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艾琳
夜幕降臨，被天翊教訓過後，女子並沒有離開，只是默默地抱着腿坐在牆邊，緊緊護着自己的食物，天翊也在另一邊靠着牆休息，而浩宇還處於昏迷之中。
整個房間裡沒有光亮，漆黑一片，十分寂靜，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不知何時，月亮高照，潔白的月光從壓根就沒有玻璃的窗口投進房間。天翊依舊坐在陰影之中，瘦弱女子的臉卻被月光照亮。
天翊眼球轉向女子被月光照耀的臉。多麼完美的輪廓啊，潔白的月光，美麗的藍眼睛，倘若臉上再幹淨點，沒有那些污漬，一定會是一副天女下凡的模樣。嗯，好吧，頭髮也不應景，亂糟糟的。
就在天翊打量的時候，女子小巧的鼻子突然抽動了幾下，藍色的目光向天翊望來，眼中還帶着深深的仇恨，彷彿還在記恨天翊搶了自己的水果罐頭。天翊藉此機會得以正面打量她的臉，她在明，而自己在暗，天翊更加有恃無恐。
良久，天翊從黑暗中滾出來一個水果罐頭和一包餅乾，說到：“我叫天翊，在‘統一之戰’中加入過黑旗軍閥，諾斯軍團，中東武裝部隊，國際聯軍，還有最強大的北諾軍團。經歷大大小小的戰役百餘場，負傷無數次。
白日與槍火作伴，夜晚與死人共眠，抱着對生存的信念，我成爲戰場中的倖存者，我所掌握的不僅僅是格鬥術而已，最重要的是求生的本能，我看你，大概只是經歷過戰爭，但是並沒有參與過戰爭。戰爭是恐怖的，參與戰爭更是好比親自前往地獄。
在你們因爲戰火而疏散的時候，我們卻受命奔向戰場，面對的全部都是你們所迴避的東西。我沒有什麼好教你的，一切都決定於你的本能。”
瘦弱女子很驚訝天翊居然如此敞開心扉和她談話。瘦弱女子頓了頓，也決定說出自己的經歷：“我，我叫艾琳，就像你所說的，在‘統一之戰’中，我和我的家人都只是不斷地奔波，逃離戰爭。
但是，戰爭的範圍是如此之廣，沒有一塊土地能給我們長久的安棲。在‘統一之戰’的第七個年頭，我們逃難到國際聯軍的基地。我們本以爲在國際聯軍的基地裡會很安全。
直到那天，一支強大而兇殘的軍隊突了襲國際聯軍，國際聯軍根本不是對手，防線被衝破，聯軍敗退。一幫身着黑衣的武裝份子，開始對準我們掃射，人羣爲了逃命四散躲避。我，和父母就從那時走散了。”
艾琳觸及到了傷心處，低頭不再說話。天翊卻問道：“那支殘暴屠殺平民的軍隊是帝國軍嗎？”艾琳想了想，肯定地回答：“不是帝國軍，我認得帝國軍的旗幟是一隻鳳凰。而那支軍隊，他們的衣服上印的是一頭大黑熊。”
“大黑熊！?”天翊心裡一驚，自己曾經效力過的北諾軍團的旗幟，不正是一頭大黑熊嗎？可是，北諾軍團可是號稱正義的使者啊，其成立的目的就是專門爲了對抗帝國軍的獨裁。
天翊不再說話。艾琳卻再次開口了：“後來，我聽說帝國軍的崛起已經無人能擋，沒有人敢進攻帝國軍佔領的土地，所以我就跟隨着其他難民，來到這裡，可惜卻被攔在城牆之外，那時，都城還沒有封閉，帝王仍在挑選合適的人進入都城居住。”
“這麼說，你來得比我還早了?我還不知道這裡曾經開門放行過呢。”“大概吧，當時只要是通過了審覈的人，就可以進入都城居住。”艾琳說着，眼中流露出希望，彷彿都城的大門正向她打開，天翊的雙眼早已盯着艾琳的臉蛋無法自拔，口中喃喃地問道：“那是怎樣的審覈呢？”
艾琳的目光隨即又黯淡下去，回答：“那個測試可以看你是否能夠達到居住在帝國的標準，帝國城內只放行高素質，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切違背帝王頒佈的行爲規範的人，都將被淘汰。總的來說，就是有文化有教養，高素質高品德的人才可以進入，一切擁有劣根性的人都被淘汰。”
