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凱恩的變化
鎮魂第一次在地底世界裡展現出來之時，所帶來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強烈。
與肖恩出手那一剎那所遍佈出來的漫天劍影相比，提伯恩所施展出來的那無數道劍影的劍技簡直就像是一個玩笑。甚至就連他自己，在見識到肖恩的這一劍時，他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倖存了，甚至就連內心都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彷彿一切不尊、不敬、不甘、不屑等等諸多念頭，都在這一刻被徹底鎮壓下去。
這就是鎮魂的魄力。
那是一種鎮壓一切反抗的絕對強勢，傳奇之下無人能敵。
不過這一劍過後，肖恩也同樣牽扯到了自身的傷勢，雖沒有過度惡化，但是卻也讓他在刺出這一劍後，猛然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陡然產生的虛脫感讓他踉蹌倒退數步，然後直接跌坐在地面上。
“老爸，你還好吧？”黑君王是最能直觀感受到肖恩狀況的存在，更不用說此刻肖恩握着黑君王的右手在不斷的顫抖着。
“還好。”肖恩狠狠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再深呼吸了一下後，纔回答道，“不過可惜了。”
黑君王知道肖恩在說可惜什麼。
作爲肖恩對手的提伯恩，此刻整個上半身都已經徹底消失了，甚至還包括了上半身該有的臟器與血液，只留下腹部以下的部分；鮮血從殘缺的屍體中流淌出來，但是卻也只形成一個小小的血泊，與正常情況截然不符。不過雖說提伯恩的血核也在鎮魂的碾壓下徹底粉碎，可也同樣省了肖恩需要進行事後打掃的麻煩。
“凱恩那傢伙呢？”肖恩輕搖了一下頭，然後勉力站起，只是周圍環境的黑暗讓肖恩無法做出下一步的行動。
“那傢伙被你嚇傻了。”黑君王的聲音有些調侃的味道，不過落在肖恩的耳中，聽起來更像是撇嘴不屑的模樣，“就在你左邊大概五十米遠的距離……不對不對，方向偏了，往右挪一點……又偏了，你幅度調整小一點嘛。”
後半句，是肖恩打算轉身朝凱恩走去，只是無奈於他自身看不清楚狀況，所以只能由黑君王幫忙進行調整。
肖恩的感知力，大概只能維持到三、四米的樣子，但是如果一直維持着感知力的話，對於他的精神消耗會非常的大，這一點不是肖恩所樂意的。因爲眼下的境況導致肖恩在施展很多劍技時都需要依靠精神力來引導，所以一旦精神力過度消耗的話，對於肖恩而言，這就等於是實力上的削弱。
而且問題也不止這一點，哪怕肖恩願意浪費精神力的消耗去維持自身的感知力，但是過度的專注卻也會導致他其他方面的能力被削弱：例如敏捷、反應力等等。
所以，在得知黑君王的感知力可以擴大到近百米的範圍時，肖恩就決定將警戒的問題交給黑君王去負責。當然，這也是因爲黑君王是獨屬於肖恩的血脈武器，如果不是因爲有這一點的話，哪怕黑君王的感知力再大上一倍，對於肖恩而言也無濟於事，因爲他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得到來自黑君王的預警和反饋。
同樣的，肖恩也就無法放空自身的思維，來遵循黑君王的指示行動——這一次，肖恩能夠抵抗住提伯恩一開始那層出不窮的各種攻擊，完全得依賴於黑君王的強大感知力。如果不是有黑君王這麼一件作弊利器的話，在黑夜環境下，以眼下肖恩的狀況而言，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戰鬥能力。
雖然肖恩到現在也不認爲提伯恩比哈伯強，可是當初和哈伯那一戰卻是建立在戰場環境沒有如此惡劣的情況下。
很快，肖恩就來到了凱恩的面前，沉聲說道：“我們現在立即離開這裡。”
被肖恩的聲音所驚醒，凱恩愣愣的應了一聲，然後就下意識的跟在肖恩的後面。
在凱恩看來，肖恩能夠和提伯恩進行那種高強度的快速攻防節奏，顯然是能夠在黑夜的環境下視物的，再加上凱恩對於肖恩一直心存畏懼之心，所以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在隨從的位置上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肖恩，在看到凱恩的舉動後，他自然也是明白凱恩在想什麼。
