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別鶴做了上百年的衡山派掌門,別的本事或許沒有,但看人的本事,自問還是可以的。
他看出鳩摩智野心極強,並且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以他的性格,縱然他說出再冠冕糖化的話來,其本質還是爲了他自己。
因此,對鳩摩智的話,他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衡山派與先天一族億萬年的恩怨,就只能通過強硬的手段來解決?”江別鶴眯着眼看着鳩摩智道。
鳩摩智點頭咬牙道:“非我等願意如此,實在是先天一族欺人太甚,讓我等給他無數的修煉資源做補償,還要我衡山派與之榮辱共存……我衡山派豈能爲他人行保衛之舉!”
原來在鳩摩智看來,衡山派與先天一族榮辱共存是衡山派的單方面保衛先天一族的舉動。
陸天羽忍不住笑了,看向江別鶴道:“江掌門我真的不知道,貴派居然還有此等聰明之人,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哈哈哈!”
陸天羽狂笑着,引得北冥天和悟空真人兩人也不禁笑了起來。
三人譏諷的笑容,自然讓鳩摩智很不滿,但他沒有說話,只是強忍着怒氣,看着江別鶴,他想看看,江別鶴是怎麼樣的態度。
江別鶴能有什麼態度?
他似乎聽不出來陸天羽話裡的嘲諷意味,淡淡說道:“既然陸道友認爲榮辱共存並非鳩掌座認爲的那樣,那就請解釋下,榮辱共存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天羽停止笑容,迎着江別鶴的目光,開口說道:“我之前提的三個條件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想,江掌門應該很瞭解,用不着我在複述!至於接受不接受,那就是貴派的事了,我要說的就只有此……我看江掌門現在似乎沒有時間來討論衡山派與先天一族的恩怨,既然如此,那就等江掌門處理完宗門內部的事後,再來討論這些事!”
“至於我等,還是先將貴派的態度彙報給先天一族的首領吧!不知江掌門意下如何?若是同意的話,就讓這些人讓開吧!在下並不想與他們起衝突。”
陸天羽掃了一眼面前的衡山派弟子,口中冷冷說道。
然而,江別鶴還是看向鳩摩智道:“鳩掌座意下如何呢?”
鳩摩智咬了咬牙道:“他們三個可以走,他必須留下!”
他還是不容許猴鑫離開。
江別鶴不說話了,看向陸天羽,示意自己沒有辦法。
陸天羽見狀,乾脆冷哼了一聲,一揮手打出一道戰氣,打在面前幾名衡山派弟子的身上,幾名衡山派的弟子連反應都來不及,慘叫着飛了出去。
“你幹什麼?來人!”鳩摩智臉色驟變,“唰”的亮出了玄兵,與此同時,一衆衡山派大弟子從門外竄了進來。
一些長老、院主們也都把陸天羽幾人團團圍了起來。
還有一些長老院主也想上前的,但看了一眼江別鶴後,還是壓制住了衝動。
“看樣子,不動手是出不去了。”陸天羽掃了一眼面前的這些人,口中喃喃了一句。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別鶴突然輕咳了一聲,衆人齊齊回頭看向他。
江別鶴眯着眼看了鳩摩智一眼,而後淡淡說道:“我衡山派向來講究公平,我雖爲宗門掌門,卻也從未強迫過你們做什麼事,遇事大家各抒己見就好。”
“有關我衡山派與先天一族的億萬年恩怨,依照鳩摩智掌座的意見是拒不接受和解,不知在座的其他掌門是如何認爲的呢?都同意鳩摩智掌座的想法嗎?”
“不!我不同意。”任天野忽然說道。
李博通也緊跟着道:“我也不同意。”
“我們也不同意!”與他們兩個長老交好的幾位長老也都齊齊響應。
“老夫也不同意。”出乎意料,一向不參與宗門其他事務的陣道院院主歐陽常林也站在了李博通和任天野這邊。
瞬間,衆衡山派的長老、院主們分成了兩派,有同意鳩摩智的,也有同意任天野的。
只不過仔細觀察的話,這些長老、院主大都屬於外院,且都與鳩摩智、任天野、李博通他們有私交。
真正算得上中立的、內門的長老,就只有歐陽常林一個。
除了他之外,幾乎所有的內門長老和院主,都沒有表態!
其中就包括威望最大的十位內門長老。
場面變化的細微之處,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作爲掌門的江別鶴肯定能看出來,他卻似乎有意放縱這種局面,淡淡說道:“看來,在這件事上,我衡山派的確需要再商議一番!”
