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色的弧形風刃無聲地掠過一頭活屍的腦袋,活屍先是動作一頓,跟着有淡淡的血線出現在它的頭上。血線擴大,崩裂出無數細微的肉絲,讓這隻活屍從鼻端中部平整地裂開。腦袋分成兩半,活屍無聲倒下,露出了身後一個挺拔的身影。
一頭銀色的短髮根根豎起,堅毅的臉孔上留着一圈鬍子,俄羅斯人特有的深刻臉龐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塊屹立在風雪中的豎巖,哪怕風雪再急也無法在岩石上留下半分痕跡。胡克切夫,五階風系能力者,在他那壯碩的身體旁,飄浮着幾十道青色的風刃。
胡克切夫如同漫步於自家後花園般,他信步走過,但身體周圍的風刃卻會不斷射出。每射出一道風刃,必斬殺一頭活屍,爾後在能量的補充下,風刃又會生成。胡克切夫就憑藉着這個技能從戰場邊緣一路走來,收割了上百隻活屍的性命。而在他的身後,由兩名三階格鬥域能力者及七名僕兵組成的隊伍則負責擴大着俄羅斯人的戰果。
“頭,差不多該回去了。”
彈指間又斬殺了兩隻活屍後,胡克切夫的通訊頻道里傳來隊員羅賓的聲音。
“知道了,準備離開……”胡克切夫突然像感受到什麼,猛地往左手邊遠處廢墟看去。
百米外的廢墟上,一幢三層高的小樓突然崩塌。牆壁的碎片轟隆倒下,在落下的石流中突然衝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這是一隻屠夫,它雙手分別拿着一柄單手戰斧咆哮着朝胡克切夫衝了過來。
屠夫尚在半途,便受到了五把機槍的招呼。密集的彈幕在它身上爆起陣陣血霧,但屠夫雙手交叉,用戰斧護住頭和胸口便全然不理會身體上其餘的攻擊。
而在屠夫的身後,人影綽綽,卻有更多的活屍涌來。
胡克切夫小隊所在的方位正是戰場西南面的邊緣處。從西南方向涌來的活屍顯然是新力軍。看到這付場面,胡克切夫爲之一愣。但屠夫的逼近可沒空沒讓他發呆,一個意念下。胡克切夫身上的風刃瞬息盡發,從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切向了屠夫。
屠夫衝進了風刃裡。每一道風刃掠過,都在屠夫的身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但屠夫憑藉着可怕的防禦力挺了過來,眼看就要逼進胡克切夫,羅賓和另外一名格鬥域能力者插進了雙方的戰場,把屠夫攔了下來。
這是胡克切夫這支隊伍慣用的戰鬥手法,面對強敵時,由羅賓等兩位格鬥域能力者進行攔截。而胡克切夫便像現在般準備着更可怕的技能。
一團青色的能量在胡克切夫的雙手中翻滾着,當一道長約兩米的巨大青色風刃從胡克切夫手中釋放時,羅賓兩人知機地往兩邊閃開。青色的巨大風刃直接命中屠夫,屠夫那高大的身體被風刃撞得飛起。人在半空,風刃爆裂,形成無數小型的風刃肆意飛掠。
當屠夫摔回地面時,一道恐怖的傷口從它的右肩起、至左腹止把屠夫撕成兩半。跟着無數細密的血絲出現在屠夫身上,那些被小型風刃切割過的地方即刻開裂。嘩啦一聲。屠夫變成了滿地肉屑,只有頭部尚保存完好。
憤怒之刃,基礎技能風刃的進階版本。濃縮了上百、甚至更多道風刃所需要的能量開成大形的風之弧刃。在命中敵人的時候除了最初的強勁斬擊外,巨型風刃會產生爆炸,迸碎的小型風刃在爆炸的推動下對目標進行恐怖的全方位切割。
