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亞一直守在雷伊的房間外。
沒有別的理由，僅僅是憑着對雷伊的瞭解，他意識到今天的雷伊有些不對勁。
他們是千年的搭檔，對於彼此的性情早已一清二楚。
他相信雷伊，但他也知道那傢伙責任心太重，很容易把自己處在危險之中。
一切都似乎很平靜，就像無數個曾經有過的夜晚。
直到午夜之交。
即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但蓋亞依然能聽見雷伊的房間之中隱隱傳來說話聲，語氣相當激烈，但只能分辨出“赫爾卡星”等零碎的詞語。
然後又是瞬間的寂靜，讓人恐懼的寂靜。
那傢伙……
蓋亞推開了門。
“雷伊？”
屋子裡是出人意料的平靜，唯有窗簾在夜晚的清風中飄起。
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金色的影子消失在窗口。
“蓋……咳咳……蓋亞？”
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喘息着的的雷伊開口了。
“剛剛是誰？”蓋亞挑了挑眉毛。
“沒事。”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蓋亞淡淡一笑，走到雷伊的牀前，背對着窗戶：
“你未免太小瞧千年的搭檔了吧，雷伊？”
你這傢伙有事沒事，我蓋亞怎麼可能看不出啊，白癡。
片刻的沉默，許久，雷伊開口：
“我有個哥哥，叫雷鍩。”
“說是哥哥，其實只是在我之前被製造的精靈。”
在蓋亞的記憶中，這是雷伊第一次和他談起自己的過去。
“有一天，他沒有遵守赫爾卡星人的命令。這讓曾經被艾裡克統治過的赫爾卡星人感到了恐懼，他們渴望一個完全服從的守護者。”
“於是，他們創造了我。”
雷伊閉上雙目，講述着赫爾卡星古老的曾經。
“事實上，我哥從來沒有過任何對赫爾卡星人不利的意圖——無論是在我出現之前還是之後。但那時的赫爾卡星人在艾裡克的陰影中被支配了很久，任何的不服從都令他們恐懼。”
“我最初被創造的時候，唯一知道的只是服從赫爾卡星人。”
“我哥不知道赫爾卡星人創造我的原因，他一直一直對我很好，就像……你和瑞爾斯那樣。”
“直到後來，我成長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是說——能夠殺掉我哥了。”
“那時候的我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感情！我只能服從赫爾卡星人！”
“於是我做了——在赫爾卡星人的命令下——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四處傷口，最後以重擊貫穿了他的胸口。”
“十四處傷口，胸口被貫穿？”蓋亞打斷了雷伊的話，“他……”
“我一直以爲他死了。”雷伊繼續講下去，“直到早晨的時候，他來找了我，並以完全精確的數目把我曾經給他留下的傷口還給了我。”
“剛剛來過的，也是他。”
“不是你的錯。”蓋亞開口。
“但親手傷了他的，是我。”雷伊的聲音彷彿喃喃自語。
睜開雙目，雷伊微微一笑，神色平靜如初。
“不早了，先睡覺吧。”
蓋亞點點頭，轉過身。
白癡！
千年的心結哪有那麼容易解開啊！
這很明顯是刻意讓他放心吧！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說謊，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退一步說，就算能讓雷伊吐露心聲，他也不知該如何迴應。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口，一抹金色映入蓋亞的眼睛。
伸出手取下，蓋亞看清了那是一個金色的吊墜，被窗戶的插銷掛住了。
吊墜是有些狹長的五邊形，外殼在光線不充足的夜晚顯得有些黯淡，但閃電的標誌歷歷可見。
“蓋亞？”雷伊望着自己面前遲遲猶豫的背影。
“再見到他時，你想對他說什麼，雷伊？”
毫無徵兆的問題讓雷伊愣了一下：“曾經的那些記憶，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以及……”
“無論如何，他都是我哥哥。”
“如此嗎。”蓋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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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蓋亞拿起那個吊墜。
之前沒來得及仔細看，現在他才發現，吊墜的外殼是可以掀開的。
而裡面是兩隻精靈的照片。照片中的精靈都是同樣的金色，同樣的刺蝟頭，臉上都掛着笑容。
年幼的那個是雷伊，那麼另一個就是雷鍩。
突然意識到什麼，蓋亞擡起頭，照片上兩隻精靈中的一隻就站在他的面前。