只是事實上，肖恩在地底世界的黑夜環境中是真的完全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黑君王擁有近百米的感知範圍，但是這也是指有人進入黑君王的半徑範圍內，他才能夠感知得到，在沒有任何參照物的情況下，整個世界對於黑君王而言並不比肖恩好到哪去，尤其是地底世界的地方大多都很荒蕪。
不過，黑君王倒是也有一點比肖恩好的地方，那就是他永遠都能夠分得清東南西北，不像肖恩還是需要一定的參照物作爲判斷後，才能夠分辨清楚方向。
肖恩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在黑君王的提示下，朝着東方繼續前進着。
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通過塔德斯氏族的領地先進入一處狼人部落的領地後再作打算。不過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會去狼人部落裡尋求一下薩滿醫師的幫助，至少肖恩相信以他目前和血族如此敵對的關係，狼人應該會接納自己的，可如果要指望狼人會熱烈歡迎自己的話，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狼人的主立場畢竟還是地底世界的居民，雖然對地表世界不是那麼敵視——畢竟他們也有兩支同族在地表世界生活——可也沒有友好到哪去。大多數時候，狼人都是保持着比較中立的態度，所以肖恩如果想要取得狼人的信任，他覺得自己還是需要做點什麼才行。
肖恩一邊思索着，一邊朝着前方行進，而凱恩也是迷迷糊糊的跟着肖恩。
剛纔那場戰鬥的激烈情況，此刻依舊在凱恩的內心中不斷回想着，他從未見過如此激烈的戰鬥。這種高水平層次的戰鬥，讓凱恩的血液一直都處於一種沸騰的狀態，因此內心的激盪心情自然是久久不能平復下來。尤其是提伯恩施展劍術時的動作，更是讓凱恩覺得無比的帥氣，這一點倒是和凱恩以前在卡帕氏族古堡的圖書館讀到的那些關於血族戰鬥描述的書籍有些不同。
狼人雖然和血族一直是處於交惡的狀態，但是嚴格意義上而言，狼人崇尚自身力量的勇武這一點倒是從血族那裡學來的。畢竟血族天生就擁有非常強大的肉體素質，這也是血族在同階狀態下實力要遠遠凌駕於人類之上的根本原因：雙方從一開始就不是處於同一個起跑線。
不過隨着第一次遠征地表世界的戰爭失敗，血族和狼人也都開始學會使用武器——哪怕這種行爲被許多崇古派的血族和狼人所厭惡，甚至唾棄爲懦夫行爲，但是如今武器派也在血族和狼人的年輕一代之中佔據了很大的影響力及呼聲。
關於年輕代、新生代的劃分，六大聖血族裔都有着不同的區分方式。
像血族，便將每兩百年定義爲一個時代。而通常只有一百五十歲壽命的狼族，則是每五十年定義爲一個時代——正常情況下，狼人氏族每更換四個時代的年輕代，血族纔剛開始第二個新生代的交替。更不用說血精靈和暗精靈要到六十歲纔算成年，而蛛魔則是要到三十歲纔算成年，所以這個時代的劃分自然也是有所不同。
但是不管這些種族如何劃分，在同時代的交替中，任何一個時代的族羣都不會輕視同時代的其他族羣天才。
提伯恩、瑟琳娜、哈伯，肖恩目前所聽聞的三位血族新生代天才，便是屬於同一時代的存在。
只是這個在這個新生代裡，瑟琳娜的光輝實在太過耀眼了，以不到兩百歲的年齡就成爲一位正在衝擊親王序列的大公，讓其他同時代的血族天才都黯然失色，甚至就連其他五大聖血族裔的老一輩在提及瑟琳娜這個名字時，也都已經不再將其視爲晚輩，而是當作平起平坐的同輩。
不過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提伯恩和哈伯都算是凱恩的晚輩呢。
只是作爲前輩的凱恩……
實力真的是不值一提。
凱恩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之後，才鼓起勇氣開口：“佐羅大人。”
“嗯。”肖恩自然能夠聽到凱恩那彷彿正在做什麼重大決定式的深呼吸，於是用鼻音沉聲應了一下。