可以說被憤怒之刃命中的瞬間。屠夫已經宣判死型。
但釋放出一道憤怒之刃後,胡克切夫微感乏力。而在前方,大量的活屍已經涌來。
“撤退!”胡克切夫沉聲說道,同時雙手連退,十幾道風刃接連彈射,平削橫切向最前方的屍羣。
雖是撤退,但隊伍並非立刻掉頭就跑。羅賓兩名護衛來到胡克切夫的身邊,而後方的僕兵則進行火力掩護,當胡克切夫三人退出一段距離後,俄國人又會釋放各種風刃風槍以阻緩活屍,讓僕兵有撤退的時機。可用這種梯狀式的方式退出不久後,突然從活屍羣中掠出數道奇怪的身影。
它們依舊是活屍無疑,但這些活屍全身赤裸,只在下身披着麻林等物遮羞。而這些活屍非常瘦,全身便如同皮包骨般瘦骨嶙峋。但它們的肚子卻很大,就像傳說中的餓鬼般挺着個如同孕婦似的大肚子。可即便如此,卻無法稍緩這些活屍如同獵狗般的速度。
瘦屍手腳並用,像野獸般在地面奔掠着,它們不斷改變前行的軌跡,讓僕兵們的攻擊紛紛落空。甚至胡克切夫的風刃也很難命中它們,但瘦屍的目標並非僕兵,它們掠過這些士兵朝着胡克切夫三個撲來。
“媽的!”羅賓大吼一聲,朝着其中兩隻瘦屍迎去。
另外一名護衛也不甘示弱,大吼着撲向其它瘦屍並朝胡克切夫叫道:“頭兒,別管我們快走,這些東西有古怪。”
胡克切夫瞬間發出六道風刃,把朝自己撲來的一隻瘦屍逼開。再看羅賓兩名護衛已經和瘦屍纏鬥起來,瘦屍的戰鬥方式十分古怪,它們既不像屠夫那擁有巨力,也不似撕裂者般以速度和利爪取勝。這些從所末見的活屍完全是一付瘋狗般的打法,它們抱着羅賓兩人又抓又咬,看得胡克切夫一陣心悸。
他掉頭就走。
在毀滅之錘的隊伍理念裡,只要隊長不死,隊伍就永遠存在。無論是低階的能力者護衛,還是普通的僕兵,都是可以爲隊長隨時犧牲的炮灰。當然,按照他們的地位不同,在犧牲後隊長必須付給他們親人不等的撫卹金。
胡克切夫並不知道,這些瘦屍的可怕並不止於此。在他掉頭跑開的同時,抱着羅賓兩人身體的瘦屍,在它們的背部突然生出數道觸手。
這些觸手沒有其它用處,唯一的作用就是把瘦屍和目標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羅賓就是被這樣幾道溼淋淋的觸手緊緊地綁住了手腳,跟着,他感覺到身側瘦屍的腹部溫度不斷升高。
轟!轟!
兩聲爆炸突然在胡克切夫身後炸響,俄國人百忙中往後一看。只見兩團火球騰起。就在胡克切夫弄不清這突然的爆炸是怎麼發生的事,一隻瘦屍從右邊打橫狠狠撲到他的身上,把這俄國大漢推倒到地上。
胡克切夫反應極快。頓時十幾道風刃貼着瘦屍的身體切了出去。瘦屍立時血肉橫飛,但它卻瘋狂尖叫着。就是死死抓着胡克切夫不放。而在同時,又有一隻瘦屍撲了過來,從胡克切夫的頭上和同伴牢牢把這名能力者包了個嚴實。
在捉住胡克切夫後,兩隻瘦屍的背部同時長出觸手,並飛舞着團團包裹着自己的能力者。當做完這一切後,瘦屍那圓滾滾的肚子竟透出紅暈。
被活屍包裹於其中的胡克切夫驚恐地發覺那是生物能不斷飆升的現象,眨眼間。從活屍肚子裡透出的紅光已經妖豔奪目。最後,強光突然自活屍的肚子裡炸開。
於是來到雷姆特入口邊上的零幾人突然聽到遠處一聲巨響,炸射的紅光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化成了連綿的火雲並徐徐展開。
而在指揮官阿維諾特的戰術板上。代表着胡克切夫小隊的圖標暗淡了下去。
風語者小隊,全滅!
