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往旁邊退開,露出一道人影來。他往前一步,卻是個黑髮的男人。東方人的臉孔,身材比例均勻而富有爆發力。x雖談不上閱人無數,可這些年在海之家上什麼事沒見過,卻沒見到像眼前這男人般如此沉靜的人。特別是他那左黑右金的異色雙瞳,給x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是?”
“這位是命運號的船長,零!”辛德瑞拉微笑道。
“命運號?零?沒聽說過,新人海盜嗎?”x又低下頭擦拭起他的杯子來,彷彿已經對零失去了興趣。
辛德瑞拉聳肩道:“就算是吧,x先生。這麼早過來,是因爲零船長有事相麻煩你。”
“我就是一開酒吧的老頭子,如果想喝我調的酒,晚上再來吧。”
“不是這樣的。”零越過了辛德瑞拉,來到吧檯前坐下。雙手交錯撐着下巴,他看着x道:“我聽辛德瑞拉說,x先生可以聯繫到所有的海盜船長?”
“哦,原來你說的是我那些小傢伙。這位船長,我那些青背鷗是爲了海之家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向所有船長髮出求援的。你打算拿來幹什麼?”x皺眉道。
零寧定地說:“我要挑戰所有船長,沒錯,就是賭上自己船隻、船員以及自己的那種挑戰!”
x愣了,幾個正在打掃的服務生也愣了。接着他們卻笑了起來,x更是笑得眼角都溼了。他使勁拍着桌子說道:“零船長,你是認真的嗎?”
零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淡地看着x。
直了有半分鐘,x才咳嗽了幾聲,然後用平常的語氣說:“好了,開玩笑也適可而止吧。作爲一個新人,我不認爲你有挑戰所有船長的資格。我還有事要忙,請你們離開吧。”
“等等。”看x先生有下逐客令的意思,辛德瑞拉上前一步道:“如果在零船長的賭注上再押上我和水妖號呢?沒錯,我辛德瑞拉和水妖號已經屬於零船長所有,如果他輸了的話,那麼我和我的船也會成爲對方的勝利品!”
酒吧安靜了。
服務生們都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他們驚呆了。在海之家裡,誰不知道那囂張的辛德瑞拉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想要採下她這朵鮮花的人很多,可最後都是讓那花上的刺扎得鮮血淋漓收場。可現在,她竟然親口承認自己是眼前這個名不見傳的男人附屬物,這簡直不可想像!
啪啦一聲,x先生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直過片刻,x先生才暴喝道:“別開玩笑了,辛德瑞拉!你喝多了嗎?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辛德瑞拉直視x先生的雙眼道:“現在還是早上,我沒有早晨喝酒的習慣,先生。”
x胸口起伏,顯得十分激動。最後才把視線緩緩落到零的身上,說:“你竟然能收伏辛德瑞拉,是不是用了什麼卑鄙的手段?”
“好了,x先生。我是以船長的身份挑戰零落敗的,雖然很丟臉,但的確是在海上輸給了他。”
“海上!”x先生瞳孔略微收窄:“那可是你的主場!”
又看向零,點頭道:“看來你還真有點本事,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幫忙的。除非...”
“除非什麼?”零揚眉問。
x走出了吧檯,來到零跟前說:“除非我自己親自鑑定下,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零也跳下了椅子,點頭道:“沒問題,你想在哪裡做這個鑑定?”
“不用那麼麻煩,就在這裡就行了。”x先生脫下自己身上長年不離身的黑色馬甲,把它方正的疊好並放到吧檯上,然後身體微微下蹲,瞳孔猛張!
頓時,憑空掀起了一股劇風,吹得後面幾個服務生大叫着和地上的桌椅一起飛了起來,再通通地砸到了牆壁上。零和辛德瑞拉兩人也給吹得衣物獵獵作響,零微感訝異。來之前辛德瑞拉已經跟他說過,x先生不是普通的人物。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眼前這個老頭子竟然也擁有八階的實力!
