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特涅很氣,但現實是他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瑞士人要是真的不管不顧炸了聖加侖山口和提切諾的兩條小路,那奧地利帝國就算有千軍萬馬也進不去。
其實曾經瑞士聯邦能反推神聖羅馬帝國,甚至把奧地利打得祖地都丟了,除了列強們的落井下石以外,瑞士山區兵力難以展開,補給跟不上也是大問題。
注:哈布斯堡家族發源地在瑞士阿爾高州的鷹堡。
雖說不能強取,但梅特涅親王可是被稱爲“歐洲宰相”的男人,他有自己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沒錯!這就是開會!不要小看國際會議的力量,這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比起投入幾萬、幾十萬的部隊進入戰場,這種做法顯得廉價、高效且優雅。
作爲一個混跡外交場半個多世紀的超級老油條,梅特涅親王很清楚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
他準備用一個月的時間來籌備一場外交會議,具體召開時間可能還要再延後兩個月。
畢竟此時還是冬季聖彼得堡無法通航,消息送過去可能就需要一個月時間,等俄國選好代表再派過來,可能就1847年4月份了。
這可能是拿破崙結束之後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外交會議。
除了與瑞士接壤的法國和撒丁王國,還有俄國、瑞典、西班牙、普魯士這樣舉足輕重的區域大國,以及整個德意志邦聯的所有諸侯國。
誰讓瑞士聯邦與巴登接壤、與符騰堡和巴伐利亞隔湖相望呢?
邀請了如此多的國家卻唯獨沒有英國,這既是方便英國的勢力排擠在外,又是爲了報當年英國撇開奧地利這個主席國單獨召開倫敦會議的一箭之仇。
(書中的倫敦會議沒開成,但是英國人的做法不可能不讓人記憶猶新。)
英國人此時能走的只有三條路,要麼搞破壞讓維也納會議開不成,就像當年奧地利(弗蘭茨)那麼做的。
要麼打不過就加入,不請自來,然後趁機修復關係,或者是藉機搞事兒,讓奧地利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最後還有一條路,那就是不承認會議的一切結果。在第二次維也納會議時帕麥斯頓用過,但是沒什麼用。
此時這種做法奏效的可能性也不大,因爲奧地利、法國、撒丁王國和南德三國完全將瑞士包裹起來了。
其實仔細算還有一個列支敦士登,人口不足三千,以及一支不到一百人的軍隊,列支敦士登大公阿洛伊斯二世自任總司令。
一旦協議達成,英國就很難再撼動分毫,就像之前奧地利、法國、荷蘭、盧森堡四國瓜分比利時一樣。
英國,倫敦。
約翰·羅素在得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要罵娘了。
“緩和!緩和!要緩和關係!你們怎麼就不懂呢?”
他真不知道是誰給約瑟夫·洛伊的勇氣,現在這個情況英國哪還有餘力去參與歐洲大陸上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剛從託利黨叛變回來的帕麥斯頓,剛見面就送一份大禮。
拿着沒有自己和女王簽字的國書去嚇唬奧地利人和法國人,他哪裡來那麼大膽子。
“首相大人,請您在這份國書上簽字。”
帕麥斯頓並沒有回答約翰·羅素的話,而是那封即將發往歐洲的國書推向了後者。 “我真後悔讓你這個叛徒繼續做外相,害得我還得給你擦屁股。”
約翰·羅素雖然非常不爽,但他還是準備盡一個黨魁的義務。
“首相大人,您說得不對。您是在解決大英帝國的後顧之憂,而並不是我個人的問題。”
帕麥斯頓幹過很多荒唐事,比如在女王城堡把女王身邊的女侍給辦了之類的,所以他的話在別人聽起來就像是狡辯。
“帕麥斯頓先生,請不要咬文嚼字,挑起瑞士內戰就是您的過錯,您明知道我們英國不可能真的下場去他們站臺。”
“但這可以讓奧地利人自己將維也納體系摧毀,而且無論哪一方勝利,法國和奧地利之間的矛盾都會進一步加深。最終得利的必將是我們大英帝國。”
約翰·羅素的個人才能遠不及帕麥斯頓和羅伯特·皮爾,歷史上前者兩次成爲英國首相,兩次被人趕下臺,他缺乏經濟、內政、以及外交才能,就連他的兄弟都覺得他是一個不稱職的首相,所以此時的羅素勳爵根本無法理解帕麥斯頓的所作所爲。
“您什麼意思?”
“首相大人,我是說我們英國之所以偉大就在於它的光榮獨立政策。
比起歐洲大陸上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解決我國工廠生產過剩的問題、美國人的無理要求、香農河畔的愛爾蘭人”
帕麥斯頓顯然是自有打算,但約翰·羅素卻很討厭這樣自作聰明的傢伙。後者並沒有去注意那些所謂的問題,而是將矛頭對準了帕麥斯頓本人。
“您既然知道我們面對着這麼多的問題,那爲什麼還要主動去招惹歐洲大陸上那些傢伙呢?”
面對首相的質疑,帕麥斯頓顯得十分冷靜。
“如果不給他們找點事兒做,我們能安心做我們的事情嗎?奧地利和法國的海軍都已經今非昔比,之前對拉普拉塔總督區的干涉雖然失敗了,但歐洲大陸國家的海軍已經不是我們能忽視的了。
而且一些問題可能還需要陸軍的幫助才能解決,比如加拿大的邊界線和東方的貿易問題。
瑞士地處三國交界,地理位置相當重要,三國任何一方都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但萬一法、奧其中任何一方得到瑞士,那豈不是會影響歐洲大陸的均勢?”
“不,首相大人,瑞士的地形以山地爲主,地勢狹窄難以通行,別說軍隊就是補給都難以維繫。
而且人口稀少,經濟薄弱,對兩個大國來說影響微乎其微。但歐洲大陸上的平衡本就脆弱這一點的影響就足以在日後掀起滔天巨浪。
最主要的是瑞士這道屏障消失之後,奧地利會和法國直接接壤,到那個時候雙方想不打都不行。”
帕麥斯頓說到這裡,在場衆人都露出了邪惡的笑容,約翰·羅素也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等到他們打到兩敗俱傷,我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沒錯,就是這樣。”
“好!我這就去找女王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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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心想要邀功的約翰·羅素勳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