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陳姨娘看到凜五過來,心跳驟然加快,期待夾雜着緊張,“凜護衛。”
凜五看着裝扮嬌豔,眉宇間春意盎然的陳玥,神色平和,“要帶的東西,陳姨娘都歸置好了嗎?”
凜五話出,陳玥臉上那抹笑意頓住僵住。
凜五清淡道,“若東西已歸置好,就出發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撐着,笑意勉強,“要去哪裡?”
裝糊塗麼!
呵呵……
凜五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去陳姨娘想去之處。”
“凜護衛……”
“主子已有交代,護衛定會把陳姨娘安全送到廟堂,陳姨娘無需擔心。”說完,笑意隱沒,擡手,“送她離開。”
“是!”
護衛上前,陳姨娘撐不住,瞬時慌了,“放開我!王爺,我要見王爺!呃……”
叫聲剛出,穴道被封。
任她眼淚橫飛,都改變不了被驅逐的事實。
站在窗前,看着陳玥被強硬帶走的背影,舒月嘴角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只是卻不及眼底。
祈福,求安,自入廟堂,你以爲這樣,那個男人就會感動嗎?太天真。
在他與容九置氣的當口,冒險求離,給容九添堵,你以爲在這個時候容九就不敢動你嗎?以爲,容九若敢準你離開,在他眼裡就會是狹隘,會讓他對容九因此而生厭嗎?呵呵……真是單純!
陳玥一個連入他眼都不曾的人,如何跟那個入了他的心的女人比。
作爲一個妾室,安分守己的過着這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嗎?偏還想要得到更多,這就是貪心的結果。
寵妾滅妻,這事兒有很多男人做。可這其中,絕對不會有他。
他從不會委屈自己,同樣的,也驕傲的絕不會讓自己的王妃屈於人下。
分外惱人卻又格外可愛,這就是雲珟!
***
全身無法動彈,被放入馬車的陳玥,在車簾放下的瞬間。看一輛馬車停下,看湛王走下,而後,容傾身影隨着出現。在湛王把手伸向容傾的瞬間,陳玥眼淚隨着掉下。
看着眼前的大手,容傾卻是不由轉頭,一雙滿含淚水,難掩嫉恨的眼眸,映入眼簾。只是瞬間,嫉恨既轉化爲祈求,容傾收回視線,擡頭看一眼湛王府三個大字,擡腳走進去。
希望這裡有一日,會成爲一個真正的家,而非一個爭寵鬥惡的戰場。
‘有心有情’的陳姨娘如她所願的,被送去了她想去的的地方。
‘不知規矩’的湛王妃,未如他們所想的受罰見傷,而是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還是被湛王接回來的。
容傾無需刻意立威,湛王如此態度,就是對府內所有人,最強有力的震懾。
“夫君,你剛纔不是問我眼下有什麼心願嗎?”
“嗯!”
“幫我洗洗頭吧!”
湛王:……
“給你……洗頭?”容傾這要求,完全在預想之外。
“走吧!”容傾不由分說,拉着湛王走進洗浴間。
“容九,本王還沒答應。”
“男子漢大丈夫的,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油鍋!”
“上刀山下油鍋不會,這個也不會!”
“一回生二回熟。”
“換一個要求!”
“王爺,既認錯就要有點誠意。”
“認錯?本王何錯之有?”
容傾聽言,擡頭看着他,不說話。
“看本王作甚?”
“夫君耍賴的樣子,真是非同一般的好看。”
“你在諷刺本王?”
“夫君真是聰明,連這都聽得出來呀!”
湛王抿嘴。
容傾輕笑,隨着伸手指指自己的臉頰。
湛王看此,眼神微閃,靜默少時,微微俯身,脣落在她臉頰上。
容傾緩緩伸手,抱住他腰身,“容逸柏離世,你身染毒。以後,不要在我傷心,擔心的時候,再給我生氣,好嗎?”
“好……”
“這就夠了!”在他懷裡蹭了蹭,蹭掉眼角那一抹溼意,“頭不用你洗了,我自己洗。”
湛王垂眸,心裡無聲長嘆一口氣,擡手撫過她的長髮,把人抱在懷裡,心口軟的不像是自己的,“小冤家!”
