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旃檀化魔經,本就是佛門功法的原因,所有被度化的人,對夢蛟的稱呼,都是佛祖這兩個字,這讓他感覺一陣牙疼,自己有什麼地方是比較慈悲的嗎?貌似沒有吧!好在他只是自嘲了片刻,也就不在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不管對方稱呼什麼,起碼是成功度化了,如今那絲絲縷縷的願力,不斷在掌中佛國內涌出,似乎是想要鑽入識海,卻在中途被攔截,不過片刻功夫,就集聚了一朵半畝多大的金雲,這些願力他沒打算煉化,也不準備提升其他功法的威力,而是要用來煉化剛從主神那得來的諸多材料,既然要佈置大陣,那自然就要準備陣基,他打算以這未完成的掌中佛國爲核心,佈一個小須彌法陣,無論是誰進來,都要迷失在其中,等到自己成功突破先天,管你什麼先天巔峰,直接一拳撂倒,沒得商量!
“咿,剛纔這裡那個小哥呢?”賣蘋果的老者,紮好布袋後,擡起頭向周圍打量了一眼,發現剛纔還站在攤位前的年輕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由得感覺到好奇,便開口問了一句。他這倒不是關心對方,也是動了自己的小心思,一個攤位的東西好不好,不是自己說了人家就會信的,可如果一直有個客人在這裡站着,那就會給人一種:這裡的東西不錯,不然爲什麼會有客人的感覺,如果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托兒,老者沒什麼錢,自己請不起托兒。又沒有家人,剛纔之所以忍氣吞聲,未必沒有這個原因,現在見人真走了。反而有些捨不得。
“剛纔他就走了,許是你挑蘋果的時候太專注,所以沒注意吧。”夢蛟淡淡的說着,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老者聽到這句話。老臉不由得一紅,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剛纔自己爲了遮住拿小蘋果的動作,精神還真就是高度集中,現在忙完了,感覺腦袋一陣陣眩暈,心裡不由得苦笑,果然是老了。要是再年輕幾歲。何至於換幾個蘋果。就累成這模樣,歲月催人老,不服不行啊。
接過老者遞過來的布袋。夢蛟轉身離開,等走到一條街口的時候。十幾個臉上髒兮兮,衣服略顯破舊的小孩,歡呼着跑過來,圍在他的身邊,卻並沒有上前,等他把布袋放在地上,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每個人拿了一個後,笑嘻嘻的跑遠了,在這個過程中,誰也沒有說話,好像他們彼此有着一份默契。
夢蛟不是神仙,大街上人來人往,他精神力在強大,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掃描一遍,那要花費龐大的時間,他更不可能只憑眼睛,就準確的把握宋家眼線的下落,所以他找到了這些小孩,以每人一個大蘋果的獎勵,讓這些孩子去給自己蒐集資料,畢竟是整天在街上玩耍的,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些小孩,很快他們就帶來了一些信息,也許有錯的,可只要弄對了一個,就可以順藤摸瓜,把所有藏起來的老鼠都揪出來,而這個年輕人,就是這條街上,最後一個釘子!
“不過一條街而已,就安排了三十七個人蹲點,宋家真是好大的手筆啊!”夢蛟讚歎着,嘴角掛着一絲嘲諷的笑意。他說的這三十七人,還是沒有算上青蛇幫那四十多人的,如果全加起來,那這神仙閣左右一條不過五百米的街道,就被安插了近百人!這麼多雙眼睛,明裡暗裡的,全都盯着一個地方,就算是一隻蒼蠅飛過去,他們也能分清公母,更何況是個大活人!只可惜,他們的目標,並沒有那麼簡單,而且,誰也沒想到,青蛇幫的人,早就已經叛變,正是因爲這種種原因,所以本來天羅地網的監視,現在全都被解決了,有麻子等人在,自己想讓宋家知道什麼消息,他們才能知道什麼消息,捂住對方眼睛,由自己來敘述世界,這感覺當真是不一般啊!
兩根手指夾着布袋,夢蛟悠哉悠哉的走向遠處,這模樣,好像根本沒有目的一樣的瞎逛。等看到一個衣服上滿是補丁,拿着破碗向過路人要東西的男子時,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直接走了過去。
不管是在什麼樣的社會,都不會缺少遊手好閒的人,百納幫就是這樣一個組織!一些根骨低劣,沒辦法煉氣的人,在被武道學院驅逐後,因爲找不到工作,或者是不願意工作,就會加入這樣的幫派,他們不自己工作,而是向路人討要食物,雖說這樣做,多少有些丟臉,可起碼累不着,於是就有大批厚臉皮的人那麼做下來,以至於發展到今天,百納幫徹底成了一個組織。
“大爺,給點吃的吧。”
“呸!你真當老子的要飯的啊?跟你要吃的,這是看得起你,你居然只給半個饅頭?”
“那你想要什麼?”
