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八點半
籃球隊全體隊員在二中校門口集合,每個人都揹着一個或大或小的行李包,看起來像是要去很遠的地方冒險一樣,陳默還以爲自己帶的夠多了,沒想到和其他人比起來,簡直…簡直不敢說自己帶了行李。
嶽初沉着臉,走到大家面前,朗聲說:“前幾天,你們還在期末考的時候,我們在全國大賽上的第一個對手已經出來了。”
“出來了?”周誠好奇地問:“教練,是哪所學校啊?”
嶽初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早點跟隊員們說,這件事還是早知道的好,如果等到比賽的時候告訴他們的話,心態調整不過來就麻煩了。
正好開口,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滴滴”聲。
“大巴來了。”嶽初說道:“先上車吧,等到了古雷,再跟你們說,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心理準備?跟誰打啊?好恐怖的樣子。嶽初不說還好,他這一說,幾乎每個人都懷着一種忐忑的心理走上車。
既然有個幾乎,那就說明不是每個人都那樣,至少陳默就不是,因爲他根本沒聽到嶽初的話(就算聽到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耳朵裡塞着MP3,放着足以隔絕耳外所有聲音的音量,一步步的上場,選了個角落坐下。
“陳默,你覺得我們的第一個對手會是誰?”王珏問道。
真是罕見,陳默竟然沒有理她。平時無論怎麼樣,只要她一開口,陳默總會反應過來,今天竟然愛理不理的,王珏有些不習慣,便提高了聲音,“陳默!”“珏子,你看他耳朵,聽得到纔怪呢。”蘇依涵笑着用手指陳默的耳孔。
王珏向前一看,看到了陳默的耳塞,便嘆了口氣,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竟然還有心情聽歌,不知道大家現在都很擔心嗎?
古雷距離漳縣並不算遠,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嶽初之所以把地方選在這,首先是因爲這裡是海邊,環境好,空氣新鮮,適合運動,球隊此次來這裡集訓也主要是爲了強化體能訓練。
可是,當得知第一場比賽打那所學校之後,來古雷,又有了新的意義。
這裡的環境,很適合調整心態。
到了目的地,大家紛紛下車,因爲是海邊,所以旅館隨處可見,球隊早已經預定好了房間,所以到了這,給每個人都發了房卡。
“先把行李放到房間內,然後來這裡集合。”嶽初大聲說。
過了幾分鐘,旅館外站滿了人,嶽初和舒遠臉色沉重的看着前方的大海。
現在沒有浪潮,海面很平靜。
“教練,您不是說到了古雷就說第一場比賽的對手嗎?”周誠問道。
“是啊。”嶽初這話,聽着像是回覆周誠,可仔細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周誠和其他人的臉上都帶着個問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老嶽,說吧,早點讓他們知道比較好。”舒遠說道。
嶽初長呼了一口氣,像是想通了一樣,說道:“現在,我就告訴你們,在全國帶上上你們的第一個對手——清華附中,對!就是你們首場比賽的對手,中國高中籃球聯賽的王者,清華附中!”
沒有尖叫,沒有哀嚎,也沒有嘆氣,大家的反應平靜的讓嶽初驚愕。
“我就說是清華附中吧,不然教練能這樣?”
“靠,我們真是倒黴啊,第一場比賽就碰到清華。”
“說真的,如果教練之前不這麼嚇我們的話,現在真的會被嚇到。”
“你們沒什麼想說的嗎?”嶽初打斷了大家的竊竊私語。
周誠表現的最爲鎮定,身爲隊長,他也應該站出來替大家說兩句,於是他說道:“教練,說真的,清華附中很強,可是,在高中聯賽開始之前,我們也沒想到我們能打贏莆田一中啊,既然我們連莆田一中都能打贏,我們不能打贏清華附中?”
“對啊!”王道平附和。鋒暉舉着拳頭說:“清華附中算個鳥!”
這是個什麼節奏啊?嶽初傻了,本應該是他宣佈消息,然後隊員情緒低落,再由他來安慰,怎麼現在變了?反倒是隊員們士氣高漲,他信心不足。
嶽初啊嶽初,到頭來你還不如自己的學生呢!