此時的精靈滿臉冷漠，早沒了照片上那曾經的笑容。
“還給我。”
殺氣隨着雷鍩的話語逐漸流露。
“切，想打啊？”蓋亞挑了挑眉。
“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雷鍩語氣冰冷，“還給我！”
“雷鍩前輩很在意吊墜吧？還是說——”蓋亞突然露出笑容，目光卻依然凝重。
“在意的是和雷伊的合影？”
雷鍩微微別過頭去，目光裡有些逃的意味。
“前輩既然在意雷伊，爲何還要傷他？”蓋亞的目光咄咄逼人。
“前輩應該知道，當年不是雷伊的錯，他無法違抗赫爾卡星人的命令！”
“他也不想傷害前輩，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我知道！”
那句話幾乎是吼出的，伴隨着雷鍩痛苦的目光。
蓋亞遞過吊墜，照片上兩隻精靈的笑容在經歷時光的塵封后依然燦爛。
“雷伊他說，曾經的那些記憶，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想必前輩也是如此吧？”
接下吊墜，猛地合上外蓋擋住那張照片，雷鍩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份複雜的情感。
“雷伊還說——”
明明是夜晚，精靈紅色的雙眸和嘴邊高傲的笑容卻無比清晰。
“無論如何，前輩都是他哥哥。”
剎那間的對視。
隨後，金色的影子消失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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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雷伊獨自一人坐在窗邊。
考慮到近日宇宙海盜活動得相當頻繁，戰神聯盟不得不派出三人進行巡邏。
而他由於傷口未愈，實力只能發揮出一半而被迫留下。
蓋亞提出留下陪他，但被拒絕。
自己給他們添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啊……
突然覺察到異動，雷伊擡起頭望向天空。
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是——
宇宙海盜的飛船！
看這數量，至少也有百艘以上！
該死……
怪不得最近海盜活動格外活躍……調虎離山麼？
以自己現在的狀況，恐怕……
沒有時間給雷伊猶豫了，有些飛船已經到達赫爾卡星上空，開始攻擊弱小的精靈！
雷伊站起身，衝出門去。
即使戰不過，也要戰。
因爲，他作爲星球守護者的責任，就是保護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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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又是一次爆炸。
金色的身影從煙塵中飛出，身上的道道傷痕清晰可見。
煙霧散去，他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海盜艦隊。
自己的能量已經幾乎用盡，對方卻還剩下接近半數的飛船。
只能賭一把了嗎？
來不及多思考，雷伊迅速凝聚能量，閃電的威壓逐漸流露。
“雷神天明閃！”
金色的光球飛出的剎那，雷伊只覺眼前一黑，無法再支撐住身體，從空中狠狠摔落。
持續不斷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無數的飛船在瞬間變成碎片，甚至灰塵。
“可惡！”在距離較遠的飛船裡，某個海盜毫不顧及伴隨紅燈響起的“機體已嚴重損壞”的聲音，用力砸下控制檯上的一個按鈕，“去死吧！”
在不堪重負的飛船徹底炸燬的剎那，聚能炮猛然擊出，金色的光線蘊藏着可怕的能量。
體力早已透支的雷伊坦然一笑，，平靜地面對攻擊。
這種強度的攻擊，就算是平時的自己被打中也是必死無疑，而以自己此時的狀態……
幸好攻擊的目標不是赫爾卡星，而是他。
出來面對宇宙海盜的時刻，他就沒想過自己還能活着回去。
突然之間，金色的身影擋在了雷伊麪前。
是他，雷鍩。
溫柔的笑容，一如照片上留下的記憶。
他看見了在一瞬間，雷伊由於驚恐而瞪大的雙目。
雷鍩笑着撫上雷伊的額頭，輕聲開口。
“我只是，完成作爲哥哥的責任。”
我這個不負責任，甚至傷過你的哥哥，終於也能爲你做些什麼了。
如果有什麼遺憾的，只是沒能再叫你一聲——
剎那間，那笑容在金色的光柱之下，驟然破碎，融入清晨的陽光之中。
——弟弟。
帶着閃電符號的掛墜在寂靜中落地，外蓋彈開，露出了裡面的照片。
曾經的笑容因聚能炮的爆炸而落上了塵土，彈開的外蓋反射着晨曦的光澤。
金色的，刺眼的。
-end-
【就這麼結束會不會被打】
【算了不管了我要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