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學徒凱迪.拉克
夜幕降臨，從高空俯瞰，萊恩王都的家家戶戶都點亮了燈火，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精美繁華。
位於王國第七大道的虛空公爵府，在熱鬧了一段時間之後，最近終於又重新沉寂下來。
不過伴隨着凱迪.拉克這位原萊恩公國第一鍊金鐵匠的造訪，虛空公爵府又一次成功闖入了諸多貴族的視線中。事實上，很多貴族至今都想不明白，居然真的有人能夠像那些哄騙孩子們的童話故事一樣，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就由一名開拓騎士成爲了一名站在王國權力巔峰的公爵。
託肖恩的福，在和達比昂之間的戰爭結束之後，萊恩王國的檔案室便收到了十數位貴族合計超過三十名開拓騎士的登記。
有野心的，並不僅僅只是那些已經擁有身份地位的貴族。
而據說，如今萊恩最出名的吟遊詩人有意爲肖恩.康納利這位公爵書寫一本傳記。
當然，目前那些將目光都投向肖恩的虛空公爵府邸的貴族，更在意的是凱迪.拉克這位鍊金鐵匠前往肖恩的府上是想幹什麼。
在經過長達幾乎是十數個小時的辛苦工作後，肖恩和凱迪.拉克終於獲得了一絲休息的時間。
此時，肖恩正帶着這位如今完全將自己擺在學徒身份的前萊恩公國鍊金鐵匠凱迪.拉克前往餐廳。在這裡，僕人和廚娘已經事先將晚餐都已經準備好了，同桌的還有維尼亞、瑪頓、塞西莉亞、瑞娜、雪法妮奧等人，她們對於凱迪.拉克的到來，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畢竟一位高段青銅匠師無論在什麼場合。只要不是敵對關係的話，還是很受人歡迎的。
晚餐的時間，並不算久——事實上，可以說是非常的短暫。
或許是因爲肖恩來自地球的緣故，所以他的吃飯速度向來都是非常迅速的。
當然如果是以貴族禮儀而言。肖恩這種行爲自然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事。因爲按照貴族禮儀，如果肖恩作爲客人的話，那麼他的吃飯速度就必須和主人保持相同的頻率，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最完美的程度就是在主人結束一份餐食的時候同時結束；而如果作爲主人的一方，肖恩的吃飯速度則是慢點也無所謂。但是卻不能太快，因爲每一道菜的時間都有着最低的限制要求，通常是二十分鐘左右一道菜。
可是，肖恩的飲食習慣卻是直接省略了前面的開胃菜、飯前菜等等許多步驟，直接就是上的主菜。而且，往往只需要五到十分鐘。他就會宣佈吃飽了。而按照飯桌的貴族禮儀，一旦主人吃飽停下刀叉的話，就等於宣佈晚餐正式結束，屆時無論其他人是否吃飽了都要停下刀叉。
不過，因爲瑞娜、雪法妮奧、塞西莉亞都跟隨肖恩已久，而且也都是上過戰場的人，因此都習慣了肖恩的飲食習慣和方式。她們甚至認爲。這就是最爲標準的行軍吃飯速度——肖恩麾下的所有士兵，吃飯時間從來就不會超過五分鐘，所以久而久之後大家也都習慣不按照貴族禮儀來辦事。
至於瑪頓和維尼亞，這兩人雖是精靈，可是他們卻是處於蠻荒之地這種常年戰爭不斷的區域，因此對比起人類世界更爲繁瑣的精靈禮儀也早就被他們忘了。比起吃飯速度而言，他們兩人和肖恩相比那是隻快不慢，所以自然也能夠跟得上肖恩的節奏。
唯一麻煩的，就是凱迪.拉克這位中年人了。
他在看到直接上的是主菜而非其他開胃菜之類的東西時，他確實是愣了一下。然後看到其他人那副狼吞虎嚥的模樣時，他的食慾基本就消失了一半。不過爲了禮貌，他還是堅持着吃了一點，等到肖恩停下刀叉時，他也正好同步停下刀叉——或者對於他而言。其實是等同於解脫。
至此，這頓晚餐便正式結束——用時七分鐘，這還是肖恩因爲工作了一天確實累壞了，所以多吃了一份主菜的緣故。
“那麼，凱迪先生，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吧。”肖恩望着凱迪.拉克，然後開口說道。
