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但是我們都知道婁正宇的這句話是對婁清寒說的,婁清寒坐在座位上待了一會兒,然後起身。
我有些不放心地拉住了婁清寒的衣角,我擔心婁正宇會很嚴厲地斥責婁清寒,這種大家族不都是這樣的嗎,一言不合就動用家法什麼的,我生怕婁正宇也會這樣。
我眼裡的擔憂顯而易見,但是婁清寒卻朝我撫慰地笑了一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說道:“沒事,我就是去和他談一談,不會有事的,你先在下面待一會兒,不要怕,嗯?”
明明是我在擔心婁清寒,現在反而是他在擔心我了。我勉強笑了一下,算是迴應,婁清寒不再多言,跟着婁正宇上了二樓,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心裡莫名地感覺到了一陣恐慌。
竭力壓制住了心裡不安的情緒,我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一擡頭就看到傅雅惡狠狠地看着我。
也是,剛剛婁清寒當着我們大家的面狠狠地拒絕了這樁婚事,而上一刻傅雅還是萬分嬌羞地同意婚事,所以婁清寒是狠狠地扇了傅雅一巴掌。
所以我對於此刻傅雅兇狠的眼神並不感到奇怪,我不想計較。但是看到劉美雲此刻對我嫌棄的眼神,我卻感到心裡堵得慌。
我知道劉美雲現在看我,一定是覺得我是一個禍水,將婁正宇和婁清寒的父子關係弄得很糟糕,將原本婁家和傅家板上釘釘地婚事也攪得一團糟。
而我現在心裡也是暗自懊惱,我不知道事情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突然有種婁清寒也離我越來越遠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心裡隱隱地不安着。
沉默了一會兒,劉美雲開始緩和了臉色,與傅雅開始搭話,試圖讓傅雅開心點。畢竟剛剛難看的局面是婁清寒一手造成的。
很快,傅雅的臉色也緩和了,反正這飯也已經吃不下去了,傅雅便提議道:“伯母,不如我們去切點水果吧,等會兒清寒和伯父下來就可以吃了!”
見傅雅這麼說,劉美雲自然是滿口答應,拉着傅雅的手就去了廚房,我透過廚房的一角,可以看到她們兩個人親密的場景。
而我對着這一餐桌的狼藉,無奈地嘆了口氣。沒一會兒,婁家的保姆就過來收拾餐桌了,“夏小姐,您去沙發上坐一下吧,這裡我來收拾一下!”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被稱爲梅姨的人對我還是很客氣的,其實從婁家人對這個梅姨的態度來看,我覺得她在婁家的分量還是有一點的,我以爲她和婁清寒的父母一樣,不會給我好臉色,但是我聽得出來她和我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點的看不起。
我衝着她笑了笑,也起身準備幫她收拾,她愣了一會兒,然後制止我:“不用了,這些我來就好!”
說着,見梅姨悄悄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被夫人看到了,就又會說一些不好聽的話!”
我怔愣了一會兒,然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前在婁清寒的別墅的時候,劉美雲看到我爲婁清寒做飯就是衣服很不滿意的樣子,因爲在她眼裡,這都不是名門大家該做的事情。
不過,我本來就不討她喜歡,所以也無需顧及,依舊幫着梅姨將餐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接着梅姨進廚房洗碗,但是劉美雲她們都在,我自然是不會進去的。
婁清寒和婁正宇在樓上書房談着事情,劉美雲和傅雅兩個人在廚房切着水果,只有我一個人百無聊賴,這尷尬的氣氛讓我有些承受不住了。
我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走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要等着婁清寒一起,我需要婁清寒來讓我的心鎮定,不知爲什麼自從婁清寒去了書房之後,我的心就一直在撲通撲通地跳着。
我默默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終於聽到有人下樓梯的聲音,我趕緊起身看向樓梯口,果然是婁清寒。
婁清寒在上,我在下,遙遙相看,我突然覺得婁清寒的臉有些模糊了,是我眼中有淚意,我們就這樣互相看着,有一眼萬年的感覺。婁清寒緩緩下了樓底,走到我的身邊,對我笑了一下,我卻似乎看到了他背後的無力與痛楚。
我好想知道,在書房裡婁清寒和婁正宇說了一些什麼,我總感覺,就是這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有一些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着,我有些發慌。
我看着婁清寒剛想問一些什麼,此時傅雅和劉美雲剛好從廚房裡出來了,傅軒手上端着果盤,看到婁清寒,笑着開口:“清寒,我剛切好水果,坐下來吃一點吧?”