“看見東邊的燒烤攤沒?去,買四十串肉串!”
“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又怎麼樣?老子是百納幫的,那一聲大爺可不是白喊的,快去買,不然讓你好看……”
以上這一幕,是夢蛟從遠處走來,親眼見到的,他本來以爲,這百納幫不過是一羣厚臉皮的傢伙,偷懶耍滑建立的幫派,可現在看起來,他們驕橫姿態,比起那些世家子弟也不差分毫,可說是爛到根裡了,這讓他本來準備的話,直接放棄不說,左手向前虛抓,只見站在路口的那個男子,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身體直接被一道白光籠罩,然後化爲一縷絲線,向着他的手掌飛來,在這個過程中,男子的身體,好像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改變,不斷的縮小,這是空間力量在發揮作用,看上去是一個人變小了,實際上是摺疊了空間,所以纔會發生這種狀況。
男子本來還在得意。今天又碰到個冤大頭,正看着那被自己訓斥的傢伙,不情不願的跑去買串,想到自己馬上有肉吃了,嘴裡不禁流下一流口水。可轉眼的功夫。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舉目四望,這片奇異天地,也不知道有多麼的寬廣。彷彿沒有盡頭一般,且周圍被濃霧覆蓋,擡起手也只是勉強看到五根手指,皺着眉頭一陣猶豫,他在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可大白天的,怎麼會有這般真實的夢境? 時間在朦朦朧朧之中,不斷地流逝。就在他心裡已經被恐慌覆蓋的時候。眼前猛地一暗。然後在哪一片黑暗之中,突兀的顯現出了一片詭異的暗紅se,那是一道綿延了不知幾千裡的恐怖斷崖。斷口之處。是翻滾着的炙熱岩漿,遠遠望去。真個是無邊無際,彷彿一片炙熱的岩漿海洋。灼熱的氣流,不斷吹拂在面頰上,讓男子心裡莫名的感到無比的震撼,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天地萬物造化之神奇,實在是大大的超乎了他的想象,這般的景象,實在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現在,就這麼毫無遮攔的出現在他的眼前。充斥着他的視線,震撼着他的心靈的每一寸地方,“這到底是哪?我是做夢,我肯定是在做夢!”
任誰在前一刻,還在一座大城市中,轉眼就來到懸崖絕壁,心裡都會承受不住,更何況,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轉瞬間形成。更讓他知道,這很可能壓根就是幻境,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破開幻境,就又是另一回事,他不過練了一點拳腳功夫,連真氣都沒能修出,精神比起常人都大有不如,又怎麼可能破開這虛幻又彷彿真實的世界?
就在時間流逝中,有一道沖天而起的巨大石碑,從地面上不斷升起,滾滾的岩漿,雖然在不斷地流動,但卻無比靜寂,沒有半絲聲響,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頭,整個龐大的海面很是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龐大的石碑之上,八個古樸蒼勁的大字,映入男子地眼簾,字裡行間、一筆一劃似乎都透着一股悲天憫人地氣息,似乎在勸解着人們苦海回頭,莫要執迷不悟。
“什麼苦海?什麼回頭,我現在要回去,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快點放我離開!”男子嘶啞着嗓音大聲喊叫,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在他腳下的那片土地,一點點挪動着位置,等他發泄似的喊完,竟然已經深入到了無邊岩漿海域的深處,原本平靜的岩漿海域之中,突然是翻騰起了無邊的巨大浪花,一道道的驚濤駭浪直衝起數十丈高,真可謂是巨浪滔天,彷彿要席捲整片天地,空中滿是滾滾的熱氣,這熱氣真實無比,像要把他烤熟一般。
地面移動並沒有因此而停止,隨着男子的不斷深入,整個岩漿海域浪濤翻滾,炙熱的岩漿海水似乎沸騰了一般,海面洶涌澎湃,大浪一重接着一重,在那無盡的巨浪中,是一副讓人頭皮麻的景象,各種各樣的生靈骷髏,在不斷的舞動,時而露出海面,時而隱匿到海面之下,這裡,似乎真的曾經埋葬了無數的生靈,一個個身體透明,隱約可以看到生前模樣的靈魂,嘶吼着從浪花中衝出,對着他伸出了手,“救我,救救我啊!”
