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地北邊的一個小村莊之中,有一名看起來頗爲滄桑的男子站立在村頭。
“這裡,曾是她的家。”那男子滄桑的說道。
曾經,他們就是在這裡相識,又在這裡相知,又是因爲這裡經歷了生死的磨難。
這裡,是一切記憶的匯聚處。
曾經殘破的村莊,黃赤炎好不容易纔將這裡整修成了原樣。
這裡倒是多了一個建築,一片墳地。
這些,是曾經她的親人,而最深處的那裡,就是她。
男子站在墳頭,獨自飲酒,喋喋不休,時而歡笑,時而流淚。
這男子頭髮花白,卻沒有一絲皺紋,眼神黯淡,卻不像年邁之人。
鬍鬚不整,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流浪漢一樣。
“黃阿叔,我阿爹找你呢。”
這時,遠方走過來了一孩童喊道。
原來這人,正是消失兩年之久的黃赤炎。
黃赤炎,哪裡還有曾經的意氣風發,如今只有墮落和頹廢。
黃赤炎搖了搖頭,暗暗苦笑。
轉過身來,卻又是一臉祥和的面容。
這個曾經被燒燬的村莊重建,曾經的她卻再也不會回來。
如今有越來越多的難民來到這裡避難。
而黃赤炎,一開始就在這裡,如同這個村莊的看門人一樣。
一年前,黃赤炎在這村莊中醒了過來。
從此,他就再沒離開過半步。
黃赤炎摸了摸那孩子的頭淺笑道:“阿柱,帶我去吧。”
“黃阿叔,你又喝酒啦?”
那孩子大約有十歲左右,是去年隨自己父親逃難來到了這裡。
如今黃赤炎這樣的面孔,的確稱得上一句黃阿叔啊。
村裡的人也不知道黃赤炎的來歷,都當是這個村唯一的倖存者。
黃赤炎倒是沒事幫村裡人打打鐵,做個鐵匠什麼的,跟村裡人融合的也是親切。
黃赤炎隨阿柱來到一戶人家。
“阿叔,你是不是超級厲害的修武者啊,就是那種傳說中隱形埋名的掃地僧。”
阿柱一路上興奮地問道,男孩子總會對修武有興趣。
這個問題,黃赤炎被問了也不止一次。
每一次,黃赤炎都是暗暗搖頭。
“修武?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懦弱的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可是,村裡的大人們都是阿叔不簡單呢。”
阿柱依然不死心,想要問出點什麼。
黃赤炎只是哈哈一笑,說道:“阿柱想修武嗎?”
“當然啊,修武可以飛天遁地,還能和神仙喝酒。”阿柱興奮的描述着,眼神中透露着天真無邪的光芒。
黃赤炎摸了摸阿柱的腦袋,喃喃低語。
“阿柱啊,你要記住,修武的第一目標就是,可以保護身邊的人。”
修武,不是圖個快活,而是圖個生存。
阿柱疑惑地撓了撓腦袋:“阿叔,我不懂。”
“會懂得。”
傍晚,炊煙裊裊 ,細柳扶風。
狩獵者、農夫,都帶着疲倦回到家中。
喜悅也好、沮喪也好,一切的情緒都帶回了村莊。
“黃老弟來啦。”
一座茅草屋,一名半百的中年人招呼道。
此人,便是阿柱的父親。
黃赤炎也是樂呵呵的打個招呼,走了進來。
“王大哥找我?”
“也是小事。不過是我家的鐵鍋壞了,想請你來給補補。”
那中年人也是憨憨一笑。
黑暗之地可不都是什麼凝元境真武境的強者。
更多的還是蜷縮在黑暗一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會爲了一日三餐而發愁的普通人。
他們可能是因爲戰亂、飢寒、暴動,被逼到這黑暗之地,在一方角落安穩度日。
黃赤炎也是隨手將那口鍋撿起,翻看了幾下。
“這個不難,我拿回去晚上便送來。”
黃赤炎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想要將這口鍋放進玉佩。
只是,胸膛中卻是空無一物。
“哎!”
黃赤炎想起,在一年前黃赤炎已經將那玉佩仍在了深山之中。
而陣聖、金聖,也不知爲何一直沒有出現。
黃赤炎的腦海中再無什麼使命,心中全是一片死灰。
“王大哥,我先去了。”
“黃老弟別急着走啊。”
王大哥抓住黃赤炎的手,熱情的讓他坐下。
“我今天打獵逮住了一隻野豬,今天你倒是有口福了。”
王大哥熱情的跟黃赤炎說道。
旁邊的王大嫂陪笑道:“你說這鍋壞了,也沒法燉湯,便只好烤來吃,黃兄弟還莫要嫌棄啊。”
黃赤炎嗅了嗅,一股肉香傳來,黃赤炎也是嚥了下唾沫。
“翠翠,你去把我前些日進城買的酒給我拿過來,我和黃老弟好好喝上幾碗。”
王大哥也是高興。
他口中的翠翠,是他家的大女兒。
王翠翠出落的也算水靈,大約二十多歲的年紀,扎着兩個馬尾。
身上穿着帶着補丁的繡花裙,臉色也是淳樸,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露着清澈。
一家人和和氣氣,將黃赤炎圍在中間。
黃赤炎看着這溫馨的畫面。
烤肉、煮酒、歡聲笑語。
“什麼太子帝王,什麼天驕強者,倒不如一介村夫來的快活。”
黑暗之地這羣人拼命地造魔、爾虞我詐、恆強掠奪,又是爲了些什麼?
“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啊。”
“年少不知紛雜事,只比大鵬妄九天。”
“羽落東山風光去,方懂燕雀煮酒酣。”
如今風光不再,在懂得自己所爭所搶,毫無意義。
想要回歸生活,物是人非、誰與同歸?
“黃兄弟,看你年紀怕是也才三十歲,雖然看起來頭髮花白鬍須凌亂,但是我看得出你是年輕的。”
酒過三巡,一衆人也隨意了起來。
黃赤炎尷尬的笑笑,自己哪裡會有三十,不過才二十出頭而已。
不過如今,就算說他四十也是有人信。
王大哥倒是打趣道:“兄弟你無病無災, 又有一身的力氣,還會打鐵的本事,養家餬口應該是不成問題,不知爲何不討媳婦?”
一句話,黃赤炎卻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將碗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黃赤炎嘆息道:“媳婦討過,沒了。”
一句話,雲淡風輕,卻讓王大哥一家人不知如何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