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來自趙明月自己那句嚴厲的拒絕,好像一切事情都停止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心理原因,但是,自從和說他明白了之後,她自己倒是先邁過了那道坎兒,沒了什麼可顧忌的,在教室裡,或是走在學校裡,甚至在想起仇藝涵的時候,都可以理直氣壯的,她決心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並且真的做到了。
生活能迴歸正軌讓她很開心,除了偶爾想起自己當時對胡立齊幾近失禮的冷漠語氣讓她對他心生愧疚之外,所有的一切她都是滿意的。
說到底,就算是心生愧疚,也是內疚但不後悔。
很快,趙明月找回了自己原本的生活節奏——上學、上學、上學。
有時候她都有些病態的祈禱着這樣的時間能不能長一些,因爲多一點時間,她便多一點兒時間準備,那麼她離西華大學也就近一點。像是一個在年節裡抓糖果的孩子,恨不得將糖果都攬進懷裡一樣,對於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恨不得全用來學習,沒有任何人打擾,沒有任何變故,期盼着就這樣一直到擇校大考。
可是,只是她自己“想”這樣而已,總是有不確定因素進來,而這次的變故......又是胡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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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週五放假,趙明月依舊沒有回家,而是抱着一摞書準備去圖書館。
和學校的自習室相比,圖書館的座位更加寬敞而且氛圍也更好,另外,如果你能出示年度借書證外加一張“高三學生”的學生卡,就還有免費的咖啡和小點心,所以每一個週末,趙明月都會去圖書館學習。
從學校到圖書館也不遠,就是過四站公交車的距離。
而這次,在下了公交車,在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等紅綠燈時,她一個不經意的轉頭卻看見了胡立齊。
對方雙手插在口袋裡,左看看右看看的,似乎在閒逛,敏感的察覺到了別人的目光,朝着明月這邊看過來。
兩人眼神相撞的瞬間,她飛快的扭過頭去。在這裡都能碰上他?趙明月心裡有些難堪的吐槽,她可沒有忘記那天在短信裡,她對他的態度有多差。
此刻不論是出於避嫌還是出於尷尬,她都不想和對方見面,擡頭看着久久不肯轉綠的路燈,心裡急的跺腳,不斷的祈求它快點兒放行。
可是對方的反應卻讓趙明月想拔腿就跑——在餘光裡,趙明月看見他既然朝自己走過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人也就定在了路邊動不了了。
“趙明月!”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卻把她嚇得渾身一抖。
這下她不能裝作沒看見了,在臉上裝上不深不淺的微笑,想着自己若是嚴肅一些,對方應該不會和自己糾纏太久,但等她轉過身去看胡立齊,卻發現對方的臉上不再是往日的那種溫和的神態。
他很嚴肅,緊鎖的雙眉讓明月覺得,他是在生氣。在車輛或是鳴笛或是行駛聲中,她聽見他說:
“我們能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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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直白的短信之後,小齊就照着明月意思,不再靠近她,甚至有趙明月的地方他都會避開,就像是主動從她的生活中退出一樣,可是這些做法還是沒能迎來對方的一絲好臉色。等到他的迴避成了習慣,開始漸漸對趙明月開始產生一種畏懼感——毫無理由的畏懼感,只要是一見到她就恨不得快點逃走。
他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也有想過到底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可是後來不想了,因爲反正他也做到了——趙明月讓他自己遠一點,那麼不管他是處於“聽話”還是處於“畏懼”,他都做到了。
可是......爲什麼呢?
就在他覺得這樣做也沒關係的時候,就又遇見了那個人。
而這次,她站在街口一個冷漠的眼神,他覺得自己一下被貶低到塵埃裡。
高傲、清冷,這就是他現在能從那個女孩子身上感受到的一切,他的怨氣像個不斷充氣的氣球,終於在趙明月最後的一個刀眼下,一刺,“bang”的一聲,炸開了。
她的眼神是那麼冷漠,她從來不捨得施捨一個笑容給他!她甚至都不會正眼看他!
可這一次,他不想再忍了!
不想自己被這樣毫無來由的討厭,不想再這樣被冷眼相待,他覺得,他們之間需要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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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小齊沒有想到是,明月在接到他的邀請後既然很乾脆的答應了。
不過他也能體會到,隨着他自己一步步靠近那個女孩子身上逐漸拉高的警戒感。
可是等到他趁着那一股子心頭熱氣說出那句“我們可以聊聊嗎?”的邀請後,他卻看見那個那個女孩子很乖順的點了點頭。
是因爲恐懼嗎?害怕我?