小冤家!湛王那一句輕喃入耳,容傾張口在他胸前咬了一口,那力道,湛王不覺深吸一口氣,卻是淡淡笑了。對他不依不饒的時機,抓的還是那麼好。
在這個時候,就算被她咬的見紅,他怕是對她也生不出氣來。
怒氣都被心疼吹散了!
門外
“主子呢?”齊瑄走來,看着凜五低聲問。
“在屋內!”
“古都送人過來了。”
凜五聽言,揚眉,往屋裡看了一眼,隨着道,“我先過去看看,主子這裡等一會兒再稟報吧!”
齊瑄聽言,靠近些許,聲音放低,“是東風,還是西風?”
凜五看了他一眼,肅穆道,“妥妥的西風!”
聞言,齊瑄明瞭,西風在上,主子妥妥的又是被吹散的那個。
在這樣下去,主子這東風,在王妃這面前可是越發吹不起來了。這是好事兒呢?還是壞事兒?
皇宮
“皇上,湛王府護衛剛纔來報,說:古都已把人送到,皇上可派個人過去
到,皇上可派個人過去。”
皇上聽言,眼底神色不明。這一驗證,過程結果,雲珟還真是完全不避着他!不過,這也是他樂見的。
湛王看向眼前的龍衛,淡淡道,“湛王可有說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現雲佳身體狀況不好,或還要再等幾日。包括古都送來的那兩個人,也要先觀察一下情況。”
一切都調整到最佳,再去驗證。
“你過去盯着些,有結果,即刻過來稟報朕。”
“是!”龍衛領命離開,皇上眉頭微斂,心情一時有些複雜。若是雲佳真的能化解這毒。那……待毒解之後,他與雲珟之間這種詭異的互容,互相依存的模式,怕是將會再次發生一些改變。
這於皇上來說,並不是好事。只是,能解除身體的痛苦,危機,卻又不容遲疑。
凡事兩難全,只願此後雲珟還能固守他王爺的本分。否者……
皇上眼底漫過陰寒,帝位絕不容失,縱然是你死我活,也必一搏!
湛王府
翌日
容傾睜開眼睛,隨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醒了!”男人聲音,透着點點柔情似水的味道。有些溺人,有些酥麻。
以前,她說好聽的,他完全當是放屁。而現在,她說的,他開始相信。
如此,現在就如那被捋順毛的獅子一樣,脾氣好的不像話。
“夫君今天沒事兒嗎?”都這個時辰了還在牀上躺着。
“嗯!今日無事。”湛王看着容傾,臉上表情有些奇怪,似在忍笑,又似在忍耐。表情那個複雜!
容傾看此,隨着擡手摸摸自己的臉,“怎麼了?我長鬍子了?”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自己去看!”
容傾聽言,摸摸嘴巴,“沒長呀!怎麼了呢!”說着,從牀上爬起來,往鏡子前走去。
女人對自己的臉,沒有不在意的。特別湛王那眼神,看到的人怪不安的。
走到鏡子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容傾定住不動了,一夜變小丑。
正鼻尖上那大大的,紅腫透亮的青春疙瘩豆,實在夠注目。再配上眼底那未消散的黑眼圈,呵呵呵……再花個大紅嘴,齊活,直接可以上臺了。怪不得剛纔湛王那個表情。
擡手摸摸,嘶……疼的,不止是鼻子,連嘴巴都疼起來了。對着鏡子看看,嘴巴里面潰瘍了。火氣夠猛的。
轉身,看着半倚在牀頭,慵懶悠然的男人,容傾擡腳在他身邊坐下,看着他認真道,“夫君,我們親親吧!”
湛王揚眉,“理由!”
“我們不是夫妻嘛!親親合情合理,還需要什麼理由呀!”容傾說着俯身,往湛王跟前湊了湊。靠近,下巴被扣住,小臉落入湛王大掌之中。
雖現在模樣實在是不好看,可是觸感卻極不錯,湛王手指微動,看容傾小臉被擠成包子,再配上鼻尖上那個大紅痘,這樣子,可愛又可笑。
湛王嘴角上揚,看了看她嘴巴,“嘴巴也爛了!”