主教練在心裡自嘲,陳默突然說:“教練,我們可以開始訓練了嗎?”聞言,嶽初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可以,都跟我來吧。”
嶽初將隊員們領到了賓館的後面,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一個露天籃球場,這大概就是嶽初他們選擇這家賓館的原因了。
“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有三個。”嶽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拿着一顆籃球在手裡,他接着說:“一、讓你們在賽前得到放鬆;二、強化你們的體能;三、改善你們的罰球。”
“罰球?”孔軍不以爲然地說:“教練,罰球有什麼好改善的?隨便投隨便有啊。”
“是嗎?”嶽初給慕絲雨使了個眼神,慕絲雨拿着本子走到嶽初身邊,大聲念道:“這是這麼多場比賽下來,我們球隊所有人的罰球命中率,最高的是陳默,百分之七十九,隊長只有百分之七十,其他人均在百分之六十以下。”
嶽初見衆人愣住了,便說道:“這樣的命中率,對於高中生來說已經不錯了,在一場籃球比賽裡,罰球無疑是最簡單的得分方式,同時也常常是最重要的投籃:罰球。它往往決定了你是帶着勝利還是失敗地離開這片場地。儘管它的意義如此重大,但NBA球隊的罰球命中率還是在50年裡不斷地呈現糟糕的趨勢!這看起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現象。然而仔細想想,這種窘境的解決辦法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嶽初拿着球走到罰球線上,繼續說道:“罰球線到底線的距離就那麼4.57米。此時此刻,只有你、手中的籃球和眼前的籃筐。旁無他人。真的旁無他人嗎?那球館裡的球員、兩個主教練和無法計數的觀衆又被你置於何處?嗯,就在這個時刻,他們全部的眼睛都盯着你一個人看。但你要注意的,還是隻有你自己、手中的籃球和眼前的籃筐。”
嶽初說完,托起球,投了出去,唰地一聲落入籃網。
“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歷史上,有無數的高手栽倒在它身上,而且還會有更多的人倒下,但是,你們必須知道一點,膠着比賽的結果往往就在罰球線上決定!”
“籃筐距離罰球線只有4.57米,你每次有10秒的時間罰球。”嶽初的聲音充滿着吸引了,“每一次罰球,都只有你們自己、以及手中的籃球和眼前的籃筐。記住,旁無他人,沒有人能幫你們。你們必須全神貫注,屏蔽了身邊的所有人,就像你們在訓練時無數次做過的那樣。你只需要完成。吸氣,拍三下球,呼氣。皮球被拋在了空中。4.57米,也許就決定了你的未來!”
“所以!”嶽初笑着說:“集訓結束之前,每個人必須在罰球線上投10000球,只許罰多,不許罰少,每一次的罰球次數必須要有人統計並且作證,一旦發現作假,我將隊內禁止他參加比賽!”
“知道了嗎?”嶽初“溫柔”地問。
“知道了!”衆人齊聲應道。
“好!現在就開始吧。”嶽初把球扔給了周誠。
就這樣,集訓開始了。
黎明的曙光,喚醒沉睡的大地。
海邊,十幾個男生排成整齊的隊伍正在慢跑。
嶽初給他們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早上慢跑兩小時,然後練罰球,中午再兩個小時,再繼續罰球。
總之,訓練幾乎是在慢跑與罰球中度過,單調而無聊。
兩個小時的慢跑完成以後,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當然也有人沒休息就去罰球了。
陳默就是其中之一,除了三分球,其他的練習他都能鼓起異於常人的幹勁,如此枯燥乏味的罰球練習他也能堅持下去,周誠等人罰了百來個就覺得沒勁了,只有陳默一直沒有離開,王珏陪他練習着,並幫他撿球和傳球。
“小絲絲啊,幫我撿球怎麼樣?”周誠覺得問題就在於此,有人撿球傳球的話練起來更有勁。
慕絲雨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你有手有腳的幹嘛要我幫你撿球傳球?”“你看,陳默爲什麼練得這麼投入,就是因爲有人幫他呀,你說我罰得正嗨的時候突然要去撿球,那得多掃興啊?這多影響大家的積極性?”
“周誠說的好。”嶽初突然出現。周誠一愣,嶽初接着說:“是我欠考慮了,這樣吧,你們商量一下,誰和誰一組,絲雨,你就負責周誠吧,再讓小涵也負責一個,其他的男生就自己找人練。”
“聽到了吧?”周誠笑嘻嘻地說。慕絲雨哼了聲,威脅說:“我可不會放水,你最好小心點!”“是是。”周誠點頭。
蘇依涵負責楚黟,三個女經理都被分了,其他人只得找其他人搭檔,不過這樣一來,罰球的效率高了許多。
“唰!”
好厲害…王珏吃驚地接住從籃筐上空心落下的籃球,這已經是陳默連續罰進的第32球了。她隨即如機械般把球推給陳默,緊接着,他又托起球,迅速向籃筐撥去,然後,又是“唰”地一聲從籃筐上落下。
“陳默,你在想什麼?”王珏忘記了這樣會打擾陳默罰球,嘴裡這麼說,手上已經將球傳出去。
“在想清華附中。”陳默回答他的同時,已經做好了投籃姿勢,身子向上一挺,雙手微微向前,右手三指同時發力,食指如準心般對準籃筐,又進。
清華附中?王珏問道:“他們有什麼好想的?”
兩個人似乎都學會了“一心二用”,說話歸說話,手上的活卻一點也不耽誤,一個傳球一個投籃。
“因爲想知道他們有多厲害,還有…”陳默又罰球出手。
“哐!”終於,終於投失了。
陳默看着王珏,說道:“我要打敗他們,我跟你保證過,我一定會打敗他們!”
陳默的表情,語氣,就和以前他每次跟王珏說要做到什麼的樣子一模一樣,此刻的他,和王珏記憶裡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融合爲一。陽光落下,刺眼的光輝照亮了陳默的身體,王珏忘了去撿球,看着他,心裡出現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悸動。