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道學院(下)

“蛟兒,記住爺爺的話!不要主動惹事,忍一時風平浪靜,等練好了功夫,什麼委屈都是浮雲!”

“爺爺,你放心。”夢蛟點點頭,看着夢峰坐着的懸浮公車駛向遠方,眼中閃過一絲黯然。這一路上,他無數次想要尋找機會,把冰心訣傳給爺爺,卻終究是沒能成功。

一來是自己無法解釋功法的來歷,一旦開口,必然要編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可尚未接觸武功的人,怎麼可能有這種見聞?如果讓老爺子知道,自己把傳家寶‘吃了’,怕是立刻就要跟自己拼命,以他老人家略顯頑固的思想,這種事並非做不出來;

二來則是公車上,那些小夥伴在沉默了片刻後,再度鬧了起來,圍着自己爺爺問東問西,直到公車到站才安靜下來,身爲村長不能離村太久,所以老人家還得在天黑前趕回去,剩下他們一羣少年,焦急的等待着武道學院的公車,希望能早一點見到那傳說中,武者的搖籃。

“請問,你們是準備去武道學院的新生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夢蛟扭過頭,只見一道曼妙的身影,俏生生站在那裡,雙頰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因爲沒有聽到回覆,略有些委屈,身上一套粉色露臍裝,隨風輕輕揚起,襯托出兩個偉岸的胸器。

噗呲~~滴答,滴答,嘩啦啦啦啦~~

“什麼動靜?”正看着這個頗爲‘早熟’的女孩,周圍突然響起一陣水流聲,轉過頭看去,幾位同村小夥伴正捂着鼻子,雖然拼命把衛生紙塞進鼻孔,卻依然擋不住噴涌而出的鼻血,他們從小在村子裡張大,哪裡見過這等陣勢?丟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因爲……太刺激了!

咯咯咯咯~

女孩咯咯笑着,身體隨着笑着擺動,這動人的場面,讓周圍血流聲更大了三分,夢蛟輕咳一聲,雙手抱拳道:“這位姑娘……”

“姑娘?!現在還有人用這麼復古的稱呼,果然是下面窮山僻壤出來的土包子!即將入學,連如何稱呼前輩都不知道,只怕是有娘生沒爹養的窮酸貨啊!”

“趙學長說的是,這些傢伙從裡到外,沒有半點現代氣息,應該是從鄉下來的,身邊連個長輩也沒有,足可見其見識有多短淺。”

“王學弟說的沒錯。”

兩個穿着白色武道服,看上去長相頗爲成熟的男子,眼睛死死盯着之前出現的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口中說出的話,卻無一不是針對夢蛟等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們是在藉着打壓新人的機會,顯示自己有多了不起,好引起美人注意。

夢蛟眼中滿是煞氣,低着頭站在那裡,似乎是已經欣然接受他人訓斥,可從他攥緊的雙拳就能看出,他心中怒火早就達到頂點,卻攝於雙方實力完全不對等,這纔沒有貿然出手罷了。

數百年前,隨着武道學院的興起,全球所有工廠都被整頓了一番,有害化學原料全被取締,換成純綠色食品原料,能源也趨向於太陽能和月能與風能,植被增加,綠化增加,整個地球的元氣,都開始大幅度提升,也許是因爲再度迴歸自然的原因,那些深山老林之中的野獸,居然也開始了自我進化!

野獸吃人,襲擊村落鄉鎮的事情頻頻發生,哪怕有武者前去幫忙,所起到的作用也是杯水車薪,十五年前各國政府終於達成一致,強制徵召粗通武技的獵人,前往山中狩獵普通野獸,那些傢伙進化程度最低,相對而言也更好對付,交給普通人,就能讓高手騰出手來,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夢蛟的父母當時人到中年,剛剛剩下孩子,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坦。徵召令下來後,在他們想來,爲華夏這個自己熱愛的國度出一份力,實在算不了什麼。且憑藉自己的身手,應該可以確保無恙,也就把孩子交給夢峰撫養,兩人齊齊入了山,好相互有個照應,誰知這一去,就再無音訊。

在夢蛟看來,自己的父母是偉大的,哪怕他當時年紀還小尚不記事,有爺爺在耳邊訴說,也讓他樹立了,父母是英雄這個概念!雖然偶爾夜深人靜時,他會因爲羨慕人家有父母疼,掩住被角偷偷哭泣,可隨着漸漸長大,他已經拋開了一切雜念,將幼時記憶當成最寶貴的一份柔軟藏於心底,如今有人指着鼻子痛罵,拿自己死去的父母來顯擺,這讓他心中怒火越燃越熾,恨不能衝上去,一拳把對方頭顱打爆!