進入雷姆特已經是半個鐘頭後的事了,但並非所有人都進入基地。阿維諾特讓主炮損壞的坦克開進基地裡,隨軍的工兵配合雷姆特方面的人員儘量修復這些戰車。而那些完好的火炮坦克則駐留在地面,在阿斯加特方面的士兵協助下。在雷姆特基地入口的地面上正構建着一道新的防線。
火炮坦克的轟炸及重炮越野車的密集射擊阻擋了活屍的進攻,而士兵們則搭造着臨時的防禦工事。在阿斯加特方面強大的火力壓制下,雷姆特的新防線正在成型並穩固中。
零以及其它的毀滅之錘成員則進入雷姆特中,回到這座熟悉的地下城市,零心中感慨。當時雷姆特的規模讓剛從z7基地離開的零着實大吃一驚。但現在。這座城市裡充斥的只有不安和混亂。
奇怪的是,隨着車輛朝着工會大廳的方向開去,零見到城市中來來往往的人。無論士兵還是市民都全付武裝的模樣,看得出來,在這非常之際,雷姆特此刻已經是全民皆兵。
工會大廳的廣場上已經搭建起上百個臨時帳篷,雷姆特本來的醫院容納不下以百計的傷兵,因此在席恩的授意下,在廣場上搭建起臨時的治療場所。
在雷姆特被圍城後,席恩並末採取一味死守的策略。他反而支持主動出擊,以靈活但短暫的戰術擾亂活屍們的視線,從而讓雷姆特的工兵得以出城並炸掉幾座遮擋着戰術平臺的建築物。爲了達到這個目的,雷姆特方面損失了三百平民,以及若干士兵。至於受傷的則多達數百,但只要是輕傷,無論平民還是士兵都堅持駐守在自己的崗位上。除了一些傷勢嚴重無法走動的,纔會被安置在廣場上這些醫療帳篷中。
車輛來到廣場附近便已經無法通行,包括阿維諾特在內的十幾名毀滅之錘的成員都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在阿維諾特的率領下魚貫經過了廣場,並在工會大廳入口處見到了席恩以及其它工會代表。
“很高興你們的到來,阿維諾特先生!”席恩熱情地說道,並伸出手和阿維諾特緊緊握在一起。
席恩比數日前要削瘦了些,而且似乎還受了點傷,精神雖然不錯,但臉上卻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看起來工會主席這個位置坐起來並非那麼舒服。
阿維諾特簡單地詢問了雷姆特目前一些基本的情況後,便簡潔說道:“席恩先生,雷姆特的情況看上去並非我們想像中那麼樂觀。現在我需要和軍官們制訂新的作戰計劃,因此我們需要一間不被打擾的會議室。”
“沒問題,請跟我來。”席恩朝佩拉打了個眼色,美女蛇當既會意,立刻退下以安排場所,而席恩則帶着阿斯加特方面的軍官們走進工會大廳裡。
當席恩在衆人中把零認出來時,這工會主席先是一愣,跟着欣喜地走了過來:“零,你是零吧!好小子,你果然沒死。”
以零的淡漠,聽到席恩這一句話。也感到心間一暖。他點了點頭微笑道:“席恩先生,還能夠再見到你實在太好了。”
席恩也用力點點頭,要不是事態緊急。他現在已經給零一個有力的擁抱了。但席恩只是說道:“看來你有一段精彩的經歷,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吧。”
對於他這個要求,零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片刻之後,他們來到一間會議室裡。這房間平時是雷姆特工會成員開會之用,但現在已經騰出來,作爲阿斯加特方面的臨時戰略室之用。阿維諾特毫不客氣地把席恩等一衆並不相干的人請出了會議室後,他用力關上大門,於是會議室裡就只剩下零這些毀滅之錘的成員。以及來自混編部隊的二十名軍官。
“好了,先生們,我想咱們得好好談談。”阿維諾特走到了講臺前,神色凝重:“就在不久前。我損失了一位可敬的同僚。胡克切夫,一名五階的風系能力者,但他和他的小隊風語者已經完全成爲了過去。”