“嗯!”
“爛了還想親親?”
“就是爛了纔想親親。”
“親了本王,你就能好?”湛王隨口一眼,話落,看眼前小女人眼睛一亮。這反應……
“民間有這麼一說,就是不知道準不準。”
湛王忍住沒翻白眼,“娶了一個事事都想着本王王的媳婦兒,我可真是有福氣。”
容傾拉下湛王的手,“就是爲你着急才上火的。”
“本王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掉,你不用擔心。”
“這個是自然,也不看看我相公是誰。”
湛王聽了,臉上漾出笑意,“話很動聽,就是這模樣實在是不好看。”看着惹人發笑。
“是嗎?那我一會兒去找凜五找點藥去,趕緊的漂亮回來。不然……”容傾嘆了口氣,頗爲憂傷道,“就我家這看到女人腰帶就發鬆的夫君,還不知道會招多少桃花回來。”
湛王聽言,擡手在容傾臉上捏了一下,“嘴巴會爛果然都是有理由的。”
什麼看到女人腰帶就犯鬆,這話聽着着實不動聽。
容傾託着下巴,看着湛王,眼睛有些發直。那移不開眼的樣子,讓湛王忽感不自在,心裡如此,面上一點兒不顯,“盯着本王作甚?”
“小的時候孩子不聽話,老人說:打一頓就老實了。我在想,這一套理論,對夫君或許也適用。”
容傾這話出,湛王心裡那點不自在瞬時煙消雲散。
剛纔那麼盯着他看,原來不是在驚歎他的不同。而是……不老實就打一頓?這女人……
湛王拉開容傾,下牀,“過來伺候本王更衣。”
看湛王又恢復爺態,容傾不覺笑了,拿起外衣給他穿上,隨着拉起他的手,往洗浴間走去,“我們手拉手,一起去洗手;我們肩並肩,一起吃早餐。哎呦,一不小心押韻了,我真是有才。”
有才!
“大言不慚!”
容傾聽了,仰頭看着他,正色道,“夫君,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肉麻呀?”
湛王甩眼不看她。如此會煞風景,想膩歪都難。
早飯之後,湛王去了書房,說是無事,可還是不得閒。
容傾繼續翻看她的醫書,少時,青安走進來,“王妃,吳夫人和吳小姐來了,在外求見。”
容傾聽了,擡頭,“她們怎麼來了?”
“說是來向王妃請安。不過,屬下以爲或許是爲吳二小姐的事纔來見王妃的。”
“吳欣兒怎麼了?”
“吳二小姐前些日子跟一個唱曲的男子扯上了,現鬧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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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扯上了是……?”
“吳二小姐與那唱曲的有了首尾。吳家本想隱下此事,奈何那唱曲的老子娘卻是個十足潑辣的,事出之後,既敲鑼打鼓的去了吳家,在門口張揚着說吳二小姐勾引他兒子,殺了她孫子!”
最後一句話,聽的容傾心頭一猛跳,“殺了她孫子?”
“尚在肚子裡的孫子。因爲這件事,她兒媳不足三個月的身子流了。所以,也一併把這事兒歸在了吳二小姐的頭上。”
“那唱曲的有媳婦兒了?”
“是!現在那婦人領着媳婦兒白天夜裡的待在吳家門口,非要吳家給出一個交代。”
容傾聽了,靜默。
事情從一開始就鬧這麼大,引發的動靜自然不小。動靜大了,看熱鬧的人多了,無形的監督。如此,吳家心裡再惱火,再憋悶,怕是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
這件事兒,只是聽都覺有些不對勁兒。
百姓立世,素來講究一個民不與官鬥。這唱曲老子孃的反應,是不是太猛了些呀!
他們就沒想過,現在如此逼迫吳家。結果迫使吳家妥協了,他們是過癮了。可是其後呢?待事情過去之後,他們就不擔心吳家秋後算賬,跟他們過不去嗎?
這樣鬧騰,是實在難忍呢?還是在不計後果的謀算什麼呢?
“吳家怎麼說?”