“方學妹,城東新開了一家法國情侶餐廳,聽說菜色不錯,我在那裡恰好是五星會員,不知道方學妹肯不肯賞臉……”

“沒空!我要送這些新生入校。”女孩淡淡的說着,聲音雖然冷漠,臉上卻依然是笑意盈盈,讓人看到之後,如何也生不出氣來。

“新生?就這些土包子?方學妹,要是你送咱們城裡的人,哪怕是貧民窟的人入校我也不說什麼,可這些有娘生沒……”

“住口!”夢蛟大喝一聲,哪怕他一忍再忍,對方依然在滿嘴噴糞,讓他氣的渾身發抖,再也顧不得爺爺走時,那句‘忍一時風平浪靜’的教導,若是到了這種時候還不出手,與行屍走肉何異?活在世上還不如死了!

雙腿微屈猛力射向前方,瞬息間越過三米距離,出現在那位趙學長右側,左腳爲軸立於地面,右腿化作幻影,帶着風聲呼嘯着橫掃而去。

“竟敢偷襲!”趙學長驚呼一聲,看向夢蛟的眼神中,充滿了冷厲與殺意,右手五指蜷曲,化鉤前抓,原本就纖細的手掌,此時變得瘦骨嶙峋,猶如鷹爪一般,破開空氣狠狠探出,想要一舉將對方腳裸抓碎,讓其知道招惹自己的後果。

感覺到腳裸上隱約傳來的刺痛感,夢蛟知道,如果自己不躲開,憑藉現在的肉身強度被抓上一下,吃虧是一定的,他被能量改造,強化的只是肌肉纖維韌性與精神反應速度,面對相差無幾,或者比自己強不了很多的對手時,可以做到料敵先知。

東方不敗失去肉身,實力十不存一,加上對自己沒有殺意,所以被提前躲開,試問這位趙學長再強再怒,他比得上東方不敗嗎?兩者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有可比性,在夢蛟刻意之下,右腿只是換了個角度,就完全避開攻擊。

一抓抓空,趙學長一下子愣在那裡,他怎麼也不相信,一個看上去土裡土氣的傢伙,居然能躲開自己十拿九穩的必殺,等到反應過來,打算補救的時候,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好像被汽車正面撞上,腳步踉蹌着向後退去。

“學長,你怎麼樣?!”見到自己一心討好的學長吃了虧,王學弟立刻上前扶住對方,看向夢蛟的眼神中,同樣浮現出一絲殺氣。

武道學院可說是一個小社會,裡面派系林立,他與趙學長同屬一個社團,加上私交甚密,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接新生被打,這件事若傳出去,不但他們兩人臉上不好看,怕是身後的社團,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念及此處,他也不再遲疑,冷笑着走上前,陰聲說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第一天入校,就敢那麼囂張,連接待的學長都敢打,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那麼有本事,那就讓學長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不勞學長掛念,我有多少本事,你不妨親自上來試試!”夢蛟看起來只是簡單踢了一個人,可對他來說卻是思想上,翻天覆地的改變!十六年來,爺爺的諄諄教導,都在此刻被推翻,以前他認爲‘退一步海闊天空’,可現在事實說明,一味的退縮,只能被人騎到頭上,既然不能退,那我就勇往直前!誰敢擋路就把他打倒碾碎,直到再沒有人敢對我橫眉豎眼!

