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又一個
小京拖回來的是一箇中年人，鬍子拉碴，衣服裡塞得鼓鼓囊囊，整個人就是橢圓的。
但是看一下臉就知道，瘦得皮包骨頭，彷彿是骷髏頭上貼了一層皮。
曲澗磊訝異地看小京一眼，“沒想到你的勁兒這麼大。”
小京倒是很乾脆，“他很輕，衣服裡都是保暖的材料，也很輕。”
曲澗磊打心眼裡不想再多接收一個人了，廢土的冬天，哪一年沒有凍餓而死的人？
想當初他穿越的原身，也是在冬天剛過去的時候凍餓而死。
沉吟一下，他纔出聲發問，“怎麼想起來救人了？”
“遇到了，”小京的臉上也有點無奈，“就像當初你遇到了我。”
曲澗磊不想傷害一個孩子的心，但還是駁斥了一句，“你說你自己有用。”
小京抿一抿嘴，然後表示，“我可以把他再扔出去。”
這人自己報的名字是“裂縫”，把鬍子刮一刮，其實也就三十多歲的模樣。
那人依舊沒有反應，連呼吸都停止了。
不過，驚愕也只是一陣的事，下一刻，他的眼神就變得茫然了起來。
小京很乾脆地表示，“我會盯着他的，餓不死就行。”
他對此很有發言權，“有點好東西，也要藏着掖着，真不如這裡自在。”
曲澗磊沉默一陣，最終嘆口氣，“算了，一碗水，一管營養劑的事。”
“遇到了，”小京拖着人往外走，“我也這樣被人救過，算是兩清。”
“哈，”曲澗磊聽到這裡，都懶得再問了，忠誠和背叛，是廢土經久不衰的話題。
曲澗磊現在的身體狀況極好，並不擔心這個瘦乾巴作妖。
“沒準他也有用，”小京下意識地回答，然後馬上解釋一句，“救不救，您說了算。”
小京還是很謹慎的，先把此人的眼睛矇住，然後又捆住了雙手雙腳，纔給此人餵食。
當然，聞到飯香，他的眼珠子偶爾會動一動，可是身體絕對不會動。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厲害了嗎？
“是我在問你！”小京毫不猶豫地呵斥，“除了這些……還會什麼？”
曲澗磊聽小京問會不會開車，就明白這小傢伙想的是什麼了。
那位頓時就不做聲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這不都應該是基本生存技能嗎？”
無毛怪甚至氣得想趕他走，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你喜歡偷懶，我就吆喝得勤快點。
這位又沉默一陣才發話，“既然這樣，我保證……只要我還活着，就不會讓你死去。”
“真費事，”小京嘟囔一句，然後看向曲澗磊，“哥，讓他住下還是換個地方？”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時光快速流逝着。
小京正等着這句話，聞言直接發問，“你會做點什麼？”
接下來，依舊是小京跟裂縫接觸，曲澗磊跟這傢伙說話，不超過三句。
小京不得不又摸出了短匕，逼着對方就範。
不過他還是不緊不慢地回答，“你可想明白了，咱們的過冬物資也不多。”
“別裝了，”小京越發地不高興了，“再不說話，我馬上把你丟到外面去。”
然後就保持着僵硬的姿勢，遲遲沒有動作。
小京看一眼房間，也有點猶豫，“這麼好的過冬地點，可能會暴露啊。”
到了後來，還是小京有點繃不住了。
他活動一下手腳，搖一搖腦袋，身子就僵住了。
換了不知道多少次洗澡水，裂縫終於把自己洗乾淨了。
“我不管這些，”小京蠻不講理地發話，“就要聽你說。”
甚至就連吃飯都是那樣，只要小京不開口讓他吃飯，他絕對不會動。
“這個……好像沒啥用處，”小京想一想，然後又問一句，“會開車不？”
“會，當然會！”此人忙不迭地回答，“開車、修車、開槍、修槍……這些都沒問題。”
過了一陣，小京踢了那人一腳，“你不表個態？”
大多時候，他都是坐在通道口，也就是房間最偏僻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發呆。
曲澗磊認爲，無毛怪這話，應該是從父輩那裡聽來的，但是……真的有道理。
那人得見光明之後，發現救了自己的居然是個孩子，眼中閃過了一絲錯愕。
曲澗磊和小京的鍛鍊過程，他也注意到了，但是絕對不會多看。
爲了把這個人拖回來，水桶還在水潭那裡扔着呢。
小京不屑地表示，“你瘦成這樣，墮落者得餓成什麼樣，纔會惦記把你救活？”
一開始，無毛怪根本沒有想過讓對方洗澡——這種奢侈生活，不是隨便誰都能享受的。
看來上次被衆多車輛尾隨追擊，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相當的陰影。
