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者已逝，悔之晚矣！”
逆水劍尊眉心的金色月牙，隱隱綻放金光，他神色冷睨，形容莊嚴，自有一股聖道博大氣息在流轉，淡然言道：“不如多多思量，目下之事如何處理纔好。”
“正是此理。”
那伽劍聖頜首道：“師兄之見，以爲如何？”
混元聖尊恨恨的道：“此人辱我在先，毀我本命法寶在後，若不斬之，混元一門，焉能擡頭？聖道之威，豈容褻瀆？”
衆人見他鬚髮皆張，目含盛怒，面帶殺機，齊齊搖頭。
混元聖尊冷笑道：“諸位道兄以爲，老夫出手，奈何不得他麼？”
“師弟說話直白，還盼師兄勿怪。”那伽劍聖輕嘆道：“休說師兄，便是我那伽，又或是在場任意一人，誰人又能有必殺孫寧之把握？當日東淵大帝全力出手，猝不及防之下，亦被他逃脫。此子雖然行事狠辣果決，但細細觀之，必是行事在後
，謀慮在前。由是連東淵大帝也要抱憾而歸。他如今既然敢公然現身挑戰，若說沒有留足退路，從容撤退，誰能相信？”止水道尊附和道：“若聖尊親自出手，仍被孫寧逃脫，事情再無轉圜餘地，待他再次歸來，手段定然比覆滅東淵聖王府還要狠辣，整個大聖世界，甚至引起一場浩劫。何況以聖境之威，無從奈何金丹之士，
對聖尊的威嚴，也是巨大打擊。”
混元聖尊默然，他雖然憤怒非常，卻也知道兩位聖者所言，句句屬實。
“此外，十方劍宗我們必須考慮進去。”那伽劍聖又道：“如今看來，十方十三劍與孫寧，儼然已經共同進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背後還有一位七千年劍聖虛王孫。他閉的乃是進階之關，出關之後，實不知又會強大到何等地步。聖尊若是直接
對小輩出手，以虛王孫之護短，定然要來討教兩手了。”
混元聖尊心頭一凝。
盛怒之下，他差點把這一點給忘了。
的確，若是虛王孫那老王八蛋向自己出手，那可萬萬無法抵擋。
同爲聖者，虛王孫沉澱了足足七千年，他的修爲，在諸聖之中，也屬拔尖。
混元聖尊嘆道：“那該如何處之，請諸位師兄直言。”
他心中露出一絲苦澀之意。
自己身爲堂堂聖者，本該是縱橫位面無所拘束的存在。如今卻被區區一個九火金丹的小小螻蟻，被逼迫到這個地步。在本命法寶被毀的情況下，仍不能直抒胸臆，被諸聖干涉。
換句話說，這小小螻蟻，竟然強橫到了與之敵對，諸聖都要小心翼翼應對的地步。自己須得處處從大處着想，否則便要被視作爲一己私慾所泄憤，爲諸聖所不容。
若不是混元聖尊乃是偉大聖者，修煉了幾千年的高身份高素質存在，他真想學那些粗鄙之人，來幾句草泥馬之類的言辭，真切的表達思想感情。
他有點想不明白了。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牛逼的九火金丹！
這種事情，萬萬年之前不會有，萬萬年之後也不會有，真正的曠古絕今。而自己，則不幸的淪爲背景，成爲有史以來最憋屈的聖者。
操！逆水劍尊卻不直接回答，而是長嘆一聲道：“當日大戰四大半聖之時，孫寧便是九火金丹。那時我們只注意到了他一舉燃燒三百年壽元，乃是自掘墳墓。卻忘了，一個九火金丹，壽元上限才區區三百年。孫
寧能一舉燃燒這麼多，那說明他在區區金丹之境，甚至更早的境界，就拓寬了生命層次，開始擁有偉大聖者才能擁有的手段——提升生命層次和壽元上限。此人萬萬不能以常理來形容。”
“正是！”
“老夫愚鈍，此前也忘了此點。都是這小子的手段太驚人，叫我總是不自禁的將他拿九劫巔峰、半聖強者來比較，全然忘了他只是個九火金丹。”
諸聖爲之動容，紛紛言道。
逆水劍尊淡淡一笑，又道：“此外，此刻的孫寧，壽元損耗帶來的可怕傷勢，至多恢復了九成。在武道根基被重創仍未復原的情況下，同等修爲下的他，明顯比初至東淵聖王府時更加強大。”
“不錯，本聖也有此感。”
那伽劍聖緩緩頜首。
“何況，他還會煉製能爲我們延壽，且不在四九之數的萬壽仙丹！”逆水劍尊饒有意味的瞧了諸葛丹聖一眼，面色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沉聲道：“對一位哪怕燃燒壽元逾三百年，卻仍然強大如昨的絕世天才，手中又掌握着整個位面所有聖者爲之瘋狂的延壽仙丹，他出現在
大聖世界，就是這億裡星辰的福澤。我等即便不能與他結下善緣，也不必再與他結怨，至多不做理會罷了。”
那伽劍聖、乾坤聖者、止水道尊、諸葛丹聖四大聖者，齊齊點頭，目中都帶着強烈的認同之感。
混元聖尊心頭長嘆，他知道，這就是諸聖的意思，連自己都違背不了。
他忽然想一把捏死那個蠢驢般的徒弟，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到了這路絕世大煞星。
同時亦生出悔意，若在孫寧將那封戰書放下的第一時間，自己便去妥善處理，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面對諸聖齊齊望來的目光，混元聖尊苦澀一笑，道：“諸位之意，老夫明白。但孫寧挑釁本聖威嚴，當衆殺我弟子，辱我門牆，亦不能輕易放過。既然老夫親自出手不妥，便派老夫座下大弟子焦天成前去，
與他一較長短，如何？”
“萬壽榜排名第十的焦天成麼？”
那伽劍聖淡淡提了一句，諸聖默不作聲。
寶劍鋒從磨礪出，這個對手，對孫寧來說雖然強大了些，但他可是大聖世界有史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曠世天才，其實並不過分。
何況這已是混元聖尊的最大讓步。若是再執意讓他示弱認錯，也太沒有道理。
數千年苦修之聖道，不就爲了一個自在逍遙麼？
乾坤聖者表態道：“其餘事宜，道兄安排便好。”
混元聖尊冷厲一笑，周身氣浪洶涌，法袍翻滾，聲若洪鐘的道：“那好！老夫便派一人前去，與他約定於明日日出之時大戰一場，屆時誰是誰非，自有定論。”
言罷，他袍袖形若大蟒般，在半空中奇異化作虛無，消失在衆人目下。
那伽劍聖眉頭微皺。
其他聖者興許不知，但他與混元聖尊同爲大聖商會坐鎮聖者，又豈會不明白，日出時分，正是混元劍氣一日之內，威力最大之時？
看來，這位老夥計並沒有認輸之意啊……只是事已至此，他自然也得緘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