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攻防
第一輪箭矢的射擊，當場就消滅了上千具骷髏士兵。
可是這個數量，對於超過三十萬的亡靈炮灰而言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一個數字。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可以無視的數量，尤其是這些被當場擊碎成骨頭碎片的骷髏都只是最普通的骷髏戰士。
骷髏戰士雖然有更爲詳細的劃分，但是基本上可以歸類爲三種類型：持劍的骷髏劍士、持長槍的骷髏槍兵、持弓箭的骷髏弓箭手，可以概括爲近距離、中距離和遠距離的三種類型。因爲是統一形態的復生亡靈，所以體型、武器上都有着較爲一致的配置，很少會出現太過特殊的情況，畢竟只是二階的亡靈生物，並不怎麼值得那些亡靈法師們去浪費心神。
不過此時出現在戰場上的都只是骷髏劍士和骷髏弓箭手，或許是因爲知道要攻城的緣故，因此並未看到骷髏槍兵。
在野戰的時候，槍兵的殺傷力要遠比劍兵更高，可是在攻城戰中，除非是已經進入了城牆的佔領爭奪戰，否則的話長槍兵根本不適用於攻城戰的環境。
在第一輪箭雨的覆蓋打擊之後，很快就又有更多的亡靈生物踏着同伴的屍體繼續衝鋒。
而這一次，纔是真正的戰爭開始。
延綿鋪展開來的亡靈大軍完完全全就和整座要塞城牆的長度等同，可是不同於城牆的是，它們擁有更大的厚度。而且在吃了第一波箭雨覆蓋打擊的虧之後，亡靈先鋒軍就產生了一些細微的改變——這種改變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衝在最前方的卻不再是骷髏劍士，而是更爲低階的骷髏士兵。
這是一種只有一階的骷髏生物，它們的身體骨骼看起來有些灰暗和泛黃，就好像嚴重缺鈣的樣子，部分地方甚至還有裂紋，甚至就連手中的兵器也是鏽跡斑斑，看起來根本就砍不了人。但是相對的，它們卻擁有着其他亡靈生物所沒有的裝備——盾牌。這面甚至連鐵皮都沒有的圓木盾牌或許無法擋住來自鋼鐵羽翼士兵們的一次強力箭矢射擊，但是用來削弱箭矢覆蓋打擊的威力，卻也已經足夠了。
“不要管那些骷髏士兵！”阿巴扎雖然還沒有進入黃金境，但是他卻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愣頭青。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些骷髏士兵根本不具任何威脅，如果不是骸骨系的亡靈生物所處位置更後，他甚至不想將寶貴的箭矢浪費在那些骷髏戰士身上。
“不行。”這一次開口反對的，卻是萊維。
他一把將手中的弓箭塞還給阿巴扎，一邊開口解釋道：“在其他地方。我們或許可以不理會這些骷髏士兵，但是在城防戰裡卻絕對不行。因爲這些傢伙就是亡靈大軍的攻城雲梯，一旦讓這些傢伙貼着城牆建起路來，後面那些骷髏騎兵就可以來一次衝鋒了。”
“衝鋒？”阿巴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那就讓它們來吧。”
然後，整個鋼鐵羽翼的士兵們都笑了。
萊維是剛加入虛空公國的指揮官，算是個新人，因此他並不知道鋼鐵羽翼當年最出名的一次戰績就是擋住了達比昂王國最具名氣的一支騎兵團的集團衝鋒。或許其他敵人會讓鋼鐵羽翼投鼠忌器，可是唯獨讓無數步兵軍隊談之色變的騎兵衝鋒。卻是他們最不需要擔心的手段。
萊維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會笑得如此歡暢。
