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冥心裡是很欣慰的,原本上了年紀,人總是喜歡聽一些好話。
他和白幽教過那麼多的人,到頭來,也只有千隕那小子,雖然從不說什麼煽情的話,但是每逢年節,總不忘修書一封過來問候。
眼下,這個丫頭也是個好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黑冥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森然,“好丫頭歸好丫頭,衣服該洗的還是要洗,烤肉該烤的還是要烤的,你不是說要孝敬我們麼?這就是你表現的好時候了。”
葉風回頭上三條黑線,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繼續捧着大木桶和他一起朝回走。
幽冥谷裡頭,他們居住的房子,其實挺清雅的,楠竹和松木蓋的房子,清幽雅緻。
比起她在將軍府的那個小院子,葉風回覺得這裡才更應該叫清幽小築這個名字。
天色漸暗,葉風回在屋子外頭的空地上生起了篝火。
那青紋蟒也已經拾掇好了,穿在烤架上,在篝火上烤得噴香冒油。
銀月是嘗過葉風回手藝的,所以聞着這香,就蹲在旁邊一邊加柴火一邊咽口水。
還一邊時不時問道,“小姐,好了嗎?能吃了嗎?”
“小姐,我肚子好餓啊……”
黑冥雖然也饞,但是這點節操還是能端住的,所以就和白幽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石桌上擺着一酒壺,裡頭是白幽珍藏的竹蕊釀。
兩人就這麼小意闌珊地聞着烤肉的香味,小杯淺酌起來。
“哎……”白幽感嘆一聲,“早就應該收女徒弟的,這日子過得愜意啊。”
再過了一會兒,蛇肉就烤好了,葉風回拿了把大大的剪刀,將蛇肉分到碗裡頭去,碗裡頭都是她自制的蘸料。
銀月吃得都快把舌頭吞下去了,太好吃了!她擡眸看着葉風回,“小姐,以後您開個館子肯定會生意興隆呢!”
“我黑冥的徒弟,手藝豈是常人想吃就能吃得到的?開什麼館子……”
黑冥一邊吃就一邊不高興地咕噥着。
白幽則是直接說不出話來了,難怪啊,難怪老黑這幾天人感覺都油潤了幾分,原來有這麼個手藝出色的寶貝徒弟!
他有些羨慕起來了,臉上表情彆扭了幾分,轉眸定定看着葉風回,“呃……那個,回丫頭啊。”
“幹嘛?”葉風回瞅着他這眼神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她趕緊護住了自己的碗,“給你們倆分的最多了,這些我要自己吃的!”
白幽眉頭一皺,他還能圖她碗裡那幾塊肉?
“誰和你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我以後能不能跟着你吃飯啊?”白幽就這麼問了一句,葉風回眉梢一挑,微微側目就看到黑冥臉上意味深長的眼神,葉風回知道,就是這個時機了。
她微微笑了起來,“怎麼?你也喜歡頓頓烤肉?”
白幽殷切地點了點頭,葉風回這才清了清嗓子,說得很鄭重,“師父教我這麼多東西我才伺候他的吃食,你今兒還嘲笑我洗衣服的事兒呢。”
言下之意,我可不讓你沾光。
白幽一拍大腿,“哎呀,小丫頭家家的這麼記仇做什麼?這有何難的?我也教你東西就是了,煉藥製毒什麼的,我可最拿手了!你洗衣服辛苦,我讓銀月明天幫你一起洗就好了,我們兩個老頭,成日待在這谷裡鑽研武技術法煉藥製毒的,都沒有時間吃什麼好吃的,日子清苦着呢。你管我吃,我教你!”
葉風回這才笑了起來,目光有幾分狡黠,“那可這麼說好了啊,你不許藏私啊,要傾囊相授。”
“好!”白幽是個孩子脾性,馬上就一口應下了。
“還有那蛇骨我想要煉成一條馬鞭。”
葉風回繼續說道。
“交給我!一晚上就能給你弄出來,還能給你加個術法在上頭,甩起來帶着呼呼風聲,特別威武!”
白幽又一口應下了。
“還有那蛇皮想煉成一條披風。”
“小意思!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兒我就把這些東西都給你,今晚你就和銀月一起跟我學煉藥!那明天我就帶着銀月來你這兒吃了,你可不許賴賬啊!”
白幽急切地這麼說了一句,滿口全應了下來。
葉風回覺得這談判比想象中要順利多了啊,當下就點了點頭。
白幽像是怕她反悔似的,又往她手裡塞了幾個納物袋,“喏,喏,這些給你,全是好東西,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常備良藥和毒藥。收好了啊,你收了我的東西,可不能反悔了啊!”
葉風回這下算是完全確定了,這兩個老頭,在外頭名氣那麼大,叫人聞風喪膽的,事實上……就是兩個老吃貨。
只要有好吃的這連節操都掉光了。
飯後,休息一會兒就得去白幽的藥房和銀月一起學煉藥的。
葉風回坐在自己房裡,房間收拾得很乾淨,雖簡陋但也清雅。
葉風回看着桌上的筆墨紙硯,提筆起來,這纔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封信件,是報平安的。
她想向母親報個平安。
幽冥谷裡,兩個老傢伙養的寮鷹都靈性得很,送封信去王城將軍府還是不在話下的。
黑冥也不限制她向家裡報平安,只是葉風回始終找不到個苗頭應該怎麼說。
她不太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被幽冥二老帶回來了,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讓人知道,她跟幽冥二老學東西。
有些東西,還是藏着些好,人,凡事得留一手。
她並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種想法,竟是和封彌千隕不謀而合了。
思索再三,葉風回才提筆落字,終於找到了藉口,想來想去,就寫上了,跟着睿親王的影衛外出磨練去了。
葉風回並不知道,這個,竟然也和封彌千隕不謀而合。
看着朝着谷外方向飛出去的送信寮鷹,葉風回這才安下心來,收拾了一下東西,朝着藥房走去。
她眼睛有些亮,煉藥製毒麼?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
因爲封彌千隕讓漠送回去的消息,將軍府裡並沒有因爲葉風回的失蹤而掀起什麼軒然大波。
只有盧明兒略微擔心女兒的安危,畢竟,習武總是容易受傷的,又是出去訓練的話,危險就更大了,母親總是爲孩子放不下心來。
而葉龍,則是在知道消息的當晚,就被端王傳去見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