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香火神道
“你認識？”
微微詫異，李曇望着下方的齊修，心中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自己等了這麼多年，卻等來了一個入道境的小修士。
還真是有些與衆不同啊。
凝視着李曇臉上的那張極美面容，齊修緩緩點了點頭：
“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吧。”
當初剛來到安寧聖國的時候。
他曾經在一座縣城的金花母教大殿中，以望氣術意外窺見了金花老母的法相。
那一次若非他有人道功德庇護。
一雙眼睛怕是已經瞎了。
由此足見這尊域外邪神的可怖。
而此時，李曇的半張臉上赫然長着金花老母的樣子，這個男人到底和金花老母有什麼關係。
他自稱金花教教主。
那爲何後來又變成了爲禍一方的金花母教。
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一字之差。
“一面之緣……還能活下來，保持自己，小友真是讓我驚訝啊。”
“先別急着誇，你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說着話的時候，齊修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心中的不安和對危險的感知都讓他時刻警惕身後的大門。
彷彿下一秒，那危險的源頭就會越過這座大門。
降臨到這裡！
“是啊，時間確實緊迫，那我就長話短說。
我本是一介散修，因爲意外得到了中古魔教萬物道的傳承，藉此開闢了金花教。
原以爲我可以就此稱宗做祖，將萬物一脈就此傳承下去。
可誰曾想，卻是噩夢的開始。”
回想起多年前的經歷，李曇眼中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絲恐懼與驚嚇。
多年前，他是一個名爲天狼教的小宗長老。
一次外出遊歷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處被靈獸守護的地穴，好不容易斬殺異獸，進入地穴之中。
歷經九曲十八彎後，來到了一片綻放着無窮金花的異地。
在這裡他得到了一卷《萬育本源真經》和一封寶策。
“寶策？”
齊修眼神微微一動。
“嗯，一本對於普天所有修士，甚至整個修行界而言都足以稱得上絕密的寶策。
那上面記載着迥異於如今修行路徑的另一條路。
而且這條路，更平穩，更安全。
它叫……《封神大典》！”
“《封神大典》？難道是……用香火信仰之力來作爲修煉路徑？”
聽到封神大典這四個字，齊修腦海中第一反應是想起了自己還未入道時。
碰到的那些年輕縣令，宋聽夜、李九芳之流。
之前他還與太陰討論過。
最開始他二人猜測這些人是在利用一種特殊的法門藉助人道功德修煉，以達到快速提升修爲。
但後來齊修在神霄宗藏書閣翻閱典籍古善本的時候，卻見到過類似的修煉法門。
這類法門，被統稱爲：香火神道！
修煉香火神道的人與正常修士截然不同，他們不以真經功法爲本，吞吐天地靈氣修行。
而是聚攏香火願力，作爲自己的修行資源。
這類人修行速度極快，甚至遠超魔道。
只要香火願力足夠，一日成就道身都可能。
但與一心只求大道，逍遙自在的修士不同。
這些香火修士因爲香火願力的原因，會被牢牢束縛在某一個地方。
畢竟他們的力量來源在於那龐大的衆生信念。
一旦信念崩潰，他們的力量也會隨之付諸東流，化爲泡影。
所以他們會想盡辦法一邊鞏固目前的香火，一邊繼續發展信仰。
修士的終極目標是白日飛昇，立地成仙。
而這些香火修士的極限。
便是，成神！
所以當李曇口中道出封神大典的時候，齊修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又知道？”
眼中詫異之色更濃，李曇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真有小覷眼前這位小友了。
“小友還真是見多識廣啊。
沒錯，這封神大典正如伱所說，走的是聚攏香火願力，肉身成神的路子。
當年我得到《萬育本源真經》的時候，已經被困染血境七百四十三年。
如果不能在八百歲前突破至道身境。
我的壽元便會耗盡，除了轉世重修，從頭再來，別無選擇。
於是無奈之下，我開始嘗試修煉那本《封神大典》。
在《萬育本源真經》的諸般神異輔佐下。
我很快收穫了第一筆香火願力之力。
在這股我從未見過體會過的力量下，我竟真的感到了久久封禁的桎梏，有了一絲鬆動。
