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北狄士兵的脖頸上蔓延着極細的黑紫色紋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秦笙在邊關待了這麼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這些黑紫色的東西是什麼。
“點火線!快點火線!”秦笙幾乎嘶吼着說出這句話。
城牆上的士兵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兵,整齊劃一的丟棄滾石點燃身旁的火把。
一瞬間城牆上被形成一道牢固的火線,北狄的士兵依舊死命的往上衝,眼看要衝上城牆,城上的士兵將早就準備好的火把砸落,衝在前頭的人瞬間燃燒起來,砸落了下去,然而火勢熄滅後,本該燒成飛灰的人卻奇蹟般的活着,除了行動遲緩了些與平時並無兩樣。
秦湘看到這一幕,眼睛瞪大,看着一臉凝重的哥哥。
“哥,這是什麼?”
“蠱。”秦笙咬牙吐出一個字,對此十分的厭惡。
他沒想到北狄的皇帝這麼狠,將自己的士兵變成蠱蟲的寄體,這些人,或者已經不能再稱之爲人了,現在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柄兵器,沒有痛覺,沒有觸覺,只知道爬上城牆,殺了眼前的人。
“沒有辦法殺了他們嗎?”秦湘看着秦笙,輕聲道。
這樣的消耗戰,對他們最不利,北狄的士兵都成了活死人,當然也不知道什麼是疲憊,但城牆上的官兵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會疲憊,都能感受到疼痛。
“……沒有。只能耗着,不過蠱蟲在他們體內吞噬者他們的營養,因此這些人的行動會越來越遲緩,直到死去。”可這個過程很慢,沒人知道蠱蟲會寄居多久,這些人會多久才死。
秦湘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只要有蠱蟲,有人,這樣的活死人想造多少就造多少,北狄人的目的就是要侵吞了天聖,不論會爲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哈哈哈哈,秦將軍不是驍勇善戰嗎?如今怎麼躲到關內不敢出來了,不會是怕了吧!”城下北狄的將軍冷嘲熱諷。
一羣還有神志的士兵鬨堂大笑,口中說着不堪入耳的髒話。
天聖的士兵何時受到過這般羞辱,一個個看上去義憤填膺,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與北狄的士兵決一死戰。
“將軍,屬下願領兵出戰!”一個年輕的小將軍請求道,他早就怒髮衝冠了。北狄將士在城下囂張的叫囂,他們卻只能被動防守,這讓年輕氣盛的少年十分的憋悶。
“出去?出去給蠱蟲做寄體嗎?你能打得過城牆外的活死人嗎?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我們腳下的寒陵關,不讓北狄的人踏入這裡一步!”
少年十分不甘的咬牙道,“是,將軍。”
秦笙也知道他不甘心,別說他不甘心,在場的人有哪一個是甘心的,若是城下往上爬的不是活死人,他們早就衝出去將北狄人打回老巢去了,可一旦衝出去,活死人身上的蠱蟲就會不知不覺的滲入到他們體內,到時自己人打的一臉血,不用北狄人出手,寒陵關必定失守。
‘墨錦堯’上了城牆,看到這樣一番場景,心中一個咯噔,小小的北狄都能借着蠱蟲如此的猖獗,南陵那邊該會是一副怎樣的場景?季逍遙不敢想。
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眼下該做的就是守住寒陵關,兩萬龍驤軍已經到了關內,有了支援當然不會那麼吃力,但墨錦堯說過,讓他們僞裝出一副馬上就要被攻破的樣子,盡力與北狄人周旋,等他們發現端倪,早就無力迴天的時候就是反擊的時候。
但現下看着城牆外向上爬的活死人,季逍遙心道,現在不用裝了,該來真的了。
該死的,蠱蟲這麼噁心的玩意到底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衆人看到‘墨錦堯’後紛紛道,“王爺!”
季逍遙此時帶着與墨錦堯一樣的人皮面具,僞裝出他說話的樣子,道,“各位,寒陵關內就是我們的家園,那裡有我們的親人,朋友,愛人,因此我們不能退,明白了嗎?”
男人說話聲音鏗鏘有力,發自肺腑,在場的士兵們看到天聖的戰神,想到關內的親人,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頓時士氣倍增,血氣上涌。
“誓死守衛寒陵關!誓死守衛寒陵關!誓死守衛寒陵關!”城牆上正與活死人血拼的將士們聲音整齊劃一,鏗鏘有力。
城牆外,
北狄的將軍也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的紫色身影,雖看不真切面容,但看那一身妝發以及城上天聖士兵的反應也知道必定是墨錦堯無疑了。
北狄爲首的將軍笑了,笑的一臉的詭異。
他大手一揮。
“停止進攻!”
北狄鳴金收兵的號角響起,城牆下正在進攻的活死人和士兵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一瞬間撤了個乾淨。
城牆上的士兵目瞪口呆,就連秦笙也十分的驚訝。
半晌,不知誰的腦回路反應過來一件事,登時跪地道,“王爺威武!王爺威武!”
衆人紛紛跪地應和。
‘墨錦堯’嘴角一抽,心道,你們王爺要是有這麼大的威懾力,北狄還敢來攻城?
但不管內心怎麼想,表面上都是一副墨錦堯特有的高冷的樣子。
果然,論穩定軍心,鼓舞士氣,墨錦堯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波進攻總算過去了,但沒人敢有絲毫的鬆懈。
秦家兩兄妹隨着‘墨錦堯’下了城牆,進了書房 。
“北狄究竟在打什麼算盤?”關上門,秦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
“切,能打什麼主意!想和南陵兩面夾擊唄,只要王爺到了這裡,南陵那邊就能放開了手腳攻打江南了。”江南那邊沒有王爺坐鎮,當然比平時好打多了。
“他們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可惜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墨錦堯那傢伙聰明者呢。”
秦湘看着他一臉的彆扭,在他的眼裡就是王爺坐着自己誇自己,怎麼看怎麼不得勁兒。
“北狄來勢洶洶,怎麼一看到你……王爺出現就突然撤退了呢?”前幾日攻城的都是普通的士兵,都是被他們打退的,今日如此突然,顯然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