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瑪大師講至此處,望着夜十九道:"那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我強壓下這個念頭,我想再確定一下。當時的我形銷骨立,滿頭白髮,就好似一副骷髏骨架。不識得我的人難免會驚訝害怕,而我從這個中原少年的眼中看到的不是驚訝懼怕,而是一種關懷博愛的眼神。
我們就這樣相互凝視,那少年眼中的睿智和聰慧,是我從沒遇見過的。他的眼神很清澈,就好象雪山峰頂的冰晶一樣純淨!"
柯瑪大師慈祥地看着夜十九的眼睛笑了笑。“你們的眼神很象……”
柯瑪大師接着又慢慢說道。
"我坐在那裡打坐冥想,集天地之靈氣,慢慢回覆耗盡的元力。
這少年見我冥想,就站在我身旁守護,寸步不離。待我恢復一些元力後,我衝這少年笑了笑,這少年也笑了。
這一瞬間,看着少年的笑容,忽然感覺這少年,就象是和我相交多年的老友一樣……
我不在遲疑,從懷中摸出那三本書,讓他去挑選……"
少年人卻搖頭道:"我並不是爲了這個才幫你的……"
我笑着說:"我知道,但還是請你選一部吧……"
少年望着我,良久才道:"我行三,就選第三本好了。"
我將第三本書遞到他的手中,聖主將三本書交付我手中時,那書的封面上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字跡。
可就在這少年的手剛碰觸到這本書的時候,封皮上金光一閃,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只有三個字,傲天訣!
我心中極爲震驚!怎麼會是傲天訣?
看着那少年將書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我長長吁了一口氣。
我對那少年說道:"那是一部功訣,一部放在大陸上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功訣!所以,你還是輕易不要顯露爲好,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少年展顏一笑,對着我施了一禮,"謝謝大師贈書之情,陸逸塵莫不敢忘……"
我這才知道這少年的名姓,我們隨後就如老朋友一般聊了起來,他原來是霸川江南岸的楚月國人。
從他口中,我知道他是出身於楚月國的世家子弟,是楚月國的名門四府三世家的,陸府子弟!不過他只是陸府旁系的子弟,並不是陸府嫡系宗族。
我問他如何來到這韃多爾翰,他說本來要去夜國的嘯虎關。結果卻走岔了路,從烈陽帝國邊陲誤走進了草原。他曾學過一些岐黃之術,見草原上疫病氾濫,便用所採草石熬製湯藥來治病救人。
他說對醫術不是十分精通,用草石製藥防制疫情收效甚微。僅僅能保證健康的人不被疫病傳染,對已染上疫病的人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用針石藥劑多拖延些時日。
在聽說我來自聖山大雪山,又見我施展秘術清除疫病十分迅捷有效!好奇之下,便一直在一旁看我施法,當時看我疲憊不堪,站立不穩,才上前相扶。
我之前本打收這少年做徒弟,帶他一同回大雪山。可自從看到他選的那本傲天訣,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們在達翰爾多待了十多天,雖然他年紀不大,但他的學識頗爲淵博,這大陸上的天文地理,奇聞秘辛就不曾有他不知道的!他給了我太多震驚,就連大雪山他都略知一二。
一直驚訝他小小的年紀,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東西?就是大雪山上的一些長老,也不見得比他知道的更多!
他說這些都是在書上看的,我一直奇怪什麼書會記載這麼多的東西?他笑答自識字起便看遍家中藏書,後來又在楚月國的藏書府內呆過幾年,這天下的書幾乎已快看遍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在要分別時,我曾問過他爲何要去嘯虎關?他笑着說要去看一個人!如果那個人真值得他去看,他就會留在那裡……"
柯瑪大師頓住話頭,溫和地望着夜十九,"夜小友,想必聽到這裡,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這個少年,他是誰了吧?"
夜十九心思狂轉,聽到這裡,他怎不知柯瑪大師口中的少年是誰?那是三叔,陸逸塵!
不曾想陸三叔傳我的傲天訣竟然是來自大雪山,石九起身再拜,"大師口中的少年,是晚輩的家中長輩,陸三叔!"
"呵呵……今日我見你和阿特里斯相較箭技,當阿特里斯施展龍威時,你在龍威中運功相抗,我便看出你所修功法象極了傲天訣!這傲天訣,可是那陸逸塵傳給你的?"
"大師,的確是陸三叔傳給晚輩的,自晚輩三歲時,三叔便傳了這套功訣。"
柯瑪大師微微頷首,卻是沉思不語,一雙慈祥目光只是上下打量着夜十九。
夜十九正襟危坐,不敢稍動,自小所受教導,就是要尊敬長輩,何況又是在贈陸三叔武學秘笈的前輩高人面前,夜十九更不敢失了禮數!
柯瑪大師又思量了一會兒,方又說道:"夜小友,你能告訴我,如今你所修功訣已至多少重境界了嗎?"
"這個,不敢欺瞞大師,晚輩資質愚鈍,這十五年,自修傲天訣一直不敢懈怠,現在已經修至第五重境界的頂峰了。今日午宴聽了大師論述的武道至理時,似有所領悟,已窺見六重境界的門檻,只是何時能破開六重境界的瓶頸,晚輩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你已修到了五重頂峰,我來問你,當初你陸三叔傳你功訣時可曾說過,這傲天訣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修煉的嗎?"
