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小庭院
此時已經是夜晚時分,院內冷冷清清,不復白天的輕快歡樂,幾株小樹還是如以往那樣,橫臥在地上,周圍一些青草零星的點綴在周圍,夜風吹來,樹葉青草輕輕搖動,一陣青草幽香傳來,很是清淨。
法空在房間裡盤膝而坐,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若是仔細聽去,法空唸的正是白天德智師叔祖傳授的過去佛法第一層修行法門。
過去佛法第一層乃佛學法門的最底層法門,但也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過程。第一層法門,引導天地靈氣入體沿經脈運行,以此鍛鍊身體元氣和內絡經脈,修煉到第一層頂層後,會在丹田處逐漸形成一個氣團,這氣團就是天地靈氣匯聚而成的能量,進而存儲在人體丹田之內。
法空默唸口訣,同時全身精氣神集中,引導天地靈氣入體,天地靈氣入體後,流經四肢百骸,最後流入丹田之內,但就在這最後關鍵時刻,法空體內裡的天地靈氣卻一分爲二,一部分如清氣上升般,竟然流入法空腦海裡面,一部分才順着原本軌跡,流入丹田。
“這是第幾次了?最後這?跟德智師叔祖講的不一樣呀!”法空睜開雙眼,然後自言自語的疑惑說道。
心裡因爲這異樣情況有些煩悶,隨即站起身來,想到處走走。此時一輪明月高高掛起,一弘月光,順着窗子傾灑在這小小房間裡,順着月光看去,屋中擺設簡單樸素,桌椅牀鋪,旁邊什麼也沒有了。
法空走在這房間裡,來回踱步,思考剛纔的修行異樣情況,可憐這小小法空,自身可能是不知數千年前,曇花一現的異種血脈,這修行法門乃是雷音寺開派祖師所自創,經歷歷代祖師完善,自然是正確無比,不可能有絲毫差錯的,但這僅僅是對於人族而言。就算此時法空去問德智師叔祖,恐怕就算以德智師叔祖的廣博見識,也難以解釋這異樣情況。
法空來回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臉色也越來越焦急,心情也越來越煩悶,若是修爲高深的人再此,必定大驚失色,法空這時的狀態,恐怕是墜入心魔了。但是光憑這些許疑惑,哪能進入心魔狀態,恐怕法空已經根據這修行異種情況,聯想到自己身後翅膀情況,已經對自己的人族身份有所懷疑了。
入魔對於修真煉道之人來說,有時後果嚴重無比,有時卻沒什麼嚴重後果。一切究其由來,無非那麼幾個原因,修真練道之人,有的是追求非人力量,以此來達到各種自己的目的,另一種便是一心追求長生了。不論種種原因,修真練道豈是等閒,有時資質固然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心性了,非得大毅力之人不可,但大毅力之人,大多都有一個共同的心性,那便是堅信自己的道是正確,任何外物都不能輕易的擾亂自己的道,如此才能一心求道,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之路。但若是對自己的道產生了懷疑、疑惑,那麼後果十分堪憂,大毅力之人一旦產生這個念頭,就很能再回頭了,這雖然不會對自身身體、修爲產生任何影響,但從本質上來說,他已經不算是修真煉道之人了。因爲他的心已經不再追求這修真煉道了,縱然修爲再高,功力再深,但仍然已是入魔已深。
這世間越是聰慧之人,一旦走錯了路,就越發難以回頭,越是擁有大毅力之人,外物也越難以改變他自身的看法。
法空此時已經深陷心魔,隨着他年歲漸長,他多次已經猜測自己非人族自身,再加上今天晚上的修煉異像,更加加劇了他的心魔,這今天晚上的修煉異像,就好像是一個誘因,縱然今天晚上不入心魔,以後終究會入心魔。
簡樸單調的房間裡,法空來回快速走動,忽地,身體丹田之內有一絲暖流流動,這暖流彷彿帶着凝神靜氣的般的奇效,讓已經陷入心魔的法空神智忽地清醒了瞬間,法空擡頭目視一面牆壁,這面牆壁上面刻着一個佛字,,隨着高空月亮的移動,屋子裡傾灑進去的月光正在移動,此時,正好落在了那佛字上面,似乎是在預示着什麼……
法空目視佛字,臉上有痛苦之色閃動,然後盤膝坐地,雙手合十,雙脣抖動,默唸大剛經文,時間逐漸流逝,法空臉上的痛苦之色不再,臉上反而有安詳之色。
雷音寺佛法數千年的傳承果然神妙無比,若論其法門修行難易,威力大小,佛法在世上固然不能稱雄,但若論穩定心脈,安定人心,還是佛門法門更勝一籌。不過修行不到一晚,竟已有凝神靜氣之奇效,再加上誦讀經文,竟然將法空入魔的狀態已經壓了下去,不管日後如何,今天晚上是法空初次修行,若是入魔不能自拔,恐怕後果堪憂,這一關終究是過去了。
法空剛剛經歷過心魔,此時已經沒了睡意,走到門前,“吱呀”一聲,拉開門走了出去。四周寂靜無聲,不知名處隱隱有蟲鳴聲傳來,一聲、兩聲,低低切切,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肩上。
法空昂首看天,只見繁星點點,皓月當空,皎潔明亮。
望着九天之上的明月,法空忽地想迎月而飛,面對這皓月繁星,想高空鳴叫。忽地。法空臉上再次有痛苦之色閃過,眼神之中有深深憔悴之色,這漫天疑惑,心中苦楚,自己應該如何面對,尋找德智師叔祖嗎?
眼神之中閃過堅定之色,決定今天,就在這現在時刻,就去尋找自己的師父,德智師叔祖。
舉步欲走之時,卻忽然看到一個令人恐怖的畫面,法空不禁軟倒在地,向後連續退了四五步,用手捂着嘴,眼中有淚光閃動,面上有深深痛苦之色
在他面前的,除了一灘月光正照耀着的一弘清水,什麼也沒有,沒有什麼妖魔鬼怪,也沒有什麼危險致命的東西。
法空捂嘴痛苦的來回搖動,有強制壓抑不住的慼慼哭聲。過了一會,哭聲逐漸停了下去。
法空眼神有深深恐懼之色,但他做了一個出乎他自己意料的事情,但竟然慢慢的、堅定的朝那灘清水走了過去,慢慢的走了過去,短短的四五步路,好像把他全身的精氣神全部用勁了似的。
擡頭深深喘息,看了一下那九天之上的月亮,忽地,他狠狠低頭,眼睛目視這灘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