似乎是對於肖恩的畏懼已經達到了極致，被肖恩如此低沉的語氣所嚇，凱恩一時間反倒是沉默了。就好像他身上有着一個巨大的破洞，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紛紛從這個漏洞裡泄露出去一樣。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肖恩率先開口：“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我……”凱恩張了張嘴，但是在吐出一個詞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說！”肖恩沉聲喝了一句。
“我想向您學劍！”凱恩被肖恩這麼一喝，整個人渾身打了個激靈，然後就立即開口喊道。
“什麼？”肖恩愣了一下，就連前行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我說，我想向佐羅大人您學習劍術！”凱恩此刻倒是有些像豁出去的感覺，在咬牙沉默了數秒後，終於再度開口了，“剛纔您和提伯恩伯爵的戰鬥，我都看到了。我……我想要變得更強，想要擁有和您那樣高超絕倫的劍術技巧，我……我不想再和以前那樣無能了！”
“我是說，你能夠看到？”肖恩沒有注意凱恩說學劍的問題，他的關注點反倒是在凱恩能夠視物的問題上。
根據肖恩對血族的瞭解，想要在黑夜環境裡視物，這起碼得血族伯爵以上的位階纔有可能辦到。只不過就算血族伯爵能夠在黑夜環境下視物，但是如果面對魔裔的話，他們依舊討不了任何好處，畢竟黑夜是魔裔一族永恆的勝利戰場，因此除非特別緊急的事情，否則的話血族幾乎不會在黑夜環境下進行戰鬥。
尤其是和魔裔。
“是的。”凱恩突然就明白了肖恩爲什麼這麼問，心下一陣驚慌，“我也是剛剛纔覺醒了這種能力。……在您和提伯恩伯爵戰鬥的時候，我連靠近戰場都不可能做到，更不用說援助了。這讓我回想起以前很多的事情……是在古堡裡的事情，所以我很不甘心，我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我想要變得更強，然後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就感到非常飢餓，血液似乎在快速的被消耗和蒸發，於是我只能吞食您之前給我的大量血核和血河酒，然後……”
“然後你就突然發現自己能夠在黑夜環境下視物了？”肖恩接過了凱恩的話語。
“是的。”凱恩一臉誠懇和認真的點了點頭，他似乎是怕肖恩不相信，所以他的眼睛是望向了肖恩的雙眸，沒有絲毫的偏移，似乎是想以此證明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但是很可惜，肖恩什麼都看不到，這注定凱恩是在做無用功。
不過在聽到凱恩的話後，肖恩倒是沉默起來，好一會後纔開口說道：“這是突變覺醒吧？”
“我覺得更像是血脈力量被提前激活了。”黑君王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這……”凱恩一臉驚慌的四下張望。
這是凱恩第一次聽到黑君王在公開場合說話。
之前幾次黑君王的開口，都是直接和肖恩進行靈魂上的對話，又或者是在凱恩睡着的時候。自從來到地底世界之後，黑君王便發現自己能夠和肖恩進行更深層次的對話，因此在某些情況下，黑君王也不會在公開場合開口，以避免增加肖恩的威脅性。不過凱恩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檢驗，所以算是能夠被信任的人，因此黑君王纔會在凱恩的面前開口說話。
“這是黑君王。”肖恩很隨意的說了一句。
但是對於凱恩而言，這句話卻無疑于晴天霹靂。哪怕是什麼都不懂的人，也知道一柄能夠說話的武器意味着什麼，這絕對是超越了神器的級別！
“我可以教你劍術。”不過肖恩明顯不打算和凱恩糾纏黑君王這個話題，“不過你必須配合我一下，我打算明天對你進行一個更詳細的檢查，你覺得如何？”
“沒問題！”凱恩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對於此刻的他而言，只要能夠學到劍術，能夠增強自身的實力，其他的一切都已經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