阿爾弗雷德上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鋼鐵羽翼，被稱之爲鋼鐵，你以爲只是說着好聽的？他們這支軍團最不怕的，就是衝鋒了。無論是騎兵還是騎士，對於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
就在阿爾弗雷德和萊維說話的這會，鋼鐵羽翼的弓箭手們已經又射出了兩輪箭雨。但是終究沒有徹底放過那些骷髏士兵，而是開始有所針對性的限制它們的進攻步伐，不過攻擊的覆蓋主力還是稍微處於更後方的位置，那些亡靈生物纔是這支先鋒軍的真正作戰主力。
“三分之二標杆！”有偵查兵發出警告。
亡靈大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接近三分之二標杆的位置。
“戰弓部隊二、三列交替覆蓋射擊！”
阿巴扎右手舉起。猛然一揮，站在第二列的弓箭手便不再滿弦射擊，而是和第三列的弓箭手開始交替覆蓋打擊那些靠近第二道標杆線的亡靈生物。只有站在最前列的弓箭手，依舊保持着對最遠處的亡靈生物以滿弦的狀態進行持續射擊。但是由於原本應該交替射擊的第二列放棄了最遠處的射擊，因此在戰鬥效率上自然不比之前。
但是這一次，站在城牆上的所有鋼鐵羽翼弓箭手都開始進行射擊，覆蓋的打擊面自然更加寬廣，對亡靈軍隊的威脅性自然是增大不少。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上千具亡靈被強勁的箭矢打擊成一塊塊的骨頭碎片。其中大部分更是直接被一箭射破顱骨，熄滅了靈魂之火。
可就算這樣，對於這支亡靈大軍而言，也依舊完全無法對其造成動搖。
而且伴隨着更多的亡靈部隊涌至戰線，骷髏弓箭手也開始出現在鋼鐵羽翼士兵們的視線範圍中。
但是面對這些骷髏弓箭手，卻沒有任何人將他們放在眼裡。
虛空公國或許對於亡靈的情報資料不是特別瞭解，但是對於最常規的亡靈知識還是有所理解的：骷髏弓箭手，二階亡靈生物，有效射擊距離不到百米，最佳殺傷距離在三十米到六十米。換句話說，所謂的骷髏弓箭手，它們的威脅力比一名手持獵弓的獵戶強不了多少。
而站在高達三十米的城牆上，又是守城方，骷髏弓箭手距離城牆甚至在三百米開外，這些骷髏弓箭手在鋼鐵羽翼弓箭手的眼中，和活靶子根本就沒什麼區別。所以幾乎是很有默契的，所有鋼鐵羽翼戰弓手的箭矢，都避開了這些骷髏弓箭手，因爲包括阿巴紮在內的所有虛空蠻人，都認爲是亡靈大軍指揮官的問題，居然這麼快就將骷髏弓箭手排上用場。
若是當亡靈大軍攻上城牆的話。再讓這些骷髏弓箭手推進到城牆下，那麼或許可以對守城方造成一定的威脅。
至於現在？
根本就沒有人去理會。
三分之二標杆和半弦標杆的距離，只有一百來米左右。
所以當亡靈大軍跨過三分之二標杆後，自然很快就將陣線推進到半弦標杆的位置點。這個位置距離城牆已經只剩兩百來米左右。如果是真正的攻城戰，那麼進攻方一般到這個位置後就會開始拼命的前衝，然後設法開始登上城牆和守軍進行作戰——所有打過城戰攻防的人都很清楚，越是靠近城牆，尤其是在最後百米的距離時。這種攻守雙方的廝殺就會更加血腥和慘烈。
但是面對毫無知覺的亡靈大軍時，情況自然顯得異常的詭異。
所有的亡靈生物並未進行任何最後的瘋狂衝鋒，而是依舊保持着它們那股不溫不火一般的節奏緩緩推進。鋼鐵羽翼的守軍自然是恨不得亡靈大軍繼續這麼做，因爲他們擁有更加充足的時間可以進行射擊。這或許無法真正的消滅攻城的亡靈生物，但是至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這些亡靈大軍的數量。