那突然出現的氣流是x先生身上爆發的威勢及能量的產物,同時,x身上啪啪作響。轉眼間,那本來便挺壯實的身體又漲大了一圈。甚至膨脹的肌肉撐爆了襯衫的袖管,x先生散發着驚人的壓迫感。那如同小山般的身體甚至壓碎了酒吧的地面,從他腳下蔓延開去的幾道裂痕一路來到牆邊,讓酒吧的牆壁也出現了粗大的裂縫。
零的右眼閃爍着奇異的符號,符號中不時會溢出點點金光。開啓了神之眼基因解構的能力,一段段關於x的信息正如同流水般在零腦海間掠過。
八階力量!
八階防禦!
這是x最基礎的兩種能力,他同時還擁有鋼鐵壁壘、戰爭怒吼、戰爭踐踏、巨人拳擊等好幾種能力。其中鋼鐵壁壘和巨人拳擊是零沒有見過的能力,看起來地域不過,能力者發展出來的能力圖譜似乎也略有偏差。但從這兩個能力的名字來看,前者偏於防守,後者重在攻擊,如果配合x已經發展到高階的力量和防禦來看,威力絕對不容輕視!
可突然,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鋼鐵壁壘和巨人拳擊都是他所不知道的能力,那麼基因解構是如何得到這個結論的?畢竟基因解構的能力是通過探測目標的基因鏈乃至更沉層次的秘密,再重組出其能力數據形成情報。但這份情報,是以零所掌握的知識爲基礎。
然而x先生這兩種能力顯然不在零的知識範圍內,然而它們卻依舊出現了。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它們直接來自神之眼的數據庫?
神之眼是移植在零身上的神之器官,完全的外來者,擁有自己獨立的基因鎖。隨着基因鎖的打開,零大致可以感受到,事實上神之眼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那麼擁有自己一個數據庫就不是那麼奇怪的事了。而這數據庫當然來源於那被稱爲“神”的生命。
進一步推論的話,這個時代的所有能力其實在上個紀元時便已經出現?散播者自然也就指向了亞格拉迪斯。而兩件事結合到一起來看,則從側面再次證實新時代不過是亞格拉迪斯和普羅休斯從上個紀元延續到現在的一場戰爭。
有形的、無形的戰爭!
這些念頭一掠而過。
眼前,狂風驟然上升,僅因爲x先生擡高了拳頭。地面不斷震動,一些細小的碎石被無形的力場所牽引,盡皆浮上了半空。便連辛德瑞拉也感到自己被隱晦的力場帶動,有種向上空浮起的感覺。她略微釋放與之相反的力場,才讓自己穩定在地面上。
零不敢大意,開始釋放平時被儲存在細胞中的能量。於是威勢和能量水準逐級攀升。在x先生的感知裡,零的初始級階是六階多點。但很快就攀升到七階,轉眼又越過了八階,跟着繼續上揚。漸漸的,從零的腳下、拳頭和肩窩開始升起能量的光焰。
光焰飄轉如同綢帶,形成一個沒有屬性,只彰顯強大的特殊力場。
x先生瞳孔再縮。
九階!
零展現出來的實力竟然是九階,而就x先生所知。整個西大陸擁有九階實力的只有教皇廳的那個人!
拳頭終於高舉過頂,x先生身上所有的能量都傾注到這個拳頭上。於是有若隱若現的光紋在拳頭四周的空間流動着,隱隱繪出了一隻包裹着鋼鐵護甲碩大拳頭來。那拳頭的指節處冒起短而尖的鋼錐,儘管只是由光紋繪出的虛影,卻也讓人望而生寒。
畢竟每個鋼錐都有成人拇指那麼大小,若給紮在身上,恐怕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而在這個虛影巨拳上,粗暴而張狂的威勢油然而生。
下一刻,拳頭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由上而下朝零砸來!
