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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工廠裡,兩道身影又糾纏在一起。但這次,那種無聲的戰鬥不在,而是拳拳到肉,刀刀飆血的慘烈戰鬥。零已經大致摸清了黑梟一些能力的規律,之如他的霧化。持續的時間大概是兩到三秒之間,只要捉住霧化結束的瞬間,便可以像上一次那樣把黑梟捉個正着。
讓零攔截了兩次後,黑梟放棄了霧化規避,伺機進攻的策略。而是變成了正面狂攻,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支配者的影響下,理智不斷被獸性壓縮着範圍,這讓黑梟變得狂暴,且不知迴避起來。零如同面對一隻瘋虎,他沉着以對,用冷靜的心洞察着黑梟的一切攻擊。
大腦樞陣正全速運轉,用幾乎冰冷的感情計算着黑梟的攻擊路線,以及哪些時機能夠以傷換傷,哪些攻擊可以受落,哪些又必須規避。連零也沒有察覺到,此時此刻的他,一雙金黃的雙瞳分別浮起一個符號。符號略有區別,它看似簡單,可如果細分的話,會發現其中又以更加微小的符號所組成。
所有的微符都在明暗浮載,神之雙眼的能力開始啓動,讓零不斷接近於全知的境界。這時候的他,散發着一股機械般的冰冷無機。每個動作皆是經過嚴密計算後得出的結果,甚至連讓黑梟擊中的部位,也是通過計算之後得到的數據。如此一來,黑梟的傷勢不斷遞增,而嚴重的程度,甚至開始威脅到生命。
又一次拳刀交錯。
黑梟的刀在零的肩膀上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代價則是右肩胛骨被零一拳轟成了肉粉。整條右臂跨了下來,骨頭粉碎,神經壞死。然而異種沒有無序者那種超強的再生能力,因此黑梟已經不指望這條手臂還能夠派上用場。他殘忍地用刀鋒將手臂連根切斷,然後癲狂地看着零。
零身上血跡斑斑,但無一傷及要害。相對黑梟,他則冷靜得可怕。
兩人猶如天平的兩端,一方躁烈如焰,一方則冰冷如霜。
下一刻,冰霜和烈焰又一次交鋒。
大廳裡,艾麗絲等人的影族異種的戰鬥仍在繼續着。
半空中,兩道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夜琉利用遍佈着大廳上空的能量絲線不斷追擊着長着肉翅的九階異種,她的身影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秒,在這樣的極速下,那長着肉翅的傢伙已經給逼得能夠躲閃的空間越來越少。
這傢伙在躲閃的時候,也不停地釋放那種腐蝕性極強的毒霧。不過現在釋放出來的霧氣,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濃郁。對手的能量和氣息正在下跌,在被夜琉追得滿天飛的過程中,它的消耗遠比夜琉來得大。
當它又一次釋放出毒霧的時候,這次夜琉竟然合身撞進了霧裡,接着又閃了出來。少女團身抱頭,讓身體的重要部位得到嚴密的保護。至於手腳和粉背等其它地方,則用自身的能量作爲防禦。加上現在毒霧已經沒有之前濃烈,因此穿過霧氣之後,夜琉只是皮膚通紅,卻沒有浮起哪怕一個水泡。
然而她的切進卻是致命的,放出毒霧之後,肉翅異種滿心以爲夜琉必須規避,然後再迂迴攻來。這大概給它有一秒的時間可供使用,但此刻,夜琉突然自霧中穿過,瞬間已經來到它的跟前。在異種的雙眼中,夜琉小手揮出,手掌間一道黑電轉折斬至!