面對這些已經進入半弦標杆的亡靈大軍，阿巴扎沒有說什麼，只是做了一個戰術手勢動作。
很快，便有數名傳令官開始揮動指揮旗信號。
下一刻，沒有登上城牆的另外三分之一鋼鐵羽翼士兵，也開始取下弓箭。然後搭箭。在指揮旗的一次揮令下，所有虛空蠻人便立即鬆開右手，將弓上的箭射拋射而出。
密密麻麻的箭矢從要塞內劃出一道拋物線，然後射向所有跨越半弦標杆的亡靈大軍。在雙重作用力下，這些亡靈士兵很快就遭到了比要塞城牆上更加致命的打擊——儘管這一波箭雨的覆蓋面小了許多，甚至準頭也差了許多，可是在穿透力度上，卻是遠超城牆守軍的攻擊。
接連不斷的箭雨打擊，放在往常的情況下，早就足以讓敵方的士氣接近崩潰。甚至就算是一般的死潮戰爭。或者是屍骨入侵戰爭，也足以讓亡靈指揮官知道要塞的難啃程度，絕對不是這麼區區一支炮灰部隊就能夠侵吞得了，最好的選擇辦法就是退兵重新制定戰略：或換一個地方進攻。或調動亡靈正規軍序列。
可是眼前這支炮灰大軍，卻彷彿根本就不懂得戰爭的道理一般，依舊只是一股腦的進攻，完全不去理會傷亡和後果。
在短短十數分鐘的時間裡，從亡靈大軍的陣線推進開始到現在，雖說最前線的骷髏部隊距離城牆只剩百來米的距離。但是這支亡靈炮灰大軍的傷亡也從最開始的上千具骷髏到現在已經超過三萬的損傷。
就連整個骷髏海，也能夠感受到其明顯的削弱和減少。
“情況不對。”威廉的眉頭微皺。
“亡靈軍炮灰，不可能有這麼瘋狂的侵略性。”萊維也發現了問題，“我們的箭矢已經用掉好幾萬了，就算每三箭只能解決一隻骷髏，敵軍也起碼陣亡超過三萬。”
“這不是普通的試探，而是在消耗我們的戰略物資！”威廉沉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
“嗖！”
一支以臂骨打磨而成的銳利箭矢突然朝着威廉破空襲來！
只見空氣裡突然傳來亮起一道銀芒——萊維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揮劍而出將這支箭矢攔截下來。
不過下一刻，銳利的破空聲便接二連三的響起。
剎那間，處於最前列的鋼鐵羽翼士兵便猶如被收割的麥子般，迅速倒下一片。不少比較倒黴的，更是直接從三十米高的城牆直接栽落向地面；而大多數士兵則是被直接命中要害部位，例如咽喉、眼睛等等，只有極少部分的鋼鐵羽翼士兵幸運的躲過這一波突如其來的劫難，只是受了點輕傷而已。
“骸骨弓箭手！”萊維護着威廉迅速撤向後方。
“列盾！”而阿巴扎的聲音，也與萊維的喊聲同時響起。
沒有任何的猶豫，所以站在最前列的鋼鐵羽翼士兵直接就放棄了繼續射擊，然後迅速操起旁邊的衝擊盾，護到了自己的身前。這種對命令沒有絲毫遲疑的做法，讓鋼鐵羽翼的士兵們倖免於接下來的災難——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以完全不遜色鋼鐵羽翼之前箭雨的接連打擊速度響起。
“該死！”阿巴扎發出一聲惱怒的吼聲。“亡靈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狡猾了！那些骸骨弓箭手居然隱藏在骷髏弓箭手之中，這數量起碼得有兩萬以上！”
如果說，骷髏弓箭手只是人類軍隊中最普通那種弓箭手的話，那麼骸骨弓箭手就可以算是弓箭手兵種升級的強弓手。無論是在射擊力度、穿透性還是射程上，骸骨弓箭手都要遠遠強於骷髏弓箭手。這種達到四階的亡靈生物，它們已經擁有兩百米以上的射擊距離，而且它們所使用的箭矢還是特製的骨箭，這讓它們能夠享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傷害加成。
如果剛纔威廉身邊不是有萊維在的話。很可能那一波陰謀襲擊就會讓整個要塞失去最高指揮官。