天翊聽到這裡，眼神終於從艾琳臉上移開，問道：“那豈不是很多人都可以進去了？”“我不知道，只是快要到我接受審覈的時候，難民過多，秩序開始紊亂，有一些難民開始擁擠、衝擊城門，試圖搶關，所以，帝國軍武力鎮壓了暴亂，並且關閉了城門，封鎖都城。”說到這裡，艾琳聲音有些顫抖，眼神閃爍着，委屈地把頭埋進膝蓋，自己抱緊自己。
這副人見猶憐的樣子戳到了天翊的心窩，如果沒有那羣難民暴動，艾琳說不定也有機會進入都城，從此擺脫四處漂泊，時刻都要提心吊膽的生活了。“我彷彿知道這裡被拋棄的原因了。”天翊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看着眼前難過的艾琳，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
是啊，在這個世界裡，還有什麼能安慰人心呢？除了活着，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事物了，然而活着，又能等來什麼呢？房間中再次陷入了寂靜。夜已深了，皎潔的月光不知何時已經溜出了房間，只留下一片漆黑。聽着黑暗中，艾琳均勻的呼吸聲，天翊逐漸睡去。
次日，天翊醒來，感到精神舒爽，昨夜難得的沒有做噩夢。查看浩宇的傷情，並沒有好轉，受到如此重的傷，沒有藥物治療，很難康復。天翊眼下最棘手的問題便是爲浩宇尋找藥品。
天翊將乾糧捏碎，和着水給浩宇喂下。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艾琳，手裡緊緊握着一罐水果罐頭和一包餅乾。天翊欣然一笑，出門前去尋找藥品了。
整個貧民區每天都要爭奪糧食，那是因爲貧民區裡自己產不出糧食。但是食物以外的東西，還是可以去貧民區之外的無人區裡翻一翻的。無人區就是曾經的城市，因爲戰爭而遭到毀壞，無人居住。
帝國軍隊建立帝國以後，在各地選擇合適的土地開始新建城市，帝國管轄區之外，全是廢土，城市被破壞後留下滿地的水泥塊和磚石，覆蓋泥土導致寸草不生。而難民則向帝國的城市匯聚，以獲得救濟糧勉強維生。在都城外不遠的地方就有一處無人區，不過天翊可沒時間去那裡大海撈針般地翻藥品。
貧民窟裡有一種人，叫做商品販子。往返於貧民區和無人區之間，將無人區中翻找到的物品帶回貧民區用於交換，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會用物品交換食品，有時也會以物易物。天翊很快來到了一個小市場，這裡是商品販子的聚集地。
一個骨瘦如柴的販子看見天翊到來，馬上迎了上去，熱情地介紹道：“小夥子，需要點什麼，我這裡應有盡有，要新衣服嗎？你身上的衣服破洞太多了，我上次從無人區帶回一箱完整的新衣服，成色都很不錯哦！我這裡還可以預訂東西，我下次去無人區的時候給你找，不過嘛，價格就稍微高一點了。”
天翊對於他說的一大堆話根本沒有聽進去，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正眼看了看眼前這個嘮叨個不停，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小個子，問道“有藥品嗎？”小個子販子一聽，嘿嘿一笑，說道：“你說，藥品哇，那可是好東西啊，在這種末世裡可以救人命的啊。”
天翊一手拎起小販，不耐煩道：“有，還是沒有?”小販急忙擺手，叫道：“年輕人，別激動嘛，有有有!先放下我吧。”天翊輕哼一聲，這才放下了小販，亮出了自己兜裡的食物罐頭。
小販左顧右盼，故作神秘的對天翊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轉身鑽進了一條小衚衕，天翊心想這個小個子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於是信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