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西下，天邊一抹黃暈，在這冬日倍覺溫暖舒適。
“明日再去吧。玉石街鋪子多，人氣旺，只這一會，你只怕逛不夠。”穆儼看了看外頭的天色。
“也好。”霍惜放下車簾。又覺不對，“咱明日不是要去餘家拜訪？”帖子都遞出去了。
穆儼一頓，“那後日再去。”他都把這事給忘了。
夫妻二人轉道回府。
剛回到翠篁院，穆展那邊便得了消息。一家三口在君姨娘院裡用過晚飯，穆展留下與君姨娘商量事情。
“母親，父親那邊可有說能撥多少兵丁給我？”
眼看着穆儼有一個堪比衛所兵力的私兵，穆展赤果果地酸了。抓心撓肝也想擁有自己的一支私兵，人數還不能少於穆儼的，且只聽他一人號令的私兵。
原本穆儼在京城，雲南沒人跟他竟爭，府裡的人手他想用就用，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等穆儼亮出他的私兵，穆展這才發現，府裡的是府裡的，自己擁有的纔是自己的。
君姨娘聽了，面色不虞。
“我也想養上自己的一支私兵！只屬於兒的。父親是不是不同意？”
招來心腹，讓他查看賬目上還有多少銀子，可夠招募多少人馬。
不知道是不是得冷國的人騙了大少爺，那條玉礦就沒正經開出多少好玉來。
千言萬語，不過就是銀子。這裡面每月拋費巨大。
且萬一開出來沒有好玉呢？
“今天馬房的人的說，穆儼兩口子，這兩日怕是要上玉石街逛去，你這樣……”招管事到近前，悄聲吩咐了一番。
就算原石開出來裡面有好玉，再請玉匠雕出來，再擺上鋪子等買家來買，再回款，時間並不短。
“賬上銀子就這些？”穆展大爲不滿。
“那父親這是同意了！”穆展眼神一亮。
“今年都沒有銀子入賬？”那麼大一個玉礦。
不用太急切。
君姨娘原本也覺得兒子該有一支私兵，不遜於穆儼的私兵。可等冷靜下來，也覺得國公爺分析的對，弊大於利。
“礦石挖出來不少，但並沒有開出多少好玉……”
穆展現在需要銀子，需要很多很多銀子。他等不了。
“那些原石大多還堆在庫房，掌櫃的想讓人先看看裡面有沒有好玉，鋪子裡先開出來留用。”若開出好玉，可比賣原石賺多了。
君姨娘覺得有些爲難，“你父親，也沒明着說不同意。”
以前沒覺得如何，現在卻覺得處處不便。
“這哪裡一樣！”穆展揚聲。
再說憑展兒的身份……他要是養上一支私兵，並不合規矩。這若被人舉告，也是麻煩事。
君姨娘看着這樣的兒子，心裡多少有些難受。
穆展卻聽不進去。
管事的邊聽邊點頭，出門安排。
穆展眉頭皺得死緊，“前些天不是說還運了好幾車原石到玉石街的鋪子？”
“你大舅的產業，你外祖撥給母親好幾處，過段時間，母親就能有多的銀子供你使用了。若你真的想招募人手，咱就悄悄地當做僕從養在莊子，也別說私兵。只是這要找到能充當兵丁的人手……”
覺得手下幾個管事都是一羣廢物，別人賺得盆滿鉢滿，怎麼他賬上的銀子卻越來越少？
“銀子都拿去買得冷國與我朝邊境處那個玉礦場了。”
穆儼和霍惜並不知這些。
原本穆展沒人跟他竟爭，他日子過得舒適，在外頭也給人一個謙遜能幹的形象，只是這穆儼一來，他整個人越來越沉不住氣，脾氣一點就着。
若不是出得起大價錢，只怕招不到合適的人手。
看了穆展一眼，“展兒莫急，這事咱慢慢籌謀。”而且穆儼還是要回京爲質的，雲南的一切還是她兒子的。
“我與你父親說了，他只說你想用人儘管在府裡調用。說府里人手足夠你用。”
只怕不好找。
君姨娘不忍打擊他，只試着安撫道：“展兒，你父親跟我說，養一支私兵並不容易。你看吧，他們要吃要喝，每月還要給他們發晌吧？還有其餘拋費，一年就要花銷不少。再加上給他們配鎧甲兵器……有你父親開口，這些都不成問題，你也能明着置辦，可這需要不少銀子。且你要不要給他們配上馬匹？一匹馬的價格並不低！”
一是銀錢拋費巨大，二是展兒若是協理地方事務，國公爺會調派人手跟着，銀子人手都不用展兒發愁，連幕僚及能幹的管事諸多人手，國公爺都會給他安排好。
“母親！我讓你去跟父親請示，你不僅要不到銀子，還得不到父親的同意，還反被父親說服！就是因爲我是庶子，不配擁有私兵嗎？還是說我是庶子，私產都不能有，要銀子要人手就得跟府裡伸手？永遠要看人臉色？”
等一盤算，才知道手中能用的銀子少得可憐。不說按穆儼的標準招募，只招普通的僕從，怕是也養不了多少人。
“我想調用府裡衛兵，府裡的護衛長並不聽我的，只聽父親的，我還要向父親請示，得他批准。”
她兒子是長子，就因爲她妾室的身份，她的兒子就只能是庶子，處處都要低人一頭。
刀箭不長眼，哪怕生活無着的人也還是惜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給人當兵丁。且還要偷偷摸摸，不能有個明面上的身份。
“不然，聽你父親的，咱沒必要跟穆儼比較這個。”君姨娘細聲安撫。
他們大房分在府裡的東路，大房在府裡又沒有長輩，夫婦二人不用向誰晨昏定省，也不用跟二房三房一起用飯，各家吃各家的。國公爺這些天也沒有召穆儼前去議事，夫妻二人清閒自在。
穆展沒被安慰到，甩袖回了自己的書房。
吃過晚飯便在偌大的府裡看景消食。
侯府變公府，府裡幾經擴建，佔地闊得很，亭臺樓榭，水石清華，一路走來萬般景緻。只飯後閒逛也不過是十之一都未逛到。
雖是夜裡，但府裡數百僕從，各處院子園子軒廊已點起燈燭，夜晚的景緻比之白天別有一番滋味。
夫妻二人直到逛累了纔回院子歇息。
次日，下人們準備妥當，夫妻二人便坐車前往餘家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