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三 醉輕狂
血影宮內,一座如同天然而成的冰屋佇立着,內裡霧氣瀰漫。
這並非是普通的霧氣,溼溼潤潤的帶着一絲熱意,這霧,出自天然的溫泉。
初冬的日子,泡着溫泉,這是所有人都會感到愜意的事情,哪怕,是他。
花樹微遮,就在這青冥山上,被霧氣團團包裹看不出輪廓的地方,在這血影宮之內,一切卻又是那麼清晰。
沒有霧氣,有的只是廣闊的石板砌成的地磚,一眼望去,猶如身處於一座皇宮之中,鳥語花香,亭臺樓閣,湖泊假山,應有盡有,正前方,宮殿蓋起,用着是全天下最爲珍惜的冰晶石,遙遙望去,整座宮殿就像是一座冰宮,讓人不禁猜想裡面是否住着冰天的仙人?
是有,一個人影,在那冰晶之中,撒着耀眼的水光。
冰晶宮殿之內,則是一座天然的溫泉,這溫泉的面積很大,大得幾乎將整座冰晶的宮殿的地板佔據了,冰晶石不僅千年不化,而且還有吸熱的作用,若用這冰晶石的熱量來製造溫泉,配上這青冥山上的天水,那這溫泉的價值比起天山之巔上還要高了好幾十倍。
霧氣不帶一絲絲的硫磺味,水面清澈見底,猶如一汪山間的湖泊,絲毫沒有溫泉那種漂浮的灰塵雜質,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溫泉上,撒着玫瑰的花瓣,邊緣上搭着龍鳳呈祥的浴巾,上面蓋了幾片翠蘭的花蕊。
而宮殿上方,花兒仍舊沒有停歇地飄落,白的黃的紅的,耀亂了人的眼睛,想要蓋住這整片溫泉般。
這溫泉,是用冰晶石的特效所製造的,天水還好,但用這冰晶石吸收太陽的熱量,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不僅僅需要耗費大量這世間珍惜的冰晶石,而且沒有最爲純正的陽光,都會將這溫泉的雜質填上幾分,然而這毫無雜質的溫泉卻被製作了出來。
花泉下,究竟是何等人,何種身份,才能用盡這足以披靡一座大城的全部財富,僅僅只爲製作出這麼一片溫泉供自己沐浴?
霧氣輕輕散了,露出了男子那精緻的臉龐,溫泉的水流輕輕洗刷着男子的肌膚,那肌膚,白若霜雪,吹之極破,上面沒有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痕跡,看起來就如同女子般,長髮及腰,灑在水中,仍憑它如水草般流動。
男子閉着眼睛,額前刻上了一重紅蓮,五道花瓣皆是用着耀眼的血紅色,彷彿是男子額前的傷痕幻化而成,以自己的血勾勒出的圖案,配上他那無可挑剔,恍若畫中仙子般的容貌,絕色傾城。
那是一種致命的誘惑,這樣的男子,比女子更美,比毒藥更毒,他的一舉一動,足以讓世間女子爲之瘋狂,而他,正是血影宮的宮主,傳說中神龍不見首尾,江湖上第一人——醉輕狂。
而此時,花瓣的揮灑漸漸停了下來,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醉輕狂的眼睛緩緩睜開,似是被擾了般,淺眠已止。
他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如同他額前的花瓣般,血紅色的寶石透着一股迷離的色彩,醉輕狂像是剛睡醒般,朦朧的視線中透着一股懶散,緊接着,睫毛微垂,眸光,霸氣側漏。
“若沒有事,就去死。”
醉輕狂的話很淡,彷彿在說着風輕雲淡的小事,指尖輕點水面,漣漪一圈又一圈地泛起,醉輕狂的身體,竟是立了起來,浮在水面中。
外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來自醉輕狂身上無形的殺意,一時間幾乎心臟都開始扭曲了起來,痛的難以呼吸,他自是明白醉輕狂的定則,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打擾到他,特別是在他沐浴淺眠的時候,但此刻男子敢冒死前來,當然不是特意來送死的。
男子定下心神,嚥了口唾液,壓着疼痛的胸口說着:“宮主,屬下無意冒犯,只是我們血影宮接的那個刺殺傲天三皇子的任務失敗了,鷹弓也死了。”
“失敗了還有什麼好說,我血影宮不需要敗者,其他人若是活着逃了回來,讓他們自行了斷吧。”
醉輕狂垂眸,指尖自水面抽出,帶起一連串的水珠在指尖滴落,但其中一顆卻是立了起來,滾在醉輕狂的指尖,如同一顆玉珠,蓄勢待發:“若是你來是爲了這件事,你也可以跟着他們一起去了。”
“不!宮主,還有一事,原本刺殺三皇子的計劃天衣無縫,就差一步便能得手,但卻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女子,竟然是千步之外,用了鷹弓的寒鐵箭,將鷹弓給反殺了。”
男子剎那間感覺全身的寒毛都束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慢上那麼一秒,自己或許就已經是宮主手下的一具屍體了,極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吐字清晰地說着。
“神秘的,女子?”