“吳家說,那唱曲的一家完全是在顛倒是非,混餚黑白,是倒打一耙。”
容傾聽了,沒說話。吳家有此態度是正常。
這事兒,無論真相到底是什麼,吳家都是絕對不能認下的。後果太嚴重。因爲若認,被毀的不止是吳欣兒。
“就說我身體不適,讓她們回去吧!”
“是!”青安剛走出兩步,又被容傾叫住。
“提醒她們一句,讓她們暗中派人把那唱曲一家人都給看好了,別讓他們出事兒了。不然,對吳家更不利。”
當然了,現在的情況對吳家也是不利。男女有了首尾,不管事實如何,首先被譴責的一定是女方。也因此,這事兒一開始,就讓吳家身處下風。也因爲這樣,更是不能鬧出人命來。否者,更是說不清了。
青安離開,容傾看着手裡的書不由發呆。連湛王走進來,都沒察覺。
“在想吳家的事?”
聽到聲音,容傾擡頭,“夫君忙完了?”
“嗯!”湛王在軟椅上坐下,隨着伸手把她拎到自己腿上。
容傾眨巴眨巴眼,而後找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好。
看容傾窩在他懷裡那自在樣,湛王揚了揚嘴角。不再爲容逸柏跟她較真,這樣也不錯!
“吳家的事,你想管就去管。”
“無論管成什麼樣兒,夫君都會給我兜着。”
湛王沒說話,算是默認。
容傾輕輕一笑,隨着嘆了口氣道,“其實,我那姨丈人還是挺不錯的。”
湛王揚眉,不予置評。
“只是,吳家這事兒不好管。事情已經鬧到這個程度了,我這個時候插手,一旦出現人命,就會變成是湛王府以勢壓人,是被湛王府逼死的。當然了,湛王府因爲王爺,一直也沒什麼好名頭,再黑一點兒也沒差別。”
容傾話出,湛王擡手,對着她鼻尖準準的按了下去,瞬時……
“嗚嗚……疼,疼疼……”
“說句中聽的。”
“親親夫君,心肝兒,我的寶兒,手下留情呀!”
這話,湛王嘴角歪了歪,有些扛不住,手鬆開。
容傾護着鼻子,眼圈發紅,“我的痘呀!差點被你給擠血崩了,我的臉呀,七孔差點變五孔了。”
湛王失笑,不由看一眼自己手指,他剛有那麼用力嗎?
“就那麼疼嗎?”
“你給我吹吹就不疼了。”容傾說着,把小臉兒湊過去。
湛王垂眸,盯着她,“你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瞎說!哪有越來越厚,是本來就很厚!”
“吳家要是有你這臉皮,事情怕是早就解決了。”
“所以說,臉皮厚有時真是優點。只是,吳家這事兒不好管。就算是舍了王府的名頭,最後我恐怕還是會被埋怨。除非我能全部兜起來,這次不但讓唱曲的把一切都擔了,事後還能再許吳欣兒尋一個好去處。不然,在顧氏那裡仍是一個無情無義。”
顧氏那人接觸多次,一個結論,絕對的只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的主兒。且還是一個看人下菜碟的人,扒高踩低做的不要太明顯。
這種人,你事事幫她,一次不幫,就會被記恨。王氏就是例子,曾經王氏對她可是不錯。可是那又如何?王家和王氏出事兒時,她生怕躲的不夠遠。
對顧氏這種人,容傾感她還是不要爲難自己的好。特別,這事兒怎麼看都透着一種反常。
“人心不足蛇吞象,顧氏確不是一個值得你幫的人。”
容傾聽了,看着湛王,有所思。這是怕她心裡生出慚愧什麼的,才說的嗎?
“夫君,你細心成這樣真的好嗎?”
“少廢話!”
容傾笑開,心裡嘆息:要是容逸柏活着該有多好。
“主子,王妃!”
“何事?”
“明日太后帶領太子妃,幾位皇子妃,還有百官家眷前往齊雲詩爲皇上還有主子祈福,特派人過來問一下,王妃可願同往。”
湛王聽言,眉頭瞬時皺起。
容傾揚眉,不止是爲皇上祈福,還未湛王祈福。如此,她這個湛王妃若是不去,豈不太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