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府尹剛準備開口說話,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你說的是實話?”
葉靜雯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我發誓,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若是我膽敢說一句假話,便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推楚梓芸雖夾雜着她的私心,但背後若不是有沈心怡爲她撐腰,慫恿她,她根本就沒這個膽子,所以這誓言她敢發。
朗漠清直接吩咐朗白,“朗白,將她帶走。”‘她’指的自然是沈心怡。
眼見事情就要過去,不想竟出了這麼大的岔子,沈從軍立時急道:“朗世子,你怎能隨意聽信別人之言,再者,我沈從軍的女兒不是什麼人都能帶走的,至少你不能。”
說真論起官職來,他是正一品,朗漠清不過是正三品,根本沒資格對他女兒動手。
朗漠清眸光越發冰冷,他瞥了眼景王。
齊璽墨會意,笑眯眯道:“沈大人,那不知本王有沒有這個資格將您的女兒帶走呢?”
沈從軍一僵,片刻後才道:“景王,現下是什麼時候想來您也清楚,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這是在警告景王別多管閒事,畢竟現下得意、幾乎掌管了大權的可是太子。
齊璽墨擡手掏了掏耳朵,“沈大人,您知曉本王自小便不愛讀書,也聽不懂你這話裡的意思,你若是真有什麼話想對本王說,不如直截了當的開口,這樣多簡單省事,你說是不是?”
頓了下,又道:“既然罪證確鑿,所以今日只要本王還站在這裡,不管如何,你的女兒都得被帶走進行查問,您啊,要是真覺得您的女兒是被冤枉的,不如先派人蒐集足夠證據,再來衙門替你女兒伸冤。”
沈從軍氣的眼睛都紅了,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齊璽墨輕笑一聲,對京中府尹道:“還不上去拿人。”
京中府尹趕緊領命,兩個官差上前,沈心怡已被嚇得六神無主,一邊嘴裡嚷着你們不要過來,一邊緊緊的抓着鄧氏的衣服。
鄧氏心下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實在沒辦法‘砰’的一聲便直接跪了下來,剛跪下便要給楚梓芸磕頭。
楚梓芸一見此便忍不住蹙起眉來,甚至厭煩,她直接避開,躲到了朗漠清身後。
朗白則上前直接強硬的將鄧氏從地上扶了起來,與此同時,兩個官差上前將沈心怡拉了出來,動作倒是沒有對待葉靜雯那樣粗魯,畢竟沈心怡到底是沈府的千金。
沈心怡幾乎是被他們強行拎起來、腳步離地出去的,她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嘴裡還在喊着救命。
楚梓芸擡手按了按額角,從懷裡掏出帕子遞給了其中一個官差,官差會意,直接塞進沈心怡的嘴裡,將她的嘴巴給堵住了。
沈心怡的聲音沒了,但這院內卻不曾安靜片刻,只因那鄧氏也在哭,一邊哭一邊嘴裡還在念,唸的無非就是楚梓芸心狠手辣,半點不饒人等等之類的話。
楚梓芸心下冷笑一聲,別人如何待她她便如何待別人,難道孩子沒掉
這便不算是他們的罪過嗎?這些人當真是自私冷血得很。
沈從軍心下既怒又急,他冷聲喝道:“給我閉嘴,先被哭了。”
鄧氏被他這一聲呵斥給嚇到了,聲音也沒了,隻眼裡的淚水還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從軍的目光從朗漠清等人的臉上一一略過,也不再假裝恭敬,直接冷聲道:“常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只希望幾位日後不要爲今日之事後悔。”
似乎已經恢復了冷靜。
朗漠清沒說話,之前牽過楚梓芸的手轉身便往外走。
齊璽墨手中摺扇一開,笑眯眯道:“沈大人當真是厲害了,您今日的話本王會牢牢記着的。”
言罷,便也離開了。
這些大人物一走,剩下的人自然也走了。
待院內只剩下沈從軍和鄧氏幾人後,鄧氏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直接便往地上栽去。
一時間,院內只剩下丫鬟焦急的聲音和沈從軍嘆息之聲。
等到丫鬟手忙腳亂的將鄧氏擡進屋內的牀榻上後,沈從軍道:“好好照顧夫人,我進宮一趟。”
丫鬟們趕緊點了點頭,沈從軍沒再多言,直接便離開了。
楚梓芸等人回了戰國侯府後,待朗白將習秋放到牀榻上後,楚梓芸立時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開始替習秋檢查身體。
想來她今日到沈府,沈府守門的小廝進去通報的時候,習秋還不曾被強行關到箱子裡。
按理來說,若真是如此,習秋怎會慢慢醒不了。
莫非她身上別處還有傷痕。
片刻後,楚梓芸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只因習秋白皙的肌膚上橫着好多條鞭傷。
她目光漸冷,牙齒咬緊,這個仇,她一定要替習秋報了。
她站起身,親自去外面打開一盆熱水,又備好上藥,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已是一個時辰過後。
她出了屋子後,朗漠清用帕子替她擦了臉上的汗,問道:“你那丫鬟沒事吧?”
