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下來,除去跑步的時間,陳默都在罰球,連負責撿球和傳球的王珏都感覺有些不堪重負。
也因爲這樣,陳默一天就罰了兩千多個,是隊裡罰的最多的人,以他這個速度,集訓還沒到一半,他就能提前完成嶽初指定的罰球數了。
傍晚,一天的訓練已經結束,大家在海邊吃燒烤,這是許多人一天當中最期待的時刻,每個人盡情的挑選自己喜歡的食物放入烤架裡。
陳默愜意的坐在地毯上,眺望着一片黑暗的前方,不時能聽到海浪翻涌的聲音。海風拂面,令人感覺很清爽,這真是個好地方。陳默第一次來到這個距離漳縣不是很遠的古雷,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應該多來幾次纔對,他想。
“陳默!”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回頭看去,是周誠,他手裡拿着兩根雞翅,一根遞到陳默的面前,“聽說你投了兩千個,很厲害嘛。”陳默接過雞翅,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看周誠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前方的大海。
周誠坐在他旁邊,笑道:“我猜,你在想清華附中。”“不。”陳默說道:“我想,打敗他們的話,我們就是冠軍了嗎?”“我靠!”周誠沒想到他這麼狂妄,便跟着他說道:“我們又不是在決賽碰到他們,第一輪啊,真是點背,就算打敗他們也得打更多的比賽才能拿到冠軍。”
“他們今年是國內最強的嗎?”陳默問道。
周誠說道:“據說,打選拔賽和分區決賽的時候,他們只派了兩名主力就橫掃了本地區的所有隊伍,真不是用強可以形容的呀,他們就是高中聯賽的廣東宏遠。”
“廣東宏遠?”陳默想起來了,“易建聯的球隊?”“我說…”嶽初翻着白眼,“你到底對職業聯賽有多麼不瞭解啊?難道你只關注NBA?”“不。”陳默更正道:“除了以前的火箭隊,我只看一些NBA的比賽錄像。”
“我說,你還真是一朵奇葩!”
“什麼意思?”
“懶得跟你說,你自己一個人慢慢瞎想吧。”周誠說罷,起身找別人去了。
和預計的一樣,訓練進行到第七天的時候,陳默完成了預定的罰球量。嶽初沒有讓他再加練罰球,而是讓他多跑步,儲備足夠的體能。
所以,陳默早上和下午的慢跑練習又多加了一個小時,其他的時間就由他自己安排了。
“這人和人的差別怎麼這麼大?我纔剛投了一半,陳默就投完了,真是不公平啊!”巫仕雨氣喘吁吁地看着遠處正在跑步的陳默。王大寶拍了他一下,“別想太多,你要比也跟我比啊,你跟他比干什麼,那傢伙是***啊……”
“**?對!”巫仕雨重重地說:“很形象的比喻!”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從第九天開始,每天都有人傳來完成罰球訓練的消息,直到第十四天,也是集訓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個人也完成了罰球訓練。
當天晚上,還是和往常一樣在沙灘燒烤。
在開始之前,嶽初還有話說,所有人都很安靜的聽着。
“這半個月,大家都練得很辛苦。”嶽初看了衆人一眼,繼續說:“明天回去,和家裡人好好呆幾天,不要亂跑,不要亂想,集合的時間我會讓舒教練用短信通知你們。我想,這半個月,你們已經做了足夠的與清華附中比賽的心理準備。”
“所以,我希望到時再見到你們時候,看到的是一羣想要將清華附中撕碎的野獸!”
嶽初根本沒想到,除了周誠這些老隊員,其他人對清華附中根本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像當初的莆田一中一樣,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清華附中的實力,也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吃完燒烤,大部分人都回到了旅館。
陳默一個人帶着球來到球場,這裡沒有燈,沒法練球,可是……
他的右手抓着球,奔向籃筐,踩在罰球線上,使出身上所有的力量,向前蹬去,這是他跳的最遠的一次。
“砰!”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完成了這個扣籃。
“陳默,這樣子很容易受傷的。”王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被她看到了嗎?太丟臉了吧…陳默不好意思的轉過身,“我只是想試試而已,可惜沒成功,真丟臉。”“不會,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王珏安慰道。
海邊,沙灘上,周誠和慕絲雨正光着腳在漫步。
“真沒想到,我也能打全國大賽。”周誠雙手抱着腦袋,漫不經心地說。慕絲雨笑道:“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周誠搖搖頭,無奈地說:“沒辦法,一年前連福建區的十八強也進不去的人,突然就要打全國大賽了,落差太大。”
“清華附中不會給你時間適應的。”慕絲雨說。
“說得對!”周誠憤憤不平地說:“如果這老天爺真的存在,那我準是上輩子欠他錢了,好不容易打進全國大賽,第一場就要我打清華附中,靠!不帶這麼玩人的!”“你再怎麼抱怨也沒有用了。”慕絲雨說。
“是啊…”周誠認命地說:“再不情願也要打了。”
“你說,和清華附中的比賽…”周誠停下腳步,轉向海面,說道:“會是我代表二中參加的最後一場比賽嗎?”
嗯?慕絲雨看着他,忽然,她握住了他的手。周誠一驚,慕絲雨說道:“也可能是我身爲二中籃球隊經理的最後一場比賽,可我不想這麼早退出,所以,你們一定要贏啊。”
“我會拼盡全力和清華附中比賽。”周誠保證說:“你放心吧!”
