道多了反而對你無益,這之後的一切就讓緣分去決定吧,好了,接下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說說這最後的獎勵吧。”
此話一落,黃筷當即站直了身體,搓了搓手,眼中盡是一片火熱。
見黃筷這副模樣,章天涯不由搖了搖頭,道:“這最後一關的獎勵本該是我傳承的,但你的表現倒是令我很滿意,所以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的傳承,二是這把青玄匙。”
他從袖口中拿出一把青色鑰匙,伸手一揚,青玄匙便向黃筷激射了過去,而後者一臉詫異的接過青玄匙,仔細打量了起來。
青玄匙,名字聽起來應該是什麼了不起的寶物,可無論黃筷怎樣打量,總覺得這就是一把普通的鑰匙,通體翠綠,沒有銘刻任何紋洛,除了有點裝飾作用外,黃筷看不出絲毫門道,但看章天涯拿出青玄匙時一臉的鄭重之色,他猜想這東西肯定不同尋常,於是問道:“前輩,這青玄匙是什麼寶物?難道比你的傳承還要珍貴?”
章天涯搖頭道:“你想多了,這就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啊!”黃筷驚訝一聲,張大嘴看着章天涯,要不是前者是自己自小崇拜的偶像,要是換作其他人,恐怕他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這不是在戲弄人嗎?
“這青玄匙本身並無絲毫奇異之處,但它所代表的意義,卻是我的傳承所遠遠無法媲美的,將來你有機會參加隕落戰場的話,便知道這青玄匙究竟有何作用了,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每一把青玄匙都代表了一位天地至強者的傳承,那種佇立天地頂端的人物,是你我遠遠無法觸及的。”章天涯擡頭看天,目光似是穿透了一切虛幻,看到了那埋葬在歲月下的歷史長河,那一道道佇立天地頂端的偉岸身影。
“天地至強者”,這幾個字如一塊塊巨石轟砸在黃筷的心口處,他眼中漸漸爬上了一道被渴望所淹沒理智的猩紅,但立馬這抹猩紅就被他壓制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無論是青玄匙還是章天涯的傳承,對黃筷都有着致命的誘惑,但這本質上卻有着很大的區別,要是選擇傳承,黃筷的實力將在短時間內飛速提升,然而這提升的空間卻是有限,將來能否超越章天涯的成就?這還很難說,但如果得到着青玄匙的話,不說超越章天涯,將來甚至還有機會擠身於天地至強者的行列,這種誘惑,無論是誰都難以抵抗,然而要想達到這一切,卻是困難重重,就單單這隕落戰場,聽起來黃筷就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更別說還想成功得到傳承。
黃筷雖然沒見過哪等至強者的威風,可就算豬腦袋也能想到,這種人物的傳承是這麼好得到的嗎?
寂靜籠罩着整個宮殿,章天涯的身影變得越發淡薄,然而他卻沒有催促黃筷,他知道這樣一個選擇對於一位少年而言,究竟是如何的困難?
沉默了很久,黃筷突然深呼了一口氣,看向章天涯,道:“要是以前,我肯定會選擇傳承,然而經過這一連竄的考驗後,我才知道這天地究竟有多大?以前的我,就像困在石潭中的蛟龍,空有傲遊天地的志向,然而卻沒有一把鑰匙來打開石潭的束縛,這次我有一次機會放在我的面前,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棄的。”他頓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選擇青玄匙。”
黃筷握緊拳頭,目光堅定,這個選擇不僅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多還要對自己有一往直前的信心。
“好,好一條困在石潭中的蛟龍,要是別人,我會覺得太過囂張跋扈,但我卻相信你,希望將來你能擺脫一切束縛,遨遊在這天地之間。”
章天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盪漾在整座宮殿之內,大地都跟着震動了起來,黃筷感到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作用到自己身上,空間漸漸變得扭曲,自己的身影也跟着模糊了起來。
黃筷握緊手中的青玄匙,看着不斷化爲星光的章天涯,突然半跪在了地上,道:“前輩大恩,小子沒齒難忘。”
……………………
天地的另一邊,一座座宏偉的宮殿拔地而起,在宮殿的最深處,佇立着一座高聳入雲的樓閣,漫天的雷霆縈繞在樓閣之上,似是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吸扯,竟化作一道雷霆光幕,盡數灑落在樓閣之上。
整個樓閣,都籠罩在一片雷海當中,盪漾着一股恐怖的威壓。
而在那樓閣的最高處,一道青袍身影突然睜開了眼,嘴角微微爬起一抹弧度,伸手一招,空間深處有一道流光突然閃掠了出來,化爲一道畫卷,而在畫卷之上,描繪的居然是黃筷進入的哪座宮殿,但其中已不再有他的身影。
“天涯,我感覺到了‘虛渺太衍圖’的氣息,是有人得到你當年留下的傳承了嗎?”一道白衣倩影從房門處輕盈挪步走了進來,她雖蒙着面紗,但從她婀娜多姿以及清澈動人的雙眸便可看出,此人定有着閉月羞花之貌。
章天涯笑着點了點頭。
“看你高興的模樣,想來這人對你很滿意吧,他得到了‘天雷罡法’的傳承了?”女子嫦琴來到章天涯的身旁,笑道着盤腿而坐。
章天涯搖頭道:“是個不錯的小傢伙,但他並沒有選擇我的傳承,而是選擇了青玄匙。”
“嗯?”嫦琴驚咦了一聲,道:“看來這小傢伙不是一般的優秀啊!居然讓你連青玄匙都拿出來了,但他的選擇……”她停頓了一下,嘆息道:“當面連你都沒能成功得到其中的傳承,恐怕他……”
章天涯只是笑了笑,並未反駁,但他腦海中,卻始終迴盪着黃筷的那番話,“以前的我,就像困在石潭中的蛟龍,空有傲遊天地的志向……”
“小傢伙,將來究竟能否傲遊天地?就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