“等一下，肖恩大人。”看到肖恩轉頭在瑞娜和維尼亞、瑪頓三人的身上打量時，凱迪急忙開口說道，“肖恩大人，我有些事想和您談一談，不知道……”
“肖恩大人，請允許我先離席。”聽到凱迪的話，塞西莉亞便第一時間開口說道，“我樓上的魔法實驗剛纔進行到一半。”
在外人面前，塞西莉亞從來就不會讓肖恩難堪，儘管現在很多人都把她當成妹妹，但是實際上他們兩人卻是一點也沒有血緣關係，而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阿爾道夫、威廉、克洛夫及瑞娜四人而已。此時塞西莉亞的話，在外人看來自然是一種非常尊重的表現了。
而聽到塞西莉亞這麼說，其他人又不是笨蛋，自然是一個個告辭，對此肖恩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等到餐廳裡就只剩肖恩和凱迪之後，肖恩纔開口說道：“凱迪先生，有什麼話就說吧。”
凱迪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肖恩大人。”
“什麼問題？”
“關於在鍛造淬鍊時爆發出來的那股黑色能量……”
聽到凱迪的話，肖恩就知道凱迪想說的是什麼，於是不等他說完便開口說道：“那是充能。”
“充能？”凱迪有些疑惑，“那不是魔法師們的專精領域嗎？”
“唔，你沒有修煉武技，所以你無法理解很正常。”肖恩想了一下，然後儘可能的以一種比較直觀的解釋說道，“鍛造師中也有像我這樣本身就掌握了一定的武技技巧，可以發動鬥氣的人。所以偶爾有些鍛造裝備，我們也是可以進行類似於充能的舉動，這樣可以極大的提升裝備的品質。甚至爲其附帶一些特殊的能力。”
“特殊能力？”
“是的。”肖恩稍微點了點頭，“像擁有火屬性鬥氣的鍛造師，他們如果爲裝備充能的話，那麼是可以提升裝備的抗火性或者是附帶一定的火屬性相關效果。同理，如果是其他屬性也是能夠爲裝備附帶上一些相關的屬性能力。這點上和魔法師們在製作首飾、鍊金道具甚至是魔法道具時的充能是一樣的，因此我也將其稱爲充能。”
“原來如此。”凱迪有些了悟的點了點頭，“那麼下午的時候，肖恩大人您爲那柄史詩長劍充能的效果是……黑暗能量？”
“是的。”肖恩並未否認。
雖說擁有黑暗能量的人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比較罕見，但是卻也並不是沒有。
像操縱亡靈這類魔法便屬於黑暗系的魔法，可是死靈法師雖然讓人厭惡甚至也是教會和各國的驅逐目標。但是卻也並未被列入異教徒的行列，同理擁有黑暗鬥氣的武者自然也不會被當成異教徒處理。甚至可以說，黑暗能量也是構成這個奇蹟大陸這個世界體系的支撐點之一，因此就算再怎麼有邪惡傾向，也不會引起類似對付異教徒那樣的結果。
而肖恩，下午在進行鍛造的時候。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消耗百分之五十的黑暗能量爲死骨進行充能。爲此，他不得不消耗一顆朝聖者的聖水來抑制體內的黑暗能量，而這一次的結果於他而言也並不是沒有收穫的，至少他大概知道所謂的“黑暗奴僕”會是一種什麼樣的下場。
“那……肖恩大人，那些高品質的魔化裝備是不是都需要充能呢？”凱迪又開口問道。
“不是。”肖恩搖頭否定凱迪的這種認知錯誤，“所謂的充能，其實只是一種輔助手段而已。但是它並不是必須的。如果你選用的材料品質足夠好的話，並且在製作過程中不會出現錯誤的話，那麼就算不需要充能也是可以製作出黃金級的魔化裝備。而且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充能就能夠製作出高品質的魔化裝備這種想法也是非常錯誤和危險的。”
“爲什麼這麼說？”
“對於武者鍛造師而言，過量的充能會導致體內的鬥氣變得駁雜不純，這不僅會對身體造成一些損傷甚至還會因爲鬥氣質量的變差從而導致裝備品質的下降。”肖恩開口解釋道，“其次，並不是所有的魔化裝備甚至是更高級的裝備都適合充能的，這一點也和武者鍛造師自身的鬥氣有關。……試想一下，如果一件附帶有水元素的魔化裝備。你卻充入火屬性的鬥氣，那麼結果會怎麼樣？”