可是眼下的情況，對於鋼鐵羽翼一方也並沒有太過有利的地方。
超過兩萬，或許更多的骸骨弓箭手，在來到距離要塞城牆兩百米的半弦標杆位置處，就開始展開激烈的反擊。而在這種反擊之中，它們卻並未停下步伐，而是繼續向着陣線前方推進，伴隨着這些骸骨弓箭手的推進，它們的攻擊也變得越來越凌厲，甚至可以說是徹底壓制住了城牆上的鋼鐵羽翼射擊。
它們並不怕和鋼鐵羽翼士兵換命。可是阿巴扎卻不能下達這種根本就是送死行爲的無腦命令。他只能趁着這些骸骨弓箭手略微有所停頓的勢頭時，下命讓第二和第三列的戰弓手發起反擊。儘管他早就已經清楚，他們根本就無法阻止這支亡靈大軍毫不在乎損失的推進，可是當他們真的被壓制住而無法拖緩亡靈的前進步伐時，阿巴扎依舊感到非常的憋怒。
而骸骨弓箭手展開反擊的同時，對於整個亡靈大軍似乎也是一種進攻的信號。
原本停留在遠方根本沒有絲毫動靜的骷髏法師，此時也終於再一次開始前進。它們的法杖每一次往地面上頓落時，都會有一道黑色的光球射向前方的大地上，然後很快，那些破損得不是非常嚴重的骷髏就又會再一次被重組起來。
儘管這種法術有着很大的缺陷。僅僅只能將這些骷髏還願成最低等的骷髏士兵，可是當城牆上的所有人都看到這些之前已經被消滅過一次的骷髏又一次爬起來時，他們的內心依舊感到一陣憋悶。
阿爾弗雷德握緊了手中的那柄戰斧，臉色顯得非常的陰沉：“這些該死的骨頭渣滓。……威廉。讓我出擊！”
“去送死嗎？”威廉毫不留情的冷笑道，“這等規模程度，就算讓你和克洛夫還有阿巴扎全部都衝上去，也於事無補。敵人只是在逼着我們出城，爲什麼要滿足對方的戰術？這些骷髏兵就算再多，也根本無法起到任何戰場作用。真的攻上城牆來，隨便一拍就得碎，所以不過只是素材消耗品而已。”
“在陣前召喚骷髏士兵，只是爲了削弱我們的信心和士氣。”萊維也開口補充道，在對付亡靈軍隊這方面，浮空島出身的萊維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專業的科班人員，“它們只是用來構建雲梯道路的素材而已。……真正麻煩的，還是那些骷髏法師。我打賭，裡面肯定還混雜有骸骨法師之類的。”
“阿巴扎，傳令所有鋼鐵羽翼，除了預備隊保持覆蓋性打擊外，城牆上的戰弓部隊不要管其他亡靈，它們想搭建雲梯就讓它們搭建，你們只要找準機會就給對方的骷髏法師來一下狠的。”威廉淡淡的說道，臉上並沒有絲毫急切之色，有的僅僅只是從容與平靜，如果不是臉上的酡紅並未徹底消退，恐怕沒人會相信他現在還處於興奮狀態，“既然這些骷髏法師敢進入我們的攻擊射程裡，那麼就不需要和它們客氣了。”
“我知道了！”阿巴扎的聲音有一點興奮。
他弄不清太多的道理，但是他知道，骷髏戰士和骷髏士兵一點都不值錢，如果能夠把箭矢射到那些該死的骷髏法師身上，那麼這個價值就大了。不過對於那些讓自己死了不少兄弟的骸骨弓箭手，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並不打算放過。
很快，阿巴扎就找到了一個機會，將一隻過度靠前的骷髏法師當場射殺。
這在整個骷髏法師羣中，立即就引起了一陣慌亂，許多骷髏法師紛紛後退，不敢再上前。而這樣的舉動，也無疑惹惱了那些骸骨弓箭手，它們的攻擊頓時變得更加兇猛起來。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人感到擔心，反而是發出了一陣歡笑聲。
原本略顯低落的士氣，很快就又一次被提升恢復了。
不過，那些衝在最前方的骷髏士兵，也終於抵臨城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