想清楚了這些,夢蛟眼神不覺凌厲了三分,原本柔和的氣質,也發生了細微的改變,這一切都被那位方學妹看在眼裡,微微翹起的紅脣,泛起一絲笑意,這個小學弟居然能在那麼短時間內,領悟弱肉強食的真理,還不畏強暴勇於鬥爭,若是能頂住趙學長身後社團的報復,想來在武道學院中佔據一席之地,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夢蛟站在那裡,並不知道自己的變化,已經被人全都看在眼裡。不斷活動着身體,感覺到血液快速流動下,一股涼氣從臍下三寸處升起,似乎有流往雙腿的跡象,可想仔細去感知的時候,涼氣又消散開來,那是風神腿內息,隨着功法運轉,可自我衍生出來,剛纔自己想通日後道路,精神得以昇華,隱約觸碰到領悟內息的門檻,只是沒有經驗,纔會錯失良機,好在只要用的多了,機會還有,倒也不必在意。

王學弟不斷冷笑着,內息傳入腳下,左挪右閃出現在夢蛟身前,腰肢後仰雙手扶地,兩條腿化作兩條毒蛇,嘶嘶叫着撲向前方,看其目標赫然是夢蛟的心臟和胯下!

“我這靈蛇出洞,乃是靈蛇腿法中最具威力的兩招之一,不信你這小子能躲過去!”

“卑鄙!對一個準備入校,尚未學武的學弟,居然用此殺招!傻小子,快躲開,你擋不住這一招!”

王學弟和方學妹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趙學長站在那裡,捂着胸口不斷輕咳,見到這一招,本來已經有了開口勸阻的打算,畢竟對一個即將入學的小傢伙,用殺招確實有些丟臉,可在聽到方學妹的聲音後,他立刻改變了打算,厲聲喝道:“王羣,把你的本事都拿出來,我保你今年升入大三!”

武道學院中,除了同級間關係良好的同學,一般都以學長學弟稱呼,趙學長一口喊出王羣這個名字,可見他已經因爲嫉妒,氣惱到了極點,甚至生出了殺人的打算。

聽到趙學長的吩咐,王羣不動聲色的點着頭,內息附在腳尖,幻化出兩根鋒利的蛇牙,眼看着就要取人性命,一條更快的腿影,後發先至出現在前方,一勾一頓,輕鬆化去攻擊,緊接着一聲大喝傳出,這條長腿化爲利斧劈出,伴隨着的,是王羣倒飛出去的身體和漫天血霧,“來而不往非禮也,看我的風中勁草!”

趙學長快步上前,雙手一前一後,接住飛來的王羣,看他嘴角流下一道血跡,還想衝出去戰鬥,一般按住對方肩膀,冷聲說道:“別急,今天是新生入校的日子,且放過他一次,以後有的是時間炮製他!”言罷,攔住一輛出租車,兩人直接鑽了進去,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夢蛟一眼,似乎剛纔吃虧的不是他們而是別人。

“趙飛和王羣,是學院裡極限社團的人,趙飛的哥哥更是佔據副社長職位,哪怕殺人也不會受到處罰,今天他在你這裡吃了虧,怕是回去就要找人尋你麻煩,開學第一天就招惹了他們,只怕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方學妹幽幽說着,指揮學院公車開過來,等到其他人上車,只剩下夢蛟的時候,猛地伸出手攔住了他,“喂,人家跟你說話呢,好歹給點回應啊!我叫方穎,你呢?”

“夢蛟。”夢蛟說着,邁步上車。方穎似乎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隨着公車啓動,一屁股坐在旁邊,無視周圍愛慕的眼神,“你難道不怕嗎?極限社團在武道學院,可是個大勢力,他們的人從大一到大四,遍佈每個年級,社長更是在精英二年級就讀,你……”

“跟我有關係嗎?”夢蛟一句話堵死了方穎,這些所謂的情報,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決定走一條霸道之路,那還怕什麼?

公車在寬闊的馬路上行駛,一個個紅綠燈被拋到身後,街邊到處都是小販在叫賣商品,他們是城市中最底層的一羣人,武道難成只能在外面謀生。從機器人工廠中直接進貨,然後到這裡來賣,可以多賺那麼一點錢。

隨着車輛緩緩停靠在路邊,車門大開,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夢蛟知道武道學院到了。睜開眼看向外面,人山人海,全都聚在一個大門前,等待着檢測資質,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大門緩緩打開,幾個身穿白色勁裝的少年,簇擁着一位老者走出來,對着公車指指點點,剛纔意外戰敗的趙飛,赫然就在其中!似乎是感覺到夢蛟的眼光,他陰狠的一笑,用脣語快速說出一句話,然後扭過頭與同伴笑談起來。

擡起手止住方穎即將說出的話,夢蛟冷聲道:“不用解釋,我知道,他說的是‘等死吧小子’,可惜他不瞭解我,想讓我死的人,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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