凱迪.拉克就像是小學生那樣，認真的思索着這個問題的結果，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很快，他就又開口說道：“這隻能說是錯誤而已。那麼危險呢？”
“依賴症。”肖恩輕聲說道，“以及由依賴症所衍生出來的一系列問題。”
看到凱迪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解之色，肖恩又再度補充道：“一旦你發現充能可以提高裝備的品質，那麼就很有可能會依賴上這種特殊的鍛造方式。如此一來，就會出現我前面所說的對鍛造師本身的損害以及對裝備品質上的降低。除此之外，更大的危險在於會侷限鍛造師的思維和創新，因爲你會不斷的製作更符合自身鬥氣屬性的裝備，並不會去嘗試新的材料，久而久之其結果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凱迪吁了口氣，臉上帶有一種滿足。
肖恩可以理解這種神態，因爲當初在遊戲中，一旦有什麼疑難問題得到解答，又或者是成功通關了一個副本獲得一種新的裝備、道具之類的東西時，他都會有這樣的滿足神態。從這一點上而言，凱迪.拉克和肖恩其實都是同一類人，他們的野心都不大，可是爲了某種緣由的話他們卻願意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鬥氣充能，也是鍛造師的一種技巧，只不過這種技巧有很大的侷限性。”看到凱迪的神態，肖恩也不由得話變多了。
凱迪虛心的點了點頭。
他當然知道這侷限性是什麼——只有成爲武者才能夠使用這種特殊的鍛造技巧。而以凱迪的年齡而言，如今就算想要成爲一名武者。也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這種鍛造技巧他自然是無法利用的。因此他也明白，肖恩和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爲了讓他放棄這種異想天開的鍛造方式。
“而且。”看到凱迪已經明白的神色，肖恩又補充道。“充能這種技巧也是有高低之分的。真正擅長於使用這種技巧的鍛造師都不會隨意充能的，而是會配合情況來使用，這裡面又涉及到許多種不同的運用技巧。……你就簡單理解下好了，跟你詳細說的話，對你也沒有太大的好處。”
“我明白了。”凱迪表示明白，“那……肖恩大人。您昨天的充能會給那柄史詩長劍帶來什麼樣的作用嗎？”
“這個不好說。”肖恩搖了搖頭，“不過和死骨本身倒是並不衝突，畢竟死骨的鍛造主材料是惡魔大領主的腿骨，所以黑暗鬥氣的充能還是可以提升一些威力和效果的。雖說我改造時所使用的主材料是以破魔爲主，但是實際上它也是屬於黑暗向的鍛造材料，不過可能受秩序之石的影響。黑暗能力方面大概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抑制。……當然，就整體而言，威力效果甚至是史詩裝備所帶來的增幅能力，肯定都會有明顯的上漲。”
“不知道肖恩大人還願不願意帶學徒。”略作遲疑一會，凱迪.拉克突然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以肖恩大人如今的技藝，帶學徒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聽到凱迪的話。肖恩就知道凱迪這傢伙肯定是認爲自己曾師從某一個鍛造界的大宗師。
不過考慮到自己如今的年紀，無論怎麼看也明顯都不可能是所謂的自學成才——因爲就算是天才也肯定是需要師父領進門才行。但是就算是再怎麼才華橫溢的天才匠師，也不可能在二十五、六歲的時候就能夠成爲一名中段黃金匠師——匠師公會的歷史記錄裡，最年輕的黃金匠師是三十三歲，這還是一位真正只沉醉於鍛造世界的匠師。
而肖恩？
他如今公開在外的身份不僅是一名公爵，一位白銀境的高手，同時還是一位軍事家、政治家等等，而雖未正式公開但是卻基本已經有很多人知道的身份還包括預言師、占卜師、鑑定師以及知識淵博的學者——當然就預言師、占卜師、鑑定師這幾種，肖恩覺得其實可以統稱爲神棍。
要知道，奇蹟大陸雖說是一個充滿奇蹟、神蹟的世界。但是實際上其本質還是一個講究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世界。