巨人之拳轟然而至,拳頭落勢雖慢,卻生出可怕的衝擊氣流把零死死地按在原地。隨着拳頭的拉近,零身上的壓力不斷加劇,從最初的近噸,而轉眼讀數已經跳過了十噸。可這時,巨人之拳距離零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零身上的能量飄帶突然光芒大盛,能量以爆發式的姿態噴射。幾道飄帶在零的背後匯聚,形成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旌旗般飄動着。
拳頭落下。
一大蓬煙浪衝天而起,模糊了辛德瑞拉的雙眼。
整個海皇酒吧轟然炸開,衝擊氣浪四下呼嘯擴散,帶起煙塵如龍,滾滾不休。
無形的狂暴力場像列車似的從酒吧的左側撞出,一路推進,地面岩石不斷給震成了粉末。無形力場推進了百米後才漸漸勢弱,而地面已經給刮掉了以噸計的沙石,出現一條寬達兩米的猙獰傷痕。力場消失之後,爆風才呼嘯而過,帶起滾滾沙塵。
諾大一個海島,在這尚是早晨的時光輕輕一震。
數不清的海盜在睡夢中給震下了牀或女人的肚子上。
於是沒到中午,海之家上所有人都醒了。這時,海皇酒吧的方向才飄起了一道悠悠的煙柱。
辛德瑞拉咳嗽着從嗆人的灰塵裡跑了出來,海風從另一邊吹來,漸漸吹飛酒吧滾動的塵煙。塵煙轉眼飛逝,海皇酒吧已成廢墟,只剩下大半個框架還支撐着,其它的地方只餘殘桓斷壁。所有的碎石由右至左呈濺射狀,x先生身後的空地倒要乾淨許多。
因此那幾個在x釋放出威勢時已經給震暈過去的服務生奇蹟般沒有給半丁點石頭砸傷,x先生正收起拳頭,膨脹的肌肉正緩緩收縮。在他身前,卻仍然煙塵滾滾。直到零的身影漸漸在塵煙中出現,看到他身後的能量光焰依舊飄揚如昔,辛德瑞拉才鬆了口氣。
零雙掌交疊做出防禦狀,皮膚更流動着金屬一般的光澤。他的雙腳深深陷進地面裡去,在零之後則是那條可怕的地龍。
x先生看着他,半晌才從一片瓦礫間撿回自己的馬甲,然後拍掉上面的灰塵才重新穿了回去:“快有10年了吧...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像你這麼狂妄的傢伙,竟然敢正面抵擋我的巨人之拳。是我老了,還是現在的年輕人都是變態?”
“管它的。”x先生轉過身,臉上,兩邊的嘴角漸漸掀起,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這個島上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這麼有趣的事,就讓我看看吧,看看你是怎麼打倒所有船長的!”
“你的請求,我答應了。”
中午剛過,皮德正在瞭望臺上打盹。他是四大海盜團之一,虎鯊號船上的見習船員。再過一個月,他就過了試用期。到時候,他就是虎鯊號上的正式船員了。
皮德二十出頭,手腳靈活。挺得船長虎克的喜歡,因此才能夠以見習船員的身份當上哨兵。皮德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可以獲此殊榮,因此對工作十分上心。今天是他當班,只是吃過了午飯,皮德懶洋洋的有些提不起精神,便在瞭望臺上打個小盹。
反正在這方面也沒人看到自己,也就不會知道他偷了會懶。何況現在船上那些傢伙哪個不是在睡覺,只有船長虎克依舊在島上進行着日常的訓練。
虎鯊島是虎克的家鄉,這是一個u字型的海島。海島兩邊狹長的地型使得島內成爲一個天然的避風港,但這帶異變鯊魚很多,長年發現食人事件,所以纔有虎鯊島的名字。虎克在這裡長大,傳說他十二歲那年就能夠獨自殺死鯊魚。而十八歲正式成爲海盜,十年後便發展成爲現在在海域上讓人聞風喪膽的虎鯊號船長。
四大海盜團之間雖是彼此競爭的關係,但船長間鮮活有過較量的。只有虎克和辛德瑞拉曾經進行過一次秘密的較量。那次較量的結果並無人得知,可自從那次戰鬥回來後,只要回到虎鯊島上,虎克船長就會進行瘋狂的訓練。
他是皮德的偶像,皮德想着有一天自己要能夠成爲像虎克那樣。不不不,即使只有他一半強便足夠了。就連睡夢裡,皮德也做着這樣的夢。
就像現在,他正夢到自己成爲船長揚帆出海,突然天上掉下來好多長矛追着自己的腦袋打。皮德迷迷糊糊地醒來,心想原是在做夢。不料後腦一痛,像是給什麼啄了下。他連忙跳起來,卻是隻渾身雪白,唯獨背上長有幾根青色羽毛的海鷗在啄着自己。
青背鷗!
