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之深知此番之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善了,反而收起懼畏之心,再無一絲僥倖。
不論此人是不是十年前的寧帝,他都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反而與之硬扛,興許纔有一線生機。
何況,他手中最重要的那張牌,還沒有打出來。易供奉修爲臻至九火金丹,不見得就會輸給這小子。
“姓孫的,你要殺我,儘管動手,我楊牧之既然敢如此行事,豈能沒留下後路?我再說一遍,你敢殺我,就等於殺了納蘭明珠!”楊牧之狂笑道。
孫寧眸光一閃,一股森冷的殺機,自他周身蔓延開來:“你在威脅我?”
剎那之間,當空風雲變幻,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充斥於每個角落,附近之人齊齊遍體發寒,心神戰慄,彷彿靈魂都被凍僵,又彷彿看到高高在上的天神,除了深切的恐懼,便是想頂禮膜拜的強烈衝動。
更可怕的是,無論四面八方圍堵的三千金甲衛,還是如潮水般充塞於各個出口的御林軍,齊齊被一股沛然無匹的巨力席捲,飛濺長空,數萬之衆,一時如雨點似散落四處,最後散落到皇宮各處,一個個摔的七葷八素,倒在地上哎呀慘叫,半響都沒有起身,卻沒有一個受稍微重點的傷。
圍觀之衆倒抽冷氣!
三千金甲衛,數萬御林軍,在大家看來已經無懈可擊的包圍圈,甚至連小孩過家家都算不上,就這麼被破除了!
這根本不是人的力量!
潼關王看的心頭狂跳,內心連呼僥倖,暗道:“好一個可怕的寧帝!方纔我若是稍微不配合一些,哪裡還有命在!”
楊牧之也瞧的心神顫抖,面色慘白,如斯手段,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他還是色厲內荏的叫道:“不錯!我就是在威脅你,你來殺我,殺了我,納蘭明珠也別想活命……”
孫寧的目中,頓時露出一縷淡淡的殺機。
他之所以與這些螻蟻般的東西,按照他們的方式周旋到現在,完全是看在‘經驗值’的面子上。
但和經驗比起來,納蘭明珠的安危更加重要。他也再沒有一點耐心,和楊牧之等人糾纏下去。
他心念一動,正要直接出手,動用搜魂之術時,卻聽楊牧之陡然發出驚喜交加的歡呼聲:“易供奉,您老人家終於來了,快救我!”
人羣循聲望去,只見當空如劍般,激射來兩道身影。
一人身材高大,一身綠袍,氣勢洶涌,赫然正是大秦王朝如今第一強者,左相府中的易供奉。
而在易供奉身前,另有一名身材矮小,周身氣息卻顯得更加博大的武者,神色冷峻,大有不可一世之姿。
自是易供奉掐着時間,前來幫楊牧之擊殺孫寧,順道取那件上品道器。他師兄胡言一聽,更是興趣大生,欣然前往。
易供奉人在當空,便發出森然之聲:“我倒要看看是哪裡來的小孩兒,竟敢如此肆意妄爲!”
在孫寧的撼世兇威之下,圍觀者中仍舊無人膽敢出聲。
不過已有不少人在尋思,此人雖然強大,卻不見得就是易供奉的對手,人家畢竟是一位九火金丹級別的絕世強者啊!
不得不說,在神海境甚至更低境界修爲者的眼中,九火金丹、玄門、九劫乃至聖境,代表的僅僅只是個模糊的概念,至於他們的實力,卻是很難區分的。
胡言眼裡露出一絲貪婪之色,森然道:“小子,速速交出你那件上品道器級別的法寶,我還能……”
恰好孫寧回頭,淡淡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
胡言全身如遭雷擊,大腦中瞬時一片空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這……這這……
怎麼是他……老人家?
不……不可能吧,他……他他老人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強烈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如同雷霆般在他的腦海中轟響,胡言閉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氣,再慢慢的睜開,還是有些無法接受,又使勁眨了一下……這一回,他終於徹底確信,那絕對就是聖天子!
當世再沒有第二個男子,能有如此俊美的相貌!
當世也不會再有第二人,能有如此淡漠的眼神!
我的天啊!
我這到底是造的哪門子孽啊……
胡言內心悲呼一聲,終於訥訥叫了一聲:“聖……聖天子……”
這三個字又彷彿有着奇特的魔力,從他口中說出的那一瞬,彷彿能夠摧毀他體內的經絡,法力瞬間被嚇的萎縮下去,從十幾丈的高空,啪的一聲,來了個自由落體,重重跌在地上。
易供奉一馬當先,飛落到楊牧之身前,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傲然言道:“小孩子,本座方纔與你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莫要逼本座親自動手,否則你會悔恨終生!”
楊牧之激動的熱淚盈眶,殷勤的半彎着腰,拱手行禮道:“供奉百忙之中,抽空前來主持大局,牧之感激不盡,幸何如之啊……”
接着看向孫寧,頤指氣使的叫道:“孫小兒,見到易供奉,你還不跪下求饒,真是罪無可恕!”
“敢對我這麼說話的人,這世上大約已經沒有了。你們的膽子,真大啊!”
少年幽幽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彷彿從地獄中響起的喪鐘。
易供奉面色一沉,目中殺機一閃,森然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本座這麼說話,知道你將面臨什麼下場嗎?”
楊牧之更是連聲叫罵道:“好一個猖狂的小子!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還要我們小心伺候着?本相便要對你這麼說話,你能奈我何?”
連周圍的圍觀者中,也有不少人在暗自搖頭。
都到了這種境地,還在用嘴皮子上的功夫裝,這小子明顯是發了怵,不敢動手了吧?
“你們這些……狗奴才,該死的畜生……”
便在此時,卻聽一個虛弱的聲音,艱難響起:“敢對聖……聖天子這麼說話,老子要殺光你們祖宗十八代……”
說話的人,赫然正是易供奉萬分尊敬的師兄,胡言。
他的話音中,甚至帶着明顯的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