夜十九緩緩搖頭道:"三叔,從沒對我說過……"
柯瑪大師一拍手,隱有擔心之色,"這陸小子怎可如此莽撞!唉……不對,依他性子他絕不能如此魯莽?莫非你的血脈與他一樣也是那般麼?"
夜十九面露疑惑,他對柯瑪大師的話語無從理解?
柯瑪大師的自言自語,更是讓他摸不着頭腦。莫非你與他的血脈一樣也是那般麼……這又是什麼意思?
柯瑪大師目露關切,對夜十九道:"小友,可否在指尖刺一滴血,讓我瞧上一瞧?"
夜十九不知柯瑪大師此舉何意?但見他面露關切,想知觀血定有用意!便用右手指甲在左手食指一刺,一滴鮮紅的血珠便冒了出來。
柯瑪大師雙指併攏,微微一屈。就見那滴鮮血已自夜十九食指上浮了起來,一直飄到柯瑪大師雙目之前。柯瑪大師也不念頌咒語,指尖一彈,一道白光自夜十九食指尖一閃而沒,那傷口立刻回覆如初,連道疤痕都不曾留下。
柯瑪大師緊緊盯着那滴鮮血,那滴鮮血鮮紅奪目,象一顆剔透的紅寶石浮在柯瑪大師眼前。
柯瑪大師目露凝重,口中低聲念頌咒語,雙手不時打出一個個繁複的指印。
隨着柯瑪大師咒語指印不斷涌出,夜十九忽覺身畔微風盪漾,身下溫泉湖上的飄飄渺渺的七彩霧靄,突然間開始翻騰不休!
最開始如同煮沸的沸水,到最後已如同重重巨浪上下翻滾,波濤洶涌,重重疊疊,翻翻滾滾,在湖面上不停激盪!
夜十九知道這是柯瑪大師正在施展什麼元術,而且極耗費元力,以至於領域都稍有不穩。
在看柯瑪大師本是枯槁的臉色竟然微微泛紅,額頭間隱有汗珠泌出,指訣越打越慢,而口中的咒語卻是越念越急……
忽聽柯瑪大師口中暴喝一聲:"命途!"
只見那血珠在空中突然爆成一蓬細霧,在細霧中一條七彩長虹猛然而現,那彩虹待了片刻兒,才一閃而逝,消散在空中。
這時柯瑪大師面色泛白,額間汗珠悄然滑落。
再看四周景色,已經忽虛忽實,連連變幻不休,這個領域似乎有些要崩潰了……
顯然,柯瑪大師施展的這個元術,極耗元力,以至於領域空間都受其影響,不在穩固。
柯瑪大師將食中二指擡向眉間,口中又唸了一小段咒語。
四周逐漸開始變淡有些幻虛的景色,又紛紛恢復了原狀。
柯瑪大師看着夜十九口中喃喃道:"難怪,難怪,你天資血統居然比他更純正,難怪他敢將這傲天訣傳授給你。只是夜小友,你這一生卻是坎途多多呀,我耗盡了八成元力居然只能看到短短的一線,夜小友,今後還望多自珍重,以蒼生爲念啊……"
"晚輩冒昧,剛纔大師所言何意?能否告之晚輩?"
"我學過天機衍算,剛纔用你的那滴血,用雪山秘術測了一下你的血脈,果然不出意料之外……”柯瑪大師搖了搖頭,“等一會兒,我在說與小友知道好了。咱們今次相遇也是一個緣份,咱們還是先說一說這傲天訣吧!”
“大師請講……”
“關於傲天訣,陸逸塵可曾和你詳細說過它的來歷麼?"
看到夜十九茫然搖首,柯瑪大師道:"那我就與你先說說這傲天訣的來歷吧。"
"晚輩,洗耳恭聽……"
"小友可知道,這傲天訣出自何處?"
"聽大師所言,這傲天訣乃是大師所贈予陸三叔的,想必應該出自大雪山一脈吧?"
柯瑪大師搖首道:"夜小友,這你可就猜錯了……"
"那,大師,它又是出自何處呢?"
"自我一小時上大雪山時,便聽說這傲天訣一直放在大雪山的秘錄閣中!但後來我卻從典笈中知道,這傲天訣並不是大雪山歷代聖主所創的功訣。
據說這傲天訣是五百年前的那一代聖主,自南荒帶回來的。那一代雪山聖主天資卓越,元術武功已至化境!聽一些老一代的門人講,那一代的雪山聖主,是大雪山歷代聖主中最強的一個。
當時這位雪山聖主修煉時遇到了瓶頸,苦思數年不得突破。
後來聽聞南部蠻荒裡有許多上古奇獸,還有很多極其神秘的所在!便想一探究竟,也順便試試能不能碰到某個機緣突破瓶頸,所以就孤身去探索南部蠻荒。
這一去便是三年,三年後,這代聖主帶傷而歸,除了帶回這部傲天訣外,還帶回了一把奇異的刀!
這代聖主歸來後就宣佈要閉關,在閉關之前又將傲天訣放入了秘錄閣,更是嚴戒雪山門人不得翻閱修煉傲天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