醉輕狂的手指微微彎曲,就差那麼一彈,門外便會是血跡的飛揚,此刻眉頭輕輕一挑,腦海中,卻想到了那個女子的身影。
曾記得,那天月明星稀,寒風吹動,草上飛之時,她對着自己說,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天空中火燒的雲織般。
她是與自己交手後唯一一個沒有死在自己手上的女子,月色似水,她擋住了自己的一擊,與自己相伴於荒野之上。
當她望着自己的眼睛的時候,自己總感覺自己可以變回內心中那個自己最想成爲的人,唯獨只有在她的面前。
那一次見面,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自己再也沒有見過她,哪怕自己派出了血影宮最爲精銳的部隊去追查她的消息,也沒有任何線索,一年了,自己以爲她已經死了,可今日。。。。。。
“活着回來的人有沒有人親眼看見過她?!把她的畫像拿來。”
醉輕狂的眸子閃過一絲銳光,沉聲喊着,同時彎下手臂,猛地一拍水面,濺起一陣水花,而醉輕狂的身影,飛躍於水面之上,直直落在了岸邊。
他指尖如一道月牙,輕輕勾起岸邊托盤上的紅衫,上面的玫瑰花瓣隨着動作的搖擺,輕輕滾入水面中,醉輕狂將紅衫反身一批,繫好衣衫上半垂着的腰帶,掌風一起。
宮殿的門被此掌給拍得推了開來,露出了外面跪着的人的身影,男子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原本以爲宮主聽了此事後只會不殺自己,沒想到宮主竟然爲自己開了冰晶宮的門。
在血影宮內,除了左右護法還有管家,其他人等都無法進入冰晶宮,這是宮主私人的勝地,平時若無事,哪怕離這冰晶宮有十步之外,也是死罪。
而此刻,宮主不僅饒恕了自己,還爲自己開了冰晶宮的大門,這讓男子感到一種殊榮,不知道那神秘女子,到底對宮主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陣眼說在那女子離開的時候看到了她的容貌,現在已經着手畫像了。”
男子恭敬地說着,同時微微擡高自己的瞳孔,看着一襲紅衣,猶如妖媚狐仙般的醉輕狂,禁不住嚥了一口唾液,耳根子也微紅了起來,即使宮主身爲男子,但披上紅紗,卻生得比女子還要妖嬈,這男人是全天下人的毒藥,無論男女。
“我要在一刻鐘後看到畫像。”
醉輕狂說完之後,便邁步而出,同時在醉輕狂的腳步踏出冰晶宮的剎那,身後的大門也是猛地關了上去,震得蹲着身子的男子一陣戰慄,將頭垂下:“是!”
任何從醉輕狂的口中說出的話,對於他們血影宮裡的人說,都是需要絕對服從的命令,他若要他們生便生,要他們死便死,做不到他的要求,會是生不如死,但即使這樣,他們也甘願追隨於他,因爲他是他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