房間裡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認知胡克切夫的人都知道這向來沉默的俄國大漢可不是好惹的。而風語者小隊的配置雖然稱不上陣容強大,卻也十分合理。七名僕兵。兩名格鬥域的護衛再加上胡克切夫本人,使得風語者能夠適應多數戰場的需要。
要不是現在從阿維諾特的嘴裡說出來,房間裡的人可不信風語者就這麼葬身在一次看似並不複雜的清理行動裡。
“長官,能否說得詳細點。”
一個扎着馬尾,有着金色長髮的女人舉手問道。她有着歐洲人的臉部輪廓。金髮碧眼,身上穿着毀滅之錘的制服。
作爲和素一樣在毀滅之錘中較爲少見的女性,零知道她的名字。阿加莎,六階的感知域能力者,職業是暗示者。具有一定空間探索能力,以及心靈暗示等方面的技能,屬於輔助型能力者。
但阿加莎有一項十分可怕的能力,名爲“觸感暗示”。一旦被她用手碰到,就算等級在她之上的能力者也陷入她的暗示之中。或看到十分可怕的景象,或直接自殺。這項能力幾乎是阿加莎的常駐能力,因此她長年戴着一付和制服一樣同爲黑色的手套。
這種能力也是阿加莎職業名稱的來源,同樣也成爲阿加莎的詛咒,讓這個美麗的女人直到現在仍沒一個男人敢主動接近她。
聽到阿加莎的問題,阿維諾特點了點頭。他打了個手勢,副官立刻關掉了會議室的電源,讓房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跟着,有光幕在講臺上方展開,那是由阿維諾特戰術板上的投影功能所製造的一個平面光幕。
在短暫的文件讀取之後,光幕上出現一個畫面。那是雷姆特外圍的畫面,阿維諾特的戰術板連接了剛佈置在基地外頭的監控器上,現在零他們看到的正是雷姆特地面的實時影像。
光幕裡,戰鬥仍在繼續。阿斯加特的坦克在雷姆特入口前呈半月狀排列,坦克上的火炮不斷轟炸,形成強大的火力封鎖,將不斷逼近的波波活屍給硬生生轟退了下去。
但這樣的戰術並不能持久,畢竟軍隊從阿斯加特帶來的彈藥可不夠火炮坦克全天侯炸個不停。不過,在坦克的掩護下,第一道防禦工事已經初見規模。它爲士兵提供了一個安全的射擊陣地,而當它完成之後,士兵們還能夠在前方設置步兵地雷方陣以及更多的陷阱,以阻緩、瓦解活屍的攻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在這樣的戰術下,不用三點,圍困雷姆特的活屍就會被全數殲滅。
可從西南面不斷涌來的活屍,以及活屍中新的品種,卻讓衆人意識到一場清理戰很可能會發展成拉鋸戰,那可就遠遠超出阿斯加特初期的戰術預估了。
阿維諾特在戰術板上使用了幾個命令後,光幕上的畫面定格,跟着那種身體瘦削,獨是肚子渾圓的新型活屍被調了出來。影像中的活屍很快變成立體模型,跟着有對它進行初步分析的列表出現在光幕上。
“正如各位所見,這種類型的活屍別說我們,恐怕整個大陸都末曾有過它們的資料記錄。”阿維諾特手指連動,隨着一道道指令下達,光幕上的活屍也做出了相應的動作。
那立體模型的背部迅速凸起幾個小點,跟着便長出了觸手。這時,在活屍模型的前方出現一個正常人類的模型。在阿維諾特的命令下,一場活屍攻擊的推演畫面便出現在衆人眼中。
光幕中,活屍撲到了人類身上。它用背後的觸手把自己和人類一同捆住後,那圓滾滾的肚子中,生物能的數據不斷飆升,最後達到一個恐怖的能量單位。當數值突破臨界點後,活屍和人類的模型同時炸成了粉碎!
看着這付畫面,阿維諾特安靜道:“這就是新型活屍的攻擊方式,不知道各位想到了什麼?”
安靜的會議室裡,零那淡漠的聲音響了起來:“生物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