“既然如此,那我的意見是,讓陸道友帶着先天一族的道友先行離開,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等就算有天大的不滿,也不應該把人扣在這裡。”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到底要怎麼做,你們自己掂量吧!我與十長老先返回內院去商討此事,至於你們,若是商議完畢了,也可以前來……”
說完,江別鶴便帶着一衆內門長老和院主,直接起身離開。
留下了外門的這些長老、院主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掌門居然真的就這麼離開了,他到底什麼意思。
當然,衆多長老、院主們還是有明白人的,比如任天野、李博通和歐陽常林他們。
他們心裡很清楚,掌門江別鶴是有意借陸天羽之手打壓鳩摩智,所以纔會主動跳出來,站到鳩摩智的對立面。
總不能讓陸天羽他們真的以爲,衡山派沒誠意解決與先天一族的恩怨吧。
“諸位!”任天野率先開口了,道:“掌門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等與先天一族的恩怨,非一時一日,解決起來自然沒有那麼順暢,但無論如何,我等都不應該扣人,這樣於理不合。所以我建議大家,還是讓開路,讓陸道友他們離開吧!”
“任師兄說的對,讓開路,讓他們離開。”
任天野的話音剛落,與他交好的那些個外門掌門便紛紛響應道。
另一方的人自然就不同意了。
鳩摩智冷哼了一聲道:“掌門的確說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也說了這只是個建議,具體如何,他並未有所規定。我還是主張的我的意見,他們三個可以走,他不行!”
他冷冷的看向猴鑫,猴鑫大怒,下意識的就想說話,但卻被陸天羽阻攔住。
陸天羽衝他搖了搖頭,而後饒有興趣的看向鳩摩智,卻是一言未發。
任天野聞聽到鳩摩智的話後,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鳩掌座真的不肯讓路讓陸道友他們離開?”
鳩摩智冷哼了一聲,算是表明了態度。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任天野說了一句,而後對着李博通、歐陽常林以及其他長老、院長們道:“諸位,此地的事我們管不了了,還是走吧!”
歐陽常林和李博通他們自然沒意見,轉身就往內門走去。
只是走出幾步後,李博通又停下腳步道:“鳩掌座,同爲衡山派的院主,有句話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無論你有多大的野心,都不該犧牲衡山派的利益的!好自爲之吧!”
說完,李博通直接離開。
留下鳩摩智幾人愣在原地,都有幾分不知所措起來。
就連鳩摩智自己,也突然有種被戲耍的感覺。
他這麼強硬的表明自己的立場,並不是故意要與先天一族或者陸天羽爲難,他純粹是做做樣子,好爭取一些威望罷了。
只要江別鶴表現的強硬一些,以掌門的身份命令他讓開路,放陸天羽、猴鑫他們離開,他絕對會點頭答應,他的目的,僅僅是爲了讓宗門的人知道,在衡山派,還有他這麼一位爲了宗門,不懼怕掌門,甚至遭到掌門打壓的人存在。
卻沒想到,江別鶴根本就沒有與他唱這齣戲的打算,直接就離開了,留下他在這裡,反而有些下不來臺。
真讓他去阻攔陸天羽幾個人?
他一點兒興趣也沒有,而且,他也沒有把握能與陸天羽一較高下,他又不瞎,自然能看出陸天羽三人的實力遠遠勝過他。
可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他又能怎麼辦?
就在不知所措之際,陸天羽卻是開口了,似笑非笑道:“行了,鳩掌座,人都已經走了,你這齣戲,也沒必要再唱下去了!”
“你什麼意思?”鳩摩智一愣,沉着臉道。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很明白,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戲,適可而止就好,太過了,反而會起反效果,尤其在面對一個精明無比的掌門的時候!”
“借用那位道友的話,好自爲之吧!呵呵!”陸天羽淡笑一聲,起身往外走去。
這一次,鳩摩智和他旁邊的衆長老們都沒有再阻攔,陸天羽、悟空真人、北冥天和猴鑫四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衡山派的議事大殿。
“陸道友,那個鳩摩智到底什麼意思?難道,他並不是真的要阻攔我,不讓我離開嗎?”
走出大殿後,猴鑫猶豫了下問道。
他一直以爲,鳩摩智就是要阻攔他不讓他離開,但聽陸天羽的意思,好像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