皮德所有睡意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很清楚這種特殊的海鷗意味着什麼。青背鷗的腳下綁着個木管,皮德從裡面拿出一張紙條。跟着滑下了瞭望臺,在給海盜們躺得亂七八糟的甲板上跑過再跳到了岸上,然後朝島中不遠處一片雨林跑去。
一邊跑,皮德一邊大叫道:“船長!虎克船長!出事了,是青背鷗。x先生的青背鷗來信了,海之家上肯定出了什麼大事,你在哪啊?”
皮德在林子裡大呼小叫着,突然,從不遠處的樹上跳下來一道灰白的影子。卻是頭灰背赤瞳的大猩猩,這種猩猩也是虎鯊島的特產。它們十分暴躁,甚至敢跳進水裡和異變鯊拼命。普通人根本不是它的對手,看到灰猩猩,皮德心裡咯噔一聲,猛拿出了一把火藥手槍。
看到皮德手上的火槍,灰猩猩用它那強壯的前臂在地上撓了撓,跟着跑了過來。皮德剛要開火,一張穩定有力的手掌握在他的槍上。接着有人影閃出,轉眼又退了回來。而那頭猩猩仍奔跑不休,頭卻和身體分了家,最終滾到了皮德的腳邊。
“你在這裡什麼?”一個三十來歲,手長腳長的男人溫和地問道。
談不上英俊的臉上留有一道斜伸至下巴的疤痕,穿着寬鬆的布衣布褲,只在胸口、肩頭、手肘和膝蓋的部分用軟皮革作爲簡單的護甲。披着一張淺綠色的短披風,一圈不知什麼野獸的黃色鬃毛圍着脖子成爲護頸。
背後呈扇形分散插着三根長矛,腰後彆着一對交錯的大刀,左側則是一把單手劍。在大腿的兩邊則各有一把漆黑的匕首,便連袖口中也隱有銳器的寒光不時閃過。
被稱爲武器大師的船長虎克,就這麼出現在皮德的眼中。
皮德連忙把從青背鷗身上拿到了紙條遞給虎克,說:“船長,這是從海之家傳來的訊息。”
虎克緩緩展開紙條,本來平靜的臉上突然出現震驚的表情。片刻之後,虎克才猛然轉身道:“通知大家,我們回海之家去!”
“是,船長。”皮德很不解,船長爲什麼露出那樣的表情。
遠在虎鯊島上百海里外的一處海面上,有兩艘船停泊在上面。其中一艘是聖印騎士團的軍艦,只是軍艦現在正飄起了狼煙。另一艘主帆上繪着海象圖案的多桅帆船停在旁邊,幾道裝斜橋連接着兩艘大船,正有海盜不斷從軍艦上把聖印騎士團的物資搬回海盜船上。
海盜船的船頭甲板上,一個如肉山般的男人正盤膝坐在地上大吃大喝。他赤着上身,頭上戴着一頂特殊的“帽子”。那是直接從成年海象上起出的一張完整海象皮,那海象的頭部保留着顱骨,將之做成一頂帽子戴在男人的頭上。
一個海盜跑到男人前面,遞過來一張紙條凝重道:“蠻山船長,這是從海之家發來的訊息。”
於是海象號的船長擡起頭,用沾滿油水的手拿過一看。紙條上赫然寫着:見字如面,以我及辛德瑞拉船長之名義向所有船長髮出海神令之邀請,挑戰者爲新人船長零。賭注除了挑戰者以及名下所有資產外,還包括了水妖號以及辛德瑞拉!
署名外,則是x。
看到這張紙條,名爲蠻山的船長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看到x那老頭這張紙條。恐怕虎克那傢伙會暴跳如雷吧,他的女神竟然給一個名不經傳的新人船長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