此人又呆住了，好半天才回答一句，“我走過很多地方，對地形和變異獸都很熟悉。”
他也無意往對方的傷口上撒鹽，只是看一眼小京，“你看着辦，別後悔就行。”
無毛怪也安排了一些活給他幹，他也不牴觸，但是經常動一動手，就停下了。
小京不言語，那人也不吱聲，房間里居然就靜默了。
小京先是不屑地哼一聲，然後又怔了怔——我欠缺的，可就是實踐！
他看向了曲澗磊，“哥，這人……怎麼處理？”
再看一看，另一個“哥”也是半大小子，他又是一怔。
小京的手鬆了下來，“那你不早說！”
那人的身子終於動了一動，緩緩地出聲，“墮落者？”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賽先生的威脅不解決，他也不可能冒險再在這裡過第二個冬天了。
“對倖存者來說，哪裡不是家？”曲澗磊不以爲然地回答，“能住聚居點不是更好？”
“稍等，我有會的，”那人馬上發話，“我有二十多年野外生存經驗。”
“如果是墮落者，我還不如死了……你救了我，需要我做什麼？”
“聚居點可沒有這裡舒服，”小京毫不猶豫地回答。
然後他就把人向外拖去，“你現在醒過來了，也算對得起你了。”
小京覺得這傢伙是想偷懶，收拾過好幾回，然而……就是屢教不改。
“那就是沒用了，”小京毫不猶豫走上前，一彎腰就拽住了此人頭上的兜帽。
這可是他們胼手胝足，辛苦忙碌了近兩個月才完善的。
頓了一頓，他又問一句，“那我……摘了他的眼罩？”
小京也沒有理會他，直接走出了大門，“我去取水。”
那位的腦瓜，轉得不是一般的慢，好半天才緩緩吐出四個字，“遭遇背叛。”
“你都把人弄回來了，我還能怎麼辦？”
“等等，”此人終於着急了，但他還是問了一句，“你爲什麼要救我？”
這是無毛怪堅持的，他認爲人是自己撿回來的，就要自己負責。
這是一個非常有滄桑感的男人，但是年紀應該沒有那麼大。
沒過多久，這人幽幽地嘆口氣，活了過來——廢土人的生命力真不是一般的頑強。
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凍壞了，等了好一陣纔回答，“我好像不會什麼。”
雖然他被限制了飲食，但還是長出了一些肉，瘦依舊瘦，可多少有點人形了。
“知道你醒了，”小京不耐煩了，“是我救了你，明白嗎？”
但是沒過幾天，他就受不了啦；對方身上的味兒太沖了！
裂縫的個頭不低，超過了一米八，人非常乖巧——更準確一點說是木訥。
於是這個小小的窩冬場所，又多了一個人。
他甚至都沒有解開腳上的繩子，就開始在那裡發呆。
後半句是典型廢土人的思維，冰天雪地救活一個陌生人……必有所圖！
至於“心善”這種因素，廢土人從來不會考慮。
如果在野外，他能做到視而不見遠遠避開，但是近在咫尺見死不救，總難過心裡那一關。
唯一可慮的是，如果收留此人，這個舒適的過冬場所就暴露了。
“你看着辦，”曲澗磊還真就不聞不問了，他想看看小傢伙的判斷和辦事能力。
那位等了一陣，才低聲回答一句，“說話就能頂用的話，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背叛？”
曲澗磊一攤雙手，根本連話都懶得說了：都說讓你看着辦了。
最讓小京忍受不了的，是裂縫對洗澡的態度。
很難得的，裂縫居然表示出了牴觸情緒：有條件，也不是這麼敗家的！
請示了曲澗磊之後，小京勒令對方把身上洗乾淨。
“那多謝了，”那位對着小京的方向微微點頭，長出一口氣。
而且他說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保持距離，才能更好地維護威嚴。”
所以他變得輕鬆了起來，“說一說，野外生存二十多年……爲什麼會差點餓死？”
小京一手握着短匕，一手解開了眼罩，然後是手上的繩子。
小京甚至嘗試過，兩天沒有讓他喝水，他還真就不主動要。
當然是我說了算！曲澗磊的嘴角扯動一下，然後苦笑着搖搖頭。
他不敢去招惹黑天哥，就去騷擾裂縫，想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裂縫非常不願意提及自己的過往，但是被糾纏得實在沒辦法，多少吐露了一些。
簡而言之，他應該隸屬於某個小團隊，隊友們的關係也是久經考驗的。
但是因爲女色原因，臨時又沾染到了墮落者，所以……他就被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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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