楚梓芸眼睛有些發紅,她搖了搖頭,“她不好。”她擡眸看向朗漠清,“朗漠清,我要沈心怡和葉靜雯在牢裡待上幾年。”
朗漠清見她眼睛都紅了,自是心疼壞了,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好,都依你。”
沈從軍進了宮後便直接往東宮奔去,並將今日發生的事都說了。
太子齊璽澤一聽便忍不住嗤笑一聲,直接將自己的腰牌遞給了沈從軍,“舅舅,我還以爲多大的事,就算打死了一個奴才又能怎樣,你拿着我的腰牌親自去跑一趟吧。”
說到這,他的目光又陰沉了下來,“這戰國侯府到了現在竟然還不安分,總有一天我要將之連根拔起。”
沈從軍也陰着臉道:“太子,他們實在太過放肆,若是今日只有戰國侯府世子還好說,偏偏景王還來摻和一腳,臣還特意警告過了景王,可他偏偏當做自己沒聽懂,太子,他這是當真不將您放在眼裡啊。”
太子齊璽澤擡手便狠狠拍了下桌子,片刻後才道:“
只要我一日不登上皇位,他們便一日不會將我放在眼裡,舅舅,也許我已經等不了了。”
沈從軍眼神閃了閃,隨後跪了下來,“太子殿下,臣願爲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太子齊璽澤點了點頭,“我自是信任你,起來吧,三日後我會悄悄出宮,地方你定,讓刑部尚書他們都過來。”
沈從軍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沈從軍帶着太子給的腰牌直接去了官府,太子的腰牌一出,京中府尹不得不放人。
這人都沒來得及審就得放人,哎,他心下忍不住嘆了口氣。
來到牢獄,沈心怡一見到沈從軍便立時撲了過來,只是隔着牢門,“爹,你來救我了是不是?”
沈從軍點了點頭,笑着安撫道:“有爹在不用怕。”他瞥向一旁的京中府尹,厲聲道:“還不快開門。”
京中府尹只得賠笑,立時命衙役去開牢門。
牢門剛打開,沈心怡便跑了出來,一下子撲進沈從軍的懷裡,哭個不停。
沈從軍拍了拍她的背,“好孩子,你受苦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葉靜雯自是也見到了這一幕,立時從地上爬起來道:“沈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幫您啊。”
沈心怡從沈從軍懷裡退了出來,轉身冷冷的看着她,隨後轉身看向沈從軍,“爹,我們走吧。”
沈從軍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不忠心的狗要不得。”
沈心怡聽了點了點頭。
葉靜雯淚水剛止住沒多久又崩潰的哭了出來。
京中府尹聽了這話,忍不住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恭敬的送他們二人出去了。
只是還未等他們走出官府大門,景王齊璽墨便過來了,他見到此眼裡現出詫異之色,疑惑道:“這人怎麼從牢裡出來了?”這話問的是京中府尹。
京中府尹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景王齊璽墨這纔看向沈從軍,似笑非笑道:“沈大人的速度真是快,不過在案子還沒開審之前,您作爲朝廷命官,直接無視法度,將人帶走這樣不好吧?”
沈從軍冷笑一聲,也不與他多說廢話,直接便將太子的腰牌拿了出來,“臣只是奉太子的命令行事。”
齊璽墨見了那腰牌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摺扇在掌心拍了兩下道:“哎,好在本王從來不曾小瞧沈大人的本事。”
沈從軍皺了皺眉,心下有些不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齊璽墨直接從寬大的袖子裡掏出一道聖旨來,並將之扔給了京中府尹,“打開看看,本王可是爲了讓你的差事好辦,特意去父皇面前求來的。”
京中府尹其實在接過聖旨的那一瞬間心下便有了數,打開看完後心中頓時有些複雜,隨後他看向沈從軍,恭敬道:“沈大人,看來在案子未曾審好前,沈姑娘得必須在牢裡待着了。”
頓了下,他又將聖旨遞了過去,“本官只是依照皇上的聖旨辦事,還請沈大人不要爲難本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