從那時起，我便萌生了創建一方教派的想法。
因爲這兩樣法門都是在那片金花海中獲得，我給創建的教派取名爲：金花教。
創教之後，我四處奔波，親自撰寫教義。
帶領教徒懲奸除惡，讓護佑之地五穀豐登，風調雨順。
香火也愈發旺盛紅火。
可就在我積攢了足夠的香火願力，準備衝擊道身境的時候。
她，出現了。”
“金花老母？”齊修微微蹙眉。
“嗯，她的出現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
而那時我才知道，我之所以會如此好運能夠得到《萬育本源真經》和《封神大典》，其實根本就是她的安排。
域外邪神想要踏足本界，必須要有一個身份。
否則一旦被天意發現。
立刻就會被吞噬消化，再強的域外邪神也無法逃脫。
而我，就是被金花老母選中的可憐鬼。
在《萬育本源真經》和《封神大典》中，金花老母一早就留下了暗門手段。
我甚至連反抗都沒能反抗一下，便成爲了其傀儡。
自那之後，她開始修改我的教義，洗腦我的教徒。
將我的金花教，改成了金花母教。
並逐漸將其演變成了今日這般醜陋不堪的樣子。
而她之所以煞費苦心的佈下這一切。
就是爲了徹底奪走我的身份。
從而，降臨本界！”
緩緩道出了自己無奈悲慘的一生，李曇黑白分明的眼眸緊緊凝視着齊修。
“我能感覺到，最多兩年。
她就能徹底接手我的身份，合法的降臨本界。
不過在我被她壓制昏迷的時候。
曾有一個聲音一直叮囑我。
說是會有一個人來到這裡尋我，那是我最後的機會。
小友，我想這個人，應該就是你吧。”
聽完李曇所說的一整個故事，齊修雙眼微眯：
“所以你讓我殺了你，就是想以此破除金花老母對你“身份”的侵蝕褫奪。”
“沒錯，想要獲得讓天意認可的身份，縱然是金花老母這樣的域外邪神，也需要極長的時間，一點一點侵蝕。
而我的身份一旦被她奪走。
就不單單是生死那麼簡單。
我的存在會被天意直接抹掉，那是比魂飛魄散的還要悽慘的結局。
就意味着這方天地從來就沒有過我這一號人。
我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且一旦金花老母佔據了我的身份，能夠合法降臨本界。
莫說是滇川大省，就是整個大玄王朝，怕是都要遭遇一場巨禍。
到時候死的人，恐怕億數都不止。”
李曇神色誠懇真摯。
他的請求除了爲了自己，同樣也爲了億萬無辜百姓。
金花老母這樣的域外邪神，生命在她眼中純粹就是一串數字，而已滇川大省如今的狀態。
面對如此一尊強敵。
未必能有元神大佬站出來，與其抗衡鏖戰！
畢竟元神大佬都象徵着豪門大教的底蘊，是鎮守勢力的最大支柱。
如若在於金花老母的對抗中出現意外？
這個險，沒有人會去冒。
“你死了，就能確保金花老母計劃落空？”望着李曇，齊修沒有貿然動手，而是開口發問道。
“這是自然，天意無邊，任何細微變化都逃不過其俯視。
我一旦身死，天意自有感應，金花老母再敢侵蝕我的身份必會被天意察覺。
到時候，她有三條命都不夠天意誅滅的。
小友，李某平日也算做了不少好事。
今日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痛快。”
望着齊修，李曇擡手施禮，被金花老母侵蝕的過程，遠比千刀萬剮還要難受。
那種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一點被抹除的感覺，足以直接摧毀人的心智。
而他之所能能堅持到現在。
全憑着心中一口信念。
“那好吧……”
躊躇一番，齊修點頭應下。
他不是什麼大善人。
但也不希望金花老母這般邪神降臨，搞的萬里餓殍，人間煉獄。
看來我這破鏡劫數，應該就是壞了金花老母降臨的計劃。
而這李曇，便是破局的關鍵。
“多謝小友。”
目露一絲解脫之色，李曇隨之道：
“我的身軀被金花老母多年侵蝕，早已無法被正常手段殺死。
小友可看見我身下這座黃金祭壇。
這處祭壇乃是金花老母爲了隔絕天意監視而造。
只要小友抽走一塊金磚，祭壇頃刻坍塌。
我自會隨之湮滅。”
對於死亡，李曇似乎充滿了渴望。
甚至眼神都變得尖銳起來。
“就這麼簡單？”望着眼前一塊塊金磚壘積起來的宏偉祭壇，齊修緩緩邁步上前。
“對！隨便哪一塊都行。”
來到通體流轉着一絲絲神異光芒，表面寶光細膩的黃金祭壇前，齊修擡眸望了一眼頂端的李曇。
緩緩俯身，抽走了面前的一塊金磚。
金磚被取走的一瞬！
齊修軀體猛地一顫。
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陣熟悉而肆意的狂笑：
“哈哈哈！
小友，你啊。
終於上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