“該死,這是什麼東西!”男子口中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時候的他實在是感到有些難以想象,他不知道,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樣造成的?想要幻化出這般真實的場景,必然是一個極爲強大的存在,可那樣的強者,爲什麼會跟自己一個小卒子過不去呢?男子不是個笨蛋,相反它很聰明,否則也不會被派出來,作爲眼睛來負責找人了,可現在這聰明,讓他感覺無所適從,恨不得自己笨一些,那樣就什麼都猜不到,也就不會太害怕了,突然間,在這茫茫的無邊岩漿海域之中,響起了清晰的佛唱:“我等耽染六塵,求出末期,積劫枯露,貧窮疾病,乃至墮於三惡道苦。三界無安,尤如火宅,人於其中,不知不覺,以至沉淪苦海,千萬億劫,還在其中……”這悠悠佛唱。彷彿自亙古就存在於此一般,悠揚而又宏遠,輕輕浩蕩在無邊岩漿海域的上空。“一大事因緣入於世間,欲令衆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同出生死苦海,同登究竟涅般妙樂。一瀉法門八萬四千,以療衆生八萬四千煩惱之病……”滾滾的佛音鋪天蓋地一般的傳盪開來,令得男子眼神越來越恍惚。佛音之中似乎夾雜着某種奇異無比的力量,似乎透着某種能夠洗滌人心的韻味兒,無知無覺之間,他好像看到自己前方,漸漸迷濛起來,如夢似幻,經人以不真實的感覺,天地枯寂,而後又繁盛。在衍化。在生滅。種種莫名異相呈現,讓人見了、既沉醉其中,又茫然無比。陷入到昏沉的狀態,彷彿中陷入無邊的癡迷之中。面呈祥和之色,如癡如醉,正在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阿彌陀佛,佛祖,我感覺現在心思通明,回想往日種種,那諸般罪業,真叫人臉紅耳燥,恨不得立刻抹喉自盡纔好!如今我得大自在,願追隨佛祖左右,每天靜心參禪打坐,爲佛祖提供願力,如此才能稍稍彌補我的過失,還請佛祖准許。”男子雙手合十,眼神說不出的平靜,模樣與之前那聲嘶力竭的人一比較,渾然是兩個模樣。
旃檀化魔經,並非只有一種度人之法,除了用魔障破開人的精神障壁,然後種下佛種,還能用無窮幻象,讓人體會到絕望,繼而以大慈悲度化,這兩種方法現在全都試了一遍,效果着實不錯,讓他很是滿意。面對弱者一味的壓迫,會讓他們精神崩潰,這樣哪怕種了佛種,這些信徒也活不久,畢竟本源受損,這種傷勢還是很嚴重的。
“佛祖,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去念法華經了。”男子等了一會,見夢蛟沒有說話,正要轉身找個地方坐下,耳邊就傳來一陣呼喚,“先別急着走,百納幫裡還有什麼人,都在什麼地方,你把他們的名字和相貌特徵,全都跟我說一下。”
“百納幫?”男子眼中滿是茫然,皺着眉頭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的說道,“是了,百納幫!我以前曾在哪裡呆過,做了不少的惡事,佛祖若是能把那些人,全都度化過來,未必不是一件大功德!”說着,他雙手合十,一邊念着阿彌陀佛,一邊,仔細的把幫派裡,從幫助到小羅嘍,所有人的體貌特徵都說了出來,言罷,還躬身一禮道,“萬望佛祖及早將這些人度化,好讓他們脫離苦海,體悟到萬象無我,大慈大悲的極樂。”
“一定。”夢蛟點點頭,回憶了一下百納幫的人名,確定自己全都記,身體驟然化爲一團煙霧,消失在原地,他已經離開了,偌大的京都,偌大的宋家,既然他們要找人來盯着自己,那自己就把這些眼睛全部打瞎,更何況他要煉寶,正需要大量的願力,正愁找不到人度化呢!
男子盤膝坐在地上,看着周圍,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的薄霧,地上出現幾十個同樣盤膝在地,默唸佛法經文的人,他嘴角微微翹起,感覺這樣的生活,纔是自己最期盼的,這樣平和的環境,正是自己所渴望的,想到深處,一個淡不可聞的,米粒大小的光點,直接從他頭頂飛出,融入這方天地,那是他的願力,相比較白蓮內的願力,它繁雜不堪,且質量羸弱到了極致,不過這也只是他一次祈願的成果罷了,若是長年累月下來,等到他老死,積累出的願力,未必會少多少。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過去,旃檀化魔經的偉力,讓他人生觀徹底改變,只以自己的個佛教徒而自豪,當然要是夢蛟願意,也可以收回度化他的佛光,可這可能嗎?顯然不可能,所以至死爲止,他都只能清心寡慾,以青燈古佛爲伴了。
男子盤膝坐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風聲,然後有個焦躁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該死,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到這來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阿彌陀佛,施主不要着急,心浮氣躁只能讓你虛火上升,對身體沒有半點好處,還是跟我一樣,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誦經吧。”男子睜開眼,看着那個不斷在原地打轉,好像迷路了似的人,在被度化後,他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小天地,周圍充滿了空間元素力量,看上去好像薄霧籠罩,實則那是空間能量逸散,也許你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實際上是一直在原地打轉,除非實力強橫,可以直接破碎虛空,否則根本沒辦法離開原地!不過這方天地虛空還很薄弱,真氣期就能破碎,所以倒也稱不上多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