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批文後,楚恆就沒在屋裡繼續礙眼,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
很快他又重新回到酒莊項目組辦公室。
此時已經是八點多鐘,組員們已全員到位,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喝茶聊天,都非常清閒。
“都把手頭的事情放一放,咱們開個會!”
楚恆風風火火走進來,在掛在牆上的那塊小黑板前站定。
一衆爛蒜連忙打起精神,拿出紙筆坐直身子看向他。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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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注視下,楚恆揹着手清了清嗓子後,緩緩開口道:“我想大家應該都已經知道了酒莊的紅酒已經運來的事情,這個我就不多說了,我主要講講現在我們面臨的難題,那就是關於這批酒的銷售。”
“因爲不在計劃內,這些酒基本上是沒辦法進入百貨公司、副食商店這些地方的,所以給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賣。”
“自己賣?”
一向穩重的錢丁聽後眉頭瞬間蹙起,擔心的道:“組長,這能成嗎?沒聽說過誰家還能自己賣東西的啊?咱這算是脫離集體了吧?”
騰立也一臉嚴肅的道:“這個可不是能瞎搞的,組長!真要上綱上線的話,咱們確實算是脫離集體,這罪過可不小!”
“你倆能不能把嘴閉上聽我說完?這麼簡單的問題你們都能想到,我還能不知道?”楚恆不悅的瞪了他倆一眼,揚了揚手裡的文件袋:“這是我剛從領導那拿到的批文,上頭已經特許我們獨自銷售這批紅酒,所以你們大可以把心放進肚子裡。”
“嘖!”
錢丁聽的直咋舌,有靠山就是了不起啊,竟然連這種批文都能拿到,他活這麼大還是頭回見到這東西呢!
“現在我說一說我的計劃。”楚恆敲敲黑板,道:“咱們這批酒的數量很大,如果去擺攤零賣的話,估計要很長時間才能賣得出去,所以爲了節省時間成本,我們的目標要放在大客戶身上。”
“那麼誰又是大客戶呢?”
於鶴心中一動,立即接茬說道:“國營大廠,他們人多,還有錢!”
楚恆讚賞的望了他一眼,點點頭:“於鶴說的沒錯,就是那些國營大廠!這幫孫子一個個富得直流油,人還多,只要能拿下幾個,咱們的酒就能賣出去了。”
“而且現在臨近年底,城裡的那些廠子都在求爺爺告奶奶的找上面要定量,要供給,爲員工準備福利,這正是咱們的好機會,咱們的紅酒不要票,給錢就能買,是極大的優勢!”
“組長,那咱們具體要怎麼去賣啊?”袁青好奇問道。
“當然是要帶着酒上門賣了,不然你還指望人家自己過來買嗎?”楚恆瞥了他一眼,又環顧了下屋內的七頭爛蒜,拿起粉筆在黑板上龍飛鳳舞的劃拉起來:“下面我分派一下任務,任以平,你跟你的組員負責東城、西城兩個區。”
“明白。”
任以平苦着臉應聲,心裡是一百個不願意。
他怎麼說也是一科級幹部,卻幹起了催巴的活,而且這寒冬數九的,蹬着自行車滿城亂竄,得多遭罪?
“騰立,你們組負責宣武跟崇文這倆區。”楚恆這時又道。
“明白!”
騰立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也是很不情願。
同樣,組裡的其他人的積極性也不怎麼高,一個個都沒精打采的。
誰能願意放着好好的辦公室不坐,大冬天的滿城跑?“錢丁你還是負責後勤。”楚恆又給錢丁安排了差事後,掃了眼蔫頭耷腦的這幫傢伙,笑吟吟的道:“另外我再宣佈一下,這批酒如果都賣出去後,在座各位都能得到一百塊錢的獎金,買的最多的那一組還能多得百分之二十的額外獎金。”
嗯嗯?
有錢拿你不早說!
一幫貨頓時來了精神,渾身幹勁十足。
“快快快,袁青,賀愛勤,你倆趕緊過來,咱們先統計一下這倆區裡的那些大廠。”任以平趕緊叫來手下倆組員合計起來,那主觀能動性高的不要不要的。
另一邊的騰立幾人也是如此,着急忙慌的開始分配任務,而且有了競爭的雙方人員之間甚至還隱隱有點火藥味。
畢竟事關二十塊錢呢!
楚恆笑眯眯的抱着膀子看着這幾個人。
這纔對嘛!
卷!
給我狠狠地卷!
沒有競爭哪來的效率?
……
正午十二點,天空上掛着一輪白刺刺的太陽。
凜冽的寒風如刀子似的,刮的人臉上生疼。
“嘩啦嘩啦!”
任以平蹬着那輛跟了他將近十年的二八大槓來到了西城馬尾溝附近。
這裡有一家名叫東輝的棉麻廠,是家實打實的國營大廠,光職工就有兩千多人,而且出了名的富裕,隔三差五的就給廠裡職工發福利,錢多的都沒地兒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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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平此行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這裡,他蹬着自行車過了馬尾溝沒多遠,就見到了塵煙繚繞的東輝棉麻廠。
棉麻這些玩意兒的粉塵特別大,再加上這年月的機械設備也落後,除塵效果並不好,所以東輝棉麻廠常年都這樣,職工們年齡大了之後很多也都會得肺病。
終於來到目的地的任以平連忙快踩了幾下自行車,很快就來到工廠大門口,然後拿出工作證,給幾個看門的保衛科小夥瞧了瞧:“幾位同志你們好,我是外交部的,想找一下你們領導。”
幾個傢伙拿過來一瞧,外交部,大機關啊,於是趕緊聯繫剛吃完飯正準備午睡的廠長。
廠長一聽還以爲上頭要派發什麼任務,連忙讓保衛科把人送來,然後又火急火燎的叫來幾個廠領導一塊從辦公樓出來迎接。
很快。
雙方碰面。
“您好同志,我是廠長包瑞風。”
“您好您好,我是外交部的任以平。”
“裡面請,裡面請。”
天寒地凍的,廠長也沒跟他多客套,握了握手就領着一衆廠領導簇擁着任以平請進辦公樓。
“叮叮噹噹~”
挎着一個裝了幾瓶紅酒的帆布包的任以平瞧着身邊的陣仗,就猜到對方可能是誤會了,心中不由有些打鼓,怕對方等會兒要是知道他是賣酒的,再把他給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