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按照聶琛提供的地址找去了他的住處。剛上樓梯就聽到震耳的樂聲，擔心樓板會被震塌。隔着門聽到房內人聲喧鬧，呼喝聲跟隨着節奏強勁的D曲。不對，那個時代彷彿還不叫D曲，叫迪士高專集，《猛士》和《野人》比較熱門，簡單的電子樂，沒有版權也沒有MIDI混音。
顏如玉的短髮長出了一截，正是半長不短的時候，本來發量就不多且雜亂得象一蓬亂草。猶豫了片刻，攏了攏鬢角伸手按響了門鈴。
門開了，而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印象裡溫馨的生日蛋糕和禮物被客廳裡N多個光着膀子的大男人代替，桌上雜亂地戳着十多個啤酒瓶，地上站着幾個花枝招展的大美女。
“愣着幹嘛？你隨便坐，打算送我什麼好東西？”聶琛匆匆瞄了眼她微張的小嘴，將她抱在懷裡的禮物盒搶了過去。
“呀，表妹來了？”扣兒在牌機廳見過她，率先搭了話。
顏如玉尷尬地點了點頭，恨不能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有點懷疑，自己根本就不該來這裡。
“表妹？沒明白，哪個字啊？”身邊一個頭發三七分，長相秀氣的大男孩一臉淫笑地追問。
“別胡說！”聶琛狠狠瞥了對方一眼，半真半假地呵斥了一句。
顏如玉明白了那個傢伙的問話，大概是問對方究竟是“表”還是“婊”。覺得自己被人嚴重侮辱了，無語，猛一轉身向外門走去。她跟聶琛原本就不是一類人，根本就沒法溶入他的圈子。自取其辱，能怨誰呢？
壽星放下禮物大步追出了樓道，“玉，別這麼小氣，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攬進懷裡。
“我。。。。。。我沒生氣，我只是害怕跟那些人待在一起。”講話吭吭嘰嘰。
“害怕？有什麼可怕？你是不願意跟我們這些壞人混在一起吧？”他目光犀利，輕易看穿了她的心。
“不適應，覺得很心虛。”
“乖，給我個面子，我生日，你就忍一忍嘛。”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沒必要求她留在這裡。
“那。。。。。。好吧，我坐一會兒就回去。”大餅臉上透露出緊張的情緒。
“恩。”不願爲難她。她是大觀園裡的林妹妹嘛！比人家胖，但是性格很象。
小胖妞一個人坐在聶琛的臥房裡東張西望，房間不大，整潔得有點誇張。牀單一個皺摺都沒有，讓人有些不忍心坐。牆上掛着一副字，是他自己寫的，“菩提本無樹，明淨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壽星站在門口遠遠扔給她一罐“健立寶”，笑眯眯地說到：“你坐屋裡等着吧，一會兒小雨就來了。”
“哥——”她勉強扯開一抹笑容，“生日快樂。”聲音怯生生的。
他忽然有種衝動，很想現在就關門送客，花瓣般小而豐滿的脣實在太**了。。。。。。
“坐着，我去招呼招呼他們。”他調皮地擡了擡眉，轉身出了房門。
在他的書桌上找到了一本《純真年代》，坐在牀頭隨意地翻看起來。門再次打開，她以爲是小雨，放下手裡的書站了起來。
眼前美好卻陌生的面孔讓她感到一點點侷促，對方望着她的目光就象是在看怪物，“你是聶琛的表妹？以前從沒聽他提起過。”
目光匆匆掃過女孩兒驕傲的臉龐，細膩的瓜子臉被濃重的妝容遮蔽，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那個年代的妝容就是那種潮流，現在看來很俗氣，但當時覺得很漂亮，“呵呵。。。。。”她除了笑不知該說什麼好，自卑感越發濃重，門外女孩子們恣意的狂笑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經。因爲胖，她不敢“炫耀”，甚至沒權利撒嬌。。。。。。
“我是聶琛的女朋友，算是你嫂子。一個人躲在屋裡幹嘛？出來跟大家一起玩吧？”對方忽然扯開一片友善的甜笑。
“不了，我一會兒就走。”說不清爲什麼想哭，轉身扒在窗臺上眺望着對面的樓房。努力將奪眶的眼淚擋在眼裡，她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不值得傷心。
聶琛從未承諾過，可她還是覺得被他騙了。心口的那道傷痕淺淺的，卻流着血，很痛。。。。。。
小雨在不久之後進了門，此時的顏如玉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怎麼纔來？”忽略了傷心，扛起一抹天真的笑容。她不知道，從那時起她所謂的“天真笑容”已經發黴，變質了。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奈與隱忍。
十四歲——
很殘忍。。。。。。
小雨笑嘻嘻地望着她：“我得打扮打扮啊，洗了個澡，不然怎麼見人？”恍然發覺小雨化妝了。
終於發覺自己很齷齪，她怎麼就想不到洗個澡，化個妝什麼的？想來那很沒意義，她的問題不在臉上——
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