它尖叫一聲,在黑電朝它腦袋削來的此刻,唯一的選擇便是向下方規避。雙翼一扇,異種急速下墮,堪堪躲過了夜琉手上的黑電。異種剛在半空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突然笑容一僵,接着身體上緩緩出現數十道紫線。那是淺層傷口表面浮起紫血所至,但剛纔還淺微的傷口,突然不斷擴大。
異種的身上就像出現了一面紫黑色的網格,跟着散成了塊塊碎肉掉到了地上。當紫血漫布半空的時候,可以看到血液也不斷爆開,形成了血霧。
就在夜琉剛纔藉助一根絲線彈射進毒霧裡的時候,她已經引動了穹頂上空所有能量絲線的振動。然後用一記佯攻,把異種逼往下方,讓它自己從能量絲線間經過。如此一來,異種無異於和一面鐳射激光網錯身而過,不變成一堆碎肉纔怪。
地面上,響起莫妮的一聲清吒。
銀髮少女急速突進,手中的死亡突擊已經連上劍鞘,成了槍刃的形態。莫妮手持槍刃,以腰身爲原點,雙手不斷交替使槍刃旋轉起來,形成一道劍刃風暴把那巨瞳異種籠罩了起來。槍刃的刃鋒拉出片片隱約的波紋,這些波紋都是鋒利且致命的切割波,能夠把合金也一分爲二。
巨瞳異種識得厲害,那胸口的晶石瞳孔不斷釋放出幾種交替的力場,於是莫妮的動作變得有些不協調,就連槍刃的風暴也從高聲鳴叫轉爲低沉泣訴。然而趁着莫妮吸引其注意力的聲音,另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異種身後,金色的短髮在風中跳躍着,海薇整個幾乎俯到了地面,兩條長腿分開剎住身形,一條纖長的手臂按住地面借力一撐,人便如炮彈般轟烈地撞往異種背後。
身後巨大的破空聲讓異種嚇了跳,然而海薇速度之快,距離之短,卻讓它連反應也欠奉,已經被少女扣住了手腕。海薇將異種雙手往後扳,人則踩在了異種的背上,壓得它不由自主地挺起胸口,把那顆巨瞳般的晶石暴露在莫妮的刃鋒下!
死亡突擊立刻掀起一片尖銳的嘯音,槍尖透出淡淡的銀色光華,拉出尾焰如旗點向異種胸口的巨瞳。眼看就要破進晶石中,異種突然尖嘯一聲,晶石自己居中裂開,像一張大嘴般咬住了莫妮的刃鋒。
接着晶石開始震動,這次釋放的不是無形的力場,而是強烈的震波。震波一出現,立刻讓莫妮和海薇兩人同時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這異種所釋放的震波,對她們的能量乃至身體不斷引發微型的震爆效果。如果持續這樣下去,當震爆達到臨界點時,她們兩人會給生生震成血霧。
震波仍在持續着,兩人眼鼻和嘴角開始逸出血線。便在這時,震波突然中斷,然後異種的身上出現連續幾道閃爍的黑線。當夜琉的身體輕柔地落在莫妮身側時,異種胸口的晶石咔嚓數聲,出現幾道巨大的裂隙。接着狂亂的能量射流透體而出,莫妮當既拔刃後退,並舞動槍刃佈下片片銀白波紋。
海薇也是一聲尖叫,捉着異種一手轉瞬從其腋下滑過,卻不知使了什麼手法,把異種掄飛了出去。異種摔到了不遠處的角落,接着身體膨脹鼓起,瞬間爆炸。整個大廳亮起,能量和火焰撲天蓋地的擴散了開來。這陣白光直持續了數秒後才爲之熄滅,而異種爆炸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厚達數十釐米的牆壁塌下了大半,爆炸震盪引起的裂痕幾乎擴展到整面牆壁,就連穹頂也出現了幾道驚心動魄的裂隙,上面不斷灑落碎石和泥沙。
還好夜琉出手的時候,已經截斷了晶石的大部分組織,使本來渾圓一體的能量分裂散逸,否則晶體的爆炸所產生的破壞絕不止於此,甚至可能將整個大廳都炸上天去。
海薇趴在地上,一頭短髮讓從頭頂掠過的火焰燒得捲起,還升起幾道細細的灰煙。她撲打着頭髮,抱怨道:“夜琉,出手的時候就不能通知聲。”
“告訴你了,不是讓敵人也知道了嗎,笨蛋!”夜琉一本正經地說。
莫妮爲之菀爾,然後眼神一肅,返身殺向其它包圍着艾麗絲三人的異種。由夜琉、海薇和莫妮三人分別對抗異種中最強的兩隻,但剩下的十來只八階異種卻全交給了艾麗絲、金和莉亞三人負責。哪怕艾麗絲兩姐弟再精於配合,外帶莉亞的精神鞭撻不斷給他們製造機會。
可異種的實力擺在那,儘管已經被他們幹掉了三四隻,但接下來,他們幾乎只能被動防守了。莫妮加入之後,夜琉和海薇也相繼撲向了異種,這才讓艾麗絲和金兩人的壓力大減。
莉亞也鬆了口氣,從剛纔開始她就不斷重複使用精神鞭撻,現在精神力和能量都消耗得差不多。如果再無外援的話,他們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但就在這時,莉亞的腦海中突然闖進來一個聲音。
這個意志是如此粗暴強硬,直接出現在莉亞的腦海裡:“哥哥!”