所以本能的，肖恩並不想否認凱迪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收你爲學徒？”肖恩望着凱迪。
“是。”凱迪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希望能夠成爲大人您的學徒，我想學習更高超的鍛造技術。”
“我們的年齡差距有些大吧。”肖恩皺了一下眉頭。
“肖恩大人。我記得你們柴納斯人有一句俚語，叫‘達者爲師’吧？”凱迪沉聲說道，他的態度和神色非常的認真和嚴肅，並未有絲毫僞色，“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年齡就不應該成爲您拒絕我的理由。”
“但是就算你成爲我的學徒，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教導你。”肖恩開口說道。
“我知道。”凱迪點了點頭，“我知道肖恩大人您作爲一名公爵肯定會非常忙碌的，尤其是剛剛結束的達比昂戰爭以及即將到來的武鬥祭，但是隻要您抽空時稍微指點一下我，那麼這就足夠了。……而且，以我目前的鍛造水準也是可以幫上您的忙，只要肖恩大人您同意，我可以隨後和您一起回到虛空領。”
“那麼你在王都這邊的產業怎麼辦？”
“我會進行變賣，把所有的資金都投入到虛空領的建設上。”
聽到凱迪的話，肖恩要說不心動那肯定是假的，一位正在衝擊白銀匠師的高段青銅匠師，無論怎麼看對於一個領地的發展還是有很大的好處的。尤其是肖恩很清楚，這個時代因爲自己的提前馬上就要進入魔導科技時代，到時候普通的裝備武器都會被魔導武器所取代，魔法師的地位會大幅度的降低，所以相反的鍊金鐵匠的地位卻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無論從眼前利益還是長久利益而言，將凱迪.拉克和虛空領綁在一起，肖恩都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於是在思索了數秒後，肖恩便同意了凱迪的這項提議，正式將凱迪.拉克收爲學徒。而肖恩對於這件事並未有絲毫的保密，因此在第二天的時候，塞西莉亞等人便都知道凱迪已經是肖恩學徒的事情，只不過她們對此卻是一點都不感到驚訝，相反如果凱迪在見識到肖恩的技藝後沒有被肖恩折服的話，那麼塞西莉亞、瑞娜等人才真的會感到驚訝。
不過也正是因爲肖恩這些追隨者所認爲的理所當然，因此自然沒有人會去宣揚這種事，所以外界也並不知道凱迪.拉克這位前萊恩王國唯一的鍊金鐵匠如今已經成爲肖恩學徒的事情。只不過對於那些嗅覺比較敏銳的老政客和貴族們而言，他們還是聞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因爲，在接下來的數天裡，凱迪.拉克就正式搬到了肖恩的這座虛空公爵府邸中來，每天都在和肖恩進行着關於鍛造學方面的研究探討，並且全程旁觀着肖恩對死骨的改造工作。在這一過程中，凱迪.拉克自然是學到了許多的東西——雖然這些知識和技巧對於玩家而言都非常的平常，但是在這個時代還是極具衝擊力，畢竟有許多技巧和知識都是到了遊戲中期才逐漸被玩家開發和研究出來的。
而凱迪，也在這一過程中逐漸明白了肖恩爲什麼可以成爲黃金匠師的緣由——當然這純粹是凱迪.拉克自己的看法而已，肖恩終究只是一個藉助着系統功能的玩家。不過，在外人的面前，肖恩確實表現得無懈可擊，任何鍛造步驟他都像儀器和教科書般精準，沒有絲毫的紕漏和錯誤，像這樣完美精準的鍛造想要犯任何錯誤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在武鬥祭正式召開的當天，肖恩也終於完成了死骨的初步改造。
而同樣的，他也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第二階段改造計劃，並且爲改造完畢的死骨取了一個新的名字。
黑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