我以爲婁清寒依舊還是會冷硬地拒絕,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婁清寒緩緩伸出手插了一塊蘋果放進了嘴裡。
我看到婁清寒的這個動作,頓時覺得心都涼了,彷彿,婁清寒是真的離我越來越遠了,我用力抓緊了婁清寒的手,試圖汲取力量。
在這個地方,只有我因爲婁清寒剛剛的動作感到難受,而劉美雲和傅雅都是一臉喜意,他們大概是覺得婁清寒終於想通了,而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我突然覺得,或許我和婁清寒出了婁家的這個門,今天就要分道揚鑣了。我不敢在接着往下想了,歐文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了。
終於,婁清寒接下來的話讓我破涕爲笑,我聽見聽說:“好了,水果也吃了,沒什麼事了,我要和歡顏回家了!”
說着沒看傅雅僵硬的表情,拉過我的手就匆匆離開了婁家大門。傍晚的風很大,婁清寒一路摟着我上了車。
“清寒,我剛剛還以爲你不喜歡我了?”我是真的後怕,所以忍不住說着。
婁清寒側頭深深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我覺得婁清寒的眼神大有深意,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總之就是和婁正宇談過之後,婁清寒的周身都有一種濃濃的鬱結之氣,像是揹負着什麼難言的情緒一樣。
但是我不會問,因爲我知道婁清寒想說的話一定會告訴我,如果他不想說,我不會逼問,我只要一直陪着他就好。
婁清寒就這樣一直看了我好久,最終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歡顏,你要記住,有些事情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樣,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爲了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嗎?”
我莫名地看了一眼婁清寒,總感覺他說的話不是像表面上這麼簡單,但是我沒有過多的猜測,只是狠狠地點了點頭,無論怎樣,我都會選擇婁清寒。
然而很久之後,我才知道,相信不是說說就可以的,當我遇到了可以顛覆我從前生活的事情之後,我現在所說的相信都不值一提,我只有懷疑和不信任。當然,那都是後話了,現在的我,毫不猶豫地說着相信。
婁清寒聽到我說相信之後,淺淺笑了。
我坐在車上,突然感到抱歉,遲疑着開口:“清寒,對不起,今天又將所有的事情搞砸了!”
我不由得懊惱地垂下了頭,似乎每一次我都會將事情弄得很糟糕。婁清寒聽到我這麼說,忍不住拍了拍我的腦袋,“想什麼呢?這些事情原本就和你無關!”
婁清寒一邊目視前方的道路,一邊認真地和我說着話:“我沒想到媽媽會將傅雅也叫來,她這是擺明了給你難堪,也是在給我難堪,所以不歡而散是肯定的,你沒必要爲此自責,反而是應該我向你說抱歉纔對,是我沒有好好維護你!”
聽婁清寒這麼說,我趕緊搖頭,表明態度:“不是的,你已經爲我做了很多了,是我太笨了,總是惹人生氣,是我的錯!”
突然婁清寒噗嗤一聲笑了,我猶疑地看向婁清寒,不知道他的笑聲爲何。只聽見婁清寒笑着開口:“歡顏,我們還真是有趣,一個勁兒地和對方道歉!”
我聽了婁清寒的話,不由想了一下,好像是這麼一回事,想着想着我也笑了。我和婁清寒就是這樣,從來不會因爲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而指責對方,我們從來都是將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這就是我和婁清寒相處的方法,我覺得這樣很幸福。
一想到這裡,我嘴角的笑意就抑制不住了,突然不經意間看到車窗外,我驚訝地發現婁清寒似乎是走錯了路。
我趕緊開口:“清寒,錯了,是剛剛那個路口就要轉彎了,這條路不是回家的呀!”
我一邊說,一邊看向婁清寒,只見他一臉笑意,然後我就聽見他說:“歡顏,我比你認識路!”
我一噎,沒有說話了。婁清寒繼續解釋着:“剛剛在婁家,和我爸媽坐在一起,我看你都沒有什麼怎麼動筷子,後來——”
頓了一下之後,婁清寒繼續道:“後來,我和爸上樓了,想必你更是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在一定很餓,我去帶你吃點東西!”
我聽完婁清寒的話,心裡覺得熱熱的,婁清寒總是觀察得這麼仔細,顧慮到我的一切感受。聽婁清寒這麼一提,我才覺得自己的確是什麼都沒吃,現在肚子正在和我抗議呢!
我看着婁清寒專注的模樣,突然心裡涌現出了一個想法,於是我看着婁清寒提議道:“清寒,不去餐廳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我笑意盈盈地看着婁清寒,婁清寒見狀挑眉看向我,然後爽快地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