原本一臉生人勿近的樣子,只要稍微受到一點壓迫和威脅就會乖乖聽話?是這樣嗎?
看着她一下變得溫順的樣子,小齊更加不懂她了。
他本以爲照着趙明月現在的個性,就算他一臉嚴肅真誠的過去邀請她,對方也還是會冷冰冰的搖搖頭說一句“我們沒什麼好聊的”,就轉頭走人呢!
不過,答應溝通是件好事不是嗎?胡立齊打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兩人不算太熟悉,並排在一起走的時候,還有一些尷尬,順着去圖書館的路,兩人都低頭數着馬路上的地磚,沒有一個人說話。
找到了老半天,他們找到了一家咖啡廳,男孩子想一起埋單,結果還是被女孩子拒絕了,她提前給自己付了錢,小齊沒有辦法只能AA。
坐在不算擁擠的咖啡廳裡,聽着耳邊舒緩的音樂,趙明月四下打量,一個走神突然覺得,要是來往人員不是那麼多的話,這裡也可以算是學習的好地方。
入座之後,服務生端上來兩杯咖啡又離開。
兩個還是沉默着。
過了一小會兒,還是男生先開了口,可是他一開口卻是直接開門見山:
“明月......同學,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還是哪裡讓你不開心了嗎?”
這句話算是挑明瞭說,趙明月沒想到還會有人這樣直接的問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招架不住,她只能看着小齊的臉,像是沒聽懂一般,輕輕的回了一聲:“......啊?”
“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喜歡我。”
男孩子說着這話,很認真的看向明月,他的眼裡都是委屈和疑問,事實上,這段時間,他也的確因爲趙明月對他莫名其妙的態度,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這句話之後,兩邊都不再說話了,趙明月不知道怎麼回答,而小齊偏偏固執的等待着對方的答案,緊張的微微抿脣,那雙眼睛往上擡,直勾勾的盯着看,這樣真摯的眼神讓趙明月不得不錯開視線。
直到她被盯得沒了辦法,緩和了臉色,扯了扯嘴角,姑且露出一個笑容,搪塞的安慰着:“你誤會了。”
這句話之後,她就低下頭去,攪拌着自己的咖啡,腦子裡還在想着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更好的化解他們此刻的矛盾。
但是也是在這一瞬間,趙明月意識到答應和胡立齊過來聊聊其實是個錯誤的決定——這樣不能完成她“劃清界限”的期待,反而還會糾纏不清,誤會解除了,並不一定會比誤會一直存在要好——如果解除誤會,可能對方就會試着再次靠近自己。但是她並不希望這樣。
另外.....她悄悄皺了皺眉,心裡繼續想着,與其有這個時間坐在這裡和他商討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花點時間看看書。
摸了摸手上的咖啡杯,心裡冒出一陣不耐,她急着去圖書館,卻不確定胡立齊什麼時候能放她走。
可對方沒有那麼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心思,在聽見趙明月說是誤會的那一刻,小齊就真的相信了。
他放鬆下來,進一步解釋着,希望這些話,希望他們之間這樣的交流能拉近彼此的距離,或是在下一秒,某一些話能讓明月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因爲之前戴書華他們說的那件事,”他沒說一句話都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對方,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其實我尊重你的意思,你不想,也可以。”
可是好像他說什麼,對方還是沉默着,看着她自己面前的咖啡杯,這個反應讓小狐妖越來越沒有把握:“我只是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不要太僵,我們之間,好像連普通同學都算不上。”
“......”還是沉默。
“如果我哪裡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你可以說出來,我不會生氣的!我會注意的!”他有些急了,語速也加快了些。他解釋的地方僅限於他知道的,但是其實他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他以爲自己都解釋清楚了,態度也夠誠懇了,可等到的,卻只有對方的一聲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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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輕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明月看着他的樣子,不像是撒謊,對他們兩個的關係產生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如果你出現在前幾年或是後幾年,只要不是現在,我都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開你,或者,也許會可以試着靠近你也說不定......
可是現在,她看着眼下那杯褐色的咖啡,心裡突然略過一絲苦澀——可偏偏你出現在這個時候,在現在,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比考學更重要!
所以,想到最後的趙明月只能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沒有。”
入座這麼久,她終於擡起眼睛看了一眼對方,說道:“你真的誤會了。”
“那你爲什麼每次都冷冰冰的,而且還要躲着我?”
女孩兒搖搖頭,又低下頭去,看着手上的杯子,說道: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不算是冷漠,至於爲什麼要躲着你......”
“那不是你的問題,我只是怕,我怕......他們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