莉亞低聲呻吟一聲,頭疼欲裂。再看其它人,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艾麗絲幾人臉色煞白,無不用手按着額頭。身後,突然光芒大作。莉亞勉強回頭,只看到整個內繭由裡而外地透出萬道光芒。
光芒裡,有什麼東西裂開。接着,一道無形的波動自肉繭擴散開去。這道波動強勁絕倫,把所有人包括異種在內都壓倒在地上。
生物工石中,零和黑梟再一次分開後,兩人身上的傷勢更多更重了。就在這時,兩人幾在同時看向大廳。零皺上了眉頭,而黑梟則是一付狂喜的樣子。
“是風舞,我聽到她的呼喚了!”
接着強光自牆壁缺口迸射而出,跟着一股波動掃來。零晃了晃,黑梟則倒退了數步才重新立穩。波動過後,則是一片漆黑的能量光焰,它幾乎呈噴射狀從缺口裡轟出,首當其衝的是那巨型異種。異種的屍體在能量火焰中飛快消蝕,表層的外殼像軟化的奶酪般融化,而裡面的肌肉組織則崩散離析。
當火焰回捲,巨型異種已經變成了灰色。跟着咔嚓一聲,炸成一團塵灰飄散。
空間一片死寂。
然後在這片死寂中,有什麼東西像心臟般鼓動起來。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充斥着大廳和工廠,它成爲了此間唯一的聲音。
大廳裡,莉亞睜開了眼睛,看到一隻白皙的腳掌落到自己旁邊。跟着是另一隻腳,可這隻腳掌卻是由無數的黑色纖維物糾纏在一起所構成。它甚至沒有皮膚,能夠看到在黑色纖維中嵌着道道細密的紅色血管。
黑和紅的對比來得如此強烈,強烈得讓莉亞幾乎無法呼吸。
一白一黑兩條腿走過她身邊後,莉亞才能擡起頭。
她看到了風舞。
又或者說,她看到了一隻怪物。
眼前這個從肉繭中走出的生命,她只有一半是屬於風舞的。那右側的半邊身體,有着輕柔飄逸的黑髮,引人遐思的白皙粉背,挺翹的臀部以及一條緊緻修長的腿。然而左半側,卻是漆黑如墨的身體,那些還沒長全的肌肉束不斷蠕動着,像是千萬條蟲子擠在了一起。
甚至,在風舞的左肩,延伸下來的不是手臂,而是一叢扭曲蠕動的觸鬚!
她就這麼朝缺口走去,發出呢喃般的呼喚:“哥哥,哥哥……”
“風舞!”
黑梟丟下了零,大步朝缺口走去。可當風舞從缺口中出現的時候,那黑白分明的身體,讓黑梟震驚得無以復加。甚至在這一瞬間,黑梟的理智佔據了上風,右邊的瞳孔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風舞……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黑梟大叫了起來:“不該是這樣的,黑暗之神告訴我,你會好起來的。可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風舞那半邊少女模樣的臉孔上,眼神從空洞迷茫,到漸漸有了焦點。當瞳孔中映照出黑梟的身影時,眼神又化成了無雙沉痛的悲傷:“哥哥,求求你殺了我。別讓它把我變成怪物,我不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哥哥,救救我!”
看着那樣的少女,零低嘆一聲。看來風舞是憑藉自己的意志,在黑暗之神沒有完全改造她之前脫離了肉繭,所以才變成現在這付模樣。或許當黑暗之神完成整個改造之後,她還會是原來的模樣。但那皮囊之下,卻已經變成黑色半身那樣的結構了。
那時候的風舞,已經不再是風舞,而只是長着風舞模樣的黑暗之神罷了。
如此淺顯的道理,黑梟卻看不破。或者說,他不願意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