慕絲雨摸着周誠的臉,忽然吻了一下,“一言爲定。”
周誠微笑着,輕輕抱住了她。
海浪翻滾,冷風襲來,這個夜晚很美。
回到家,陳默就沒歇着,大掃除,貼對聯……他和家人做着大年三十圍爐之前的必要準備。
大年三十這天的下午,陳默剛剛從乾媽家回來,從他有記憶的那一天起,每一年的大年三十的下午他都要先到乾媽家圍爐,再回家和家人圍爐。以前,每一年他都不會老實呆在家裡,因爲這一天街上不會有什麼人,所以他喜歡出去打球。
那時候感覺好像真的到了世界末日,平時熱鬧的球場看不見一個人。
不過今天他卻不想出去,這幾天他都要待在家裡,像嶽初說的那樣,讓自己放鬆,不去做無謂的事。
當然,想是這麼想,能不能真的做到就很不好說了。
“默哥,晚上不出去玩嗎?”小杰打扮的像個公子哥,看見陳默在看電視,纔有此一問。陳默正義凜然地問道:“大年三十你都要出去?”“不行嗎?”小杰反問道:“難道要在家裡看春晚?你土不土啊?!”
陳默沒心情和他吵,淡淡地說:“反正我不出去。”“切,那我出去了。”小杰背過身,大搖大擺的走出門。
熱鬧的春晚也無法令陳默平靜下來,越想好好看電視心中對清華附中的卻越發的期待。
“就出去散散步吧?”
“順便呼吸新鮮空氣。”
“對,帶上籃球。”
“沒錯!”
外面人少的可憐,陳默總算還有點節操,沒有跑到球場。
大街上,他邊運球邊走,漳縣氣候還行,冬天和夏天的溫度都很一般,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此時正值冬天,外面有些冷,陳默這樣拍球只拍了十幾分鍾就覺得掌心冰涼無比,幾乎感覺不到手心的存在了。
“算了,回家吧。”陳默覺得還是家裡暖和,心裡打了退堂鼓,就收起球,然後轉身猛跑。
這對陳默而言是無聊的一天,而這樣的一天,他還帶連續再過好幾天,想想都覺得恐怖。
所以,第二天他很堅決,一大早就帶着球去球場練球了。
耳朵裡塞着耳機,陳默做着一些三分線內簡單的跳投,不管投進投不進,他的目的只是讓身體不要太僵硬。這樣的適度練球反而讓他得以放鬆,他相信,只要每天都這麼練,到時候就能以最好的狀態迎戰清華附中。
“陳默?”
因爲戴着耳機,所以陳默沒聽見有人叫他,仍然自顧自的投籃。
向龍仔細看着這個背影,老實說,他也不是很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陳默,他沒反應過來,應該不是吧?剛這麼想,陳默又投籃了,整個身體緩緩的升起,雙手柔和地把球向前一挺,右手三指一撥,只剩下食指遙指籃筐。
“肯定是他!”向龍確定了。便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陳默,“好久不見啊!”
陳默被嚇了一跳,忙轉過身,看清了是向龍,直說道:“你?”“我?我什麼?別告訴我你不記得我了。”那樣向龍肯定很傷心。
“我記得,你是白文軒對吧?”陳默說出了一句令向龍懊惱的話。眼看向龍臉色變了,陳默才說:“開個玩笑。”“大半年不見,你變得這麼**了?跟誰學的?”向龍笑問道。陳默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乃問道:“你怎麼在這?”
“拜託,我不用回家過年嗎?”
“你家在這?”
“嗯,就在‘富麗山莊’。”
呃…陳默沒話說了,他並不是一個善於嘮家常的人。向龍問道:“最近怎樣?你在哪上高中?”“二中。”陳默簡單地回答。“二中?不錯嘛,你這個慢班生居然能上二中,走後門的?”向龍問道。
“沒有。”陳默搖頭。向龍笑道:“這麼說你肯定進入二中籃球隊了,怎麼樣?打的好嗎?”“馬馬虎虎。”陳默答道。
“馬馬虎虎?”向龍聽他這麼說,反而更有興趣了,不過看他這樣,肯定不會跟他說。
如果陳默表現好的話,網上應該能查到他的消息…嗯,想清楚後,向龍就沒再問這個問題,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就地跟陳默玩起了一對一,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但向龍還是難以接受。畢業後也曾去三中也和陳默單挑過,那時候好歹能進球,但這次,他在陳默的防守下連一個球也進不了。
被體無完膚的打敗!向龍開始懷念當初**陳默的時光了。
“陳默,你越來越強了。”籃架下,嶽初和陳默坐在一塊,手裡各自拿着一瓶礦泉水。
“嗯,你越來越弱了。”陳默不留情面地說。聞言,向龍口中的水直接噴了一地,“開玩笑!哥現在在大學好歹也是主力了,打CUBA的,你這個打高中聯賽的也敢鄙視我?”“你現在這水平能打CUBA?”陳默突然對中國的校園籃球絕望了。
在陳默的想象中,向龍聽到他這話應該更加生氣纔對。
他卻不怒反笑,“你以爲誰都能跟你比嗎?”“什麼意思?”陳默問道。
“沒什麼意思。”向龍提起自己帶來的東西,邊走邊說:“再見。”“再見。”陳默望着向龍,輕聲說。
比想象中更強呢,那小子…向龍回想剛纔和陳默的鬥牛。
陳默與向龍的鬥牛並沒有利用自己的速度或者已經愈來愈強壯的身體強吃向龍,每次都是利用節奏的變化晃開向龍後跳投得分,可能只使出了不到百分之五十的實力就把向龍打敗了。
向龍忍不住回頭偷偷看陳默,他已經收拾好東西往和他完全相反的路走了,手上還一下一下的運球。
“陳默,加油再加油吧。”
“成爲偉大的球員。”
“然後…”向龍的嘴角微微一動,微笑地自語道:“我就可以在網上吹